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琼一家曾经租住过的姚家院子,还跟以前一样热闹。
穆琼他们不住了之后,那间屋子空了许久,不久前刚刚租给了一个在家乡过不下去来这边讨生活的女人。
姚老太太当初说朱婉婉不正经,可事实上……姚家现在的这位租户,才是真的不正经。
她专门跟沙船厂那些一出门就几个月见不到女人的船员做生意,做的皮肉生意,因而她屋里,总有男人进进出出。
赵婶子最看不惯她,租住在姚家的其他女人也很不满——这么一个女人在院子里,家里的男人总看过去,甚至还有半夜去钻人家房间的!
半夜,睡了一觉的赵婶子听到开门声醒过来,就看到自己的丈夫回来了。
“煤炉上的水还热着。”赵婶子道。
赵叔应了一声,从煤炉上拎起水壶倒水喝了些,又倒水洗了洗脸,最后还把洗脸盆里的水倒进洗脚盆,洗了洗脚。
洗完,他脱了衣服就往床上躺去。
赵婶子往里挪了挪,把自己捂热乎的被窝让给丈夫,正要和丈夫一起睡,就听到外面传来调笑的声音。
赵婶子皱起眉头,鄙夷道:“这人真不要脸!”
赵叔没说话。
赵婶子早习惯自说自话了:“朱婉婉多好啊,安静不惹事,有什么活儿也愿意帮着做,这个女人……今天她竟然用我家的盆子洗她的衣服!也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些不干不净的病!”
“我今天见到穆琼了。”
“她还在院子里勾搭田家的……等等,你说啥?”赵婶子没想到自己的丈夫竟然开口了。
“我看到穆琼了,他穿得很体面,喊我拉车……我一开始都不敢认。”赵叔道。
“他现在过得很好?”赵婶子有点羡慕。
“他们一家,怕是单独住了个院子的……四个铜元一趟的车,他还给了我一角钱。”赵叔又道。
“那他是真的发达了!姚老太太还说他是骗人的……啧啧!”赵婶惊奇了一会儿,又后悔:“唉,当初春娟让我对他们好点,说他会有出息,偏我没把事儿办好。”
她虽然帮着朱婉婉,但对朱婉婉也没太好,早些事情,自己的活儿总是扔给朱婉婉干。
后来穆家的日子起来了,她还因为嫉妒,疏远了朱婉婉。
到了现在,就算知道穆家的日子好了,她也不好意思贴上去。
“睡吧。”赵叔道,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打起呼来。
赵婶子嫌弃打呼声太大,捏了捏他的鼻子,也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姚家的院子里就响起锅碗瓢盆的撞击声。
“一大早的,你们吵什么吵!有病啊!”住在原先穆家人住过的屋里的女人骂道。
田婶子闻言,把声音弄得更大了一点,却不敢叫骂。之前她不过讽刺了这女人几句,这女人竟然就去勾引她男人了,还跟她男人说什么“你老婆这么凶你一定很辛苦”。
她都气死了,偏她男人竟还觉得这个女人说得对。
“田家的,当初你不喜欢朱婉婉,现在换了这个,怎么样啊?”赵婶子有点幸灾乐祸,她比田婶子可好多了,她男人可不会看上那种妖里妖气的女人!
田婶子没说话。
赵婶子就跟别人聊起来:“我家当家的,昨天碰到穆家小子了,现在人家出门,都叫黄包车,还住独门独户的院子……他们过得好着呢!”
大家就爱聊这些,当下便有人道:“我当初就觉得穆家小子是个好的,他身体还没好,就帮他娘一桶桶地提水。”
“是啊!他后来身体刚好一点,就去找工作了,每天天不亮出门,干到天黑才回来。”
“勤快人总是好出头的,更别说他还有学问,他家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姚家就……啧啧!”
……
远香近臭,穆家人不在跟前之后,他们倒是不嫉妒穆家了,至于姚家……
穆琼搬走的时候扔下那么一句话,他们便都知道,偷钱的恐怕是姚老太太那个宝贝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