但现在……
穆道明去世前,就已经有两年没修祠堂了,等他去世,更没人愿意花钱修祠堂,这会儿,这祠堂看着竟有些破败,屋角那蜘蛛网,更是显得这里没有人气。
“当初道明叔一直拜托我们照顾昌琼,可你们看看你们都做了什么?”一个长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愤怒道:“你们不帮着他也就罢了,竟然还把人往外赶!”
“我们没想赶走他,昌琼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哪可能赶他走?这不是永学稍信回来,说朱氏苛待婆母,让我们不要帮她么……”穆道齐轻咳了一声。
穆道齐是穆道明的堂弟,他跟穆道明一样,在穆家“家道永昌”的排序里排到“道”字辈,但本身却没什么本事。
读不成,做生意又亏本,要不是祖上多少留下点家业,他兴许都要下田种地去了。
而当穆家族长这事儿,他以前也是从不敢奢望的。
就算穆道明没了,这族长的位置,也该是穆道明的儿子或者孙子来当……
结果,穆永学竟然要变卖祖产搬去北京,然后不仅低价将祖宅卖给了他,还让他当了族长,有权管着族里的祭田之类。
穆道齐称得上欣喜若狂,对穆永学也多了几分亲近,正因为这样,北京来信让他把朱婉婉赶走的时候,他才会同意。
结果穆昌琼这孩子脾气大,竟然跟着走了,以至于族里很多人怪怨他。
如今正逢乱世,他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钱,这几年族里的境况,那是一年比一年差,对他这个族长,意见也越来越大。
他倒是想跟穆永学求助,结果穆永学根本不管他们,同时,他们还听说穆昌琼现在有出息了,就连穆永学都比不过他。
穆道齐到底是得了些便宜的,不至于后悔,但穆家族里其他人,这会儿却后悔极了。
“朱氏的性子,我们又不是不了解,她怎么可能会苛待婆母?我看那分明就是穆永学喜新厌旧,硬给她安上的罪名。”
“就是,真要有苛待婆母这事儿,肯定不会是朱氏干的,倒可能是穆永学新娶的女人干的,那女人来我们这里的时候,瞧着我们的样子傲气的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听说昌琼现在在上海,又是办报纸又是出书,名气大得很……本来可以让他帮衬乡里的。”
“你们的消息都落伍了,昌琼这孩子,可不止办了这些事情,我得到消息,说他都在办学校了,还跟山西霍家的小姐走得很近。”
“他的书苏州这边很多人都在看,都说他是有大学问的,兴许霍家还要招他做女婿呢!”
……
穆道齐以外的人议论起来,一个个满脸艳羡。
穆琼这般有本事,他们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对他呢?
穆道齐瞧见这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在后悔,但现在可不是后悔的时候:“你们有空想这些,还不如想想,若是穆琼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要如何是好。”
他们当初,可是一起把穆琼赶走了的。
穆道齐又道:“他写的《我的这两年》,你们应该也瞧见了,人家肯定记恨着我们。”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都是一家人,我们给他赔礼道歉,他应该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有人道。
“怎么赔礼?”穆道齐又道,穆琼要是来找他们的麻烦,肯定头一个就找他!
“族长你把宅子还给他不就成了?”
“这是我花钱买的宅子!”穆道齐哪里愿意。
最后,众人商量了一上午,也没商量出结果来。
而这个时候,穆琼一行人,却已经在苏州上岸了。
坐了许久的船,上岸的时候,穆琼有种自己踩在云端上的感觉,总觉得脚下的大地仿佛在发飘。
他以前,从未坐过这么久的船,这还是头一次。
相比之下,朱婉婉他们就习以为常了。
朱婉婉付给船夫两个银元,又把他们吃剩的饭菜送给船夫,那船夫就喜滋滋地道起谢来。
他们来的是苏州城,打算今后几天,就住在这里。
“这边应该是有旅店的,我们找个旅店住几天。”穆琼道,这会儿大城市都已经有旅店了,住着还都挺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