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婉嫁人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人后又被婆婆拿捏着,本就是没什么主意的,娘家又没人了,一时间急得直哭,而在几年间受了许多委屈的原主,则是忍不住爆发了。
他跟穆家长辈大闹了一场,直言不稀罕待在穆家。
最后,就是一家人离开苏州,来到上海了。
“昌玉的玉环没了?”穆琼立刻就抓住了重点——他们为了安顿下来,当了些东西,但剩下了朱婉婉的玉坠和原主妹妹穆昌玉的玉环。
朱婉婉脸上愧疚之色更浓:“已经典当了。”
他们来上海,已经一月有余。
投亲不成之后,母子三人只能典当了身上的衣物和朱婉婉的一对银镯子,换得五枚银元,但又是租房又是给原主看病买药,纵使朱婉婉找了些活儿来干,钱还是很快花光了,无奈之下,就把穆昌玉的玉环也当了。
最后,竟只剩下朱婉婉打小戴着的一个玉坠子了,这玉坠子还不值钱,能典当出两个银元已经非常不错。
穆琼觉得有点难办。
按照原主的记忆,现在是民国初年,物价还算平稳,一个银元约摸能换一百二十八枚铜元,而不算房租只管吃饱,他们一家一天的花销,三四枚铜元足够。
但一家三口全部财产只有二十枚铜元外加一个不值钱的玉坠子,这……
他用了穆昌琼的身子,肯定要替他照顾好母亲妹妹,自己也要生活下去,既如此,就不能没钱……穆琼开始琢磨起赚钱的方法来。
第2章一起吃面糊
穆琼正想着心事,一个穿着褂子的小姑娘用桑叶垫在一个瓦罐的两侧防烫,端着罐子从门口跑了进来:“娘,饭做好了。”
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样子,因为外面下着雨,她头发湿漉漉的,还有水珠顺着额角滴下,看着有点狼狈,可即便如此,她那精致的容貌,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这正是原主的妹妹穆昌玉。
如今,大点的家族都是有宗谱的,还会提早议定字辈。
所谓字辈,就是指名字中用于表示家族辈份的字,一般都会选一些吉利的四言或五言诗体来表示,也有用对联的。
穆家这几辈的字辈,就是“世代绵长,家道永昌”,原主的爷爷是道字辈,名叫穆道明,他父母是永字辈,名叫穆永学,而他和妹妹两人则是昌字辈的,原主名叫穆昌琼,原主妹妹则叫穆昌玉。
对上穆琼的视线,穆昌玉面露惊喜:“哥?你起来了?”
“嗯,我好多了。”穆琼笑笑。
穆昌玉跟朱婉婉一样将手上的瓦罐放在条凳上,朝着穆琼笑得眉眼弯弯:“可以吃饭了!哥你一定要多吃点,多吃点才能好得快!”
“好。”穆琼应了,然后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穆昌玉见状很是担心,看向朱婉婉:“娘,赵婶说用枇杷叶熬水,喝了能止咳,往南走上一里地,就有人种着枇杷树,我去要几张叶子给哥熬水喝?”
“你不许去!”朱婉婉想也不想就道,又解释:“到时候娘去要,昌玉你待在家里,千万别出去,外头乱的很。”
“娘,我不出去。”穆昌玉乖乖应了。
“等下吃完饭我就去摘批把叶子,昌玉你在家里陪着你哥。”朱婉婉又道,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的水盆里舀了一瓢水去门口洗穆琼刚才拿来吃药的碗,等洗干净,又盛了一碗面糊糊递给穆琼。
穆家久居苏州,他们一家三口都是习惯吃米饭的,只是买了米回来,煮饭总要有菜配着,煮粥又费柴火……
若是可着劲儿烧火,一个铜元买回来的柴火用不了一天。朱婉婉现下恨不得一个铜元掰成两块花,自然不愿这般浪费,干脆就买了面粉回来吃。
市面上和着麦麸一起磨的灰乎乎的面粉价格并不贵,做起来也方便——烧开了水,往里放几勺子面粉搅和一下,再加点盐,就做成能吃的面糊糊了,方便又省钱。
他们家没有多余的锅碗瓢盆,瓦罐先用来给穆琼熬药,接着又用来煮面糊糊,虽说中间已经洗过,但依旧带着股药味儿,让本就难吃的面糊糊更难吃了。
穆琼上辈子从没吃过这么难吃的食物,不过他那时身体不好时不时要吃药,那些药的滋味更差,现在倒也能忍得下去。
原主饿过了头,弄得这身体毫无胃口,吃东西的时候隐隐作呕……但为着自己的身体着想,穆琼还是逼着自己慢慢地将面糊喝完了。
穆琼并不喜欢吃这面糊,朱婉婉和穆昌玉母女两个,却吃得津津有味。
她们没有碗,是直接就着瓦罐拿个木勺子吃的。穆昌玉每次都要等朱婉婉吃了一勺子,才肯跟着吃一勺。
等吃完,两人还倒了点水进去,把瓦罐刷了刷,分着喝了里面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