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共携手_分节阅读_8(1 / 1)

何日共携手 三千弱水 1724 字 1个月前

韩砚沉却毫无睡意。

待叶凌云睡着后,他睁开眼睛,静静地打量着叶凌云:他穿着一件青色的袍子,胸口还沾有一些未完全洗去的血污,这是他昨日为了救自己留下的。他自昨夜开始便再也没有戴面具,露出他温润俊朗的面容。他的笑容和煦如春风,他的声音温暖飞扬,他的神情坦率自信,他的怀抱坚定有力,韩砚沉不得不承认叶凌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暖正气,具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似乎生来就该做大侠。

叶家的后人……

这样一个让人心生温暖和信任的大侠……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姓苏的,他们本来应该以另一种方式相遇,也许会成为把酒言欢谈笑风生的好知己好兄弟也说不定。

可是发生过的事情无可挽回,现在他是描金谷的少主,他是身负着血海深仇的韩砚沉。他们只能是生死仇敌,早晚都会对上,不死不休。

他必须杀了他!

杀了他。不是因为他借解毒之机冒犯了自己,不是因为他始终遮遮掩掩不愿说明为什么救自己,也不光是因为二人正邪不两立的身份立场,而是因为他居然有本事让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动摇、迷惑和想要相信。

他身上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诱惑着韩砚沉不由自主想去相信他说的话,相信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自己、要救自己,没有阴谋没有欺骗。他总是温暖体贴,轻易唤起他心底最脆弱的一面,让他看到自己的软弱,一再屈服在他霸道强势的温柔下,失去对现状的掌控权。

即使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冷情如常,他却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动摇和转变。才短短两天时间,他都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了。这让他心惊。

可是他必须遗忘、必须狠毒、必须无情,任何温暖和软弱都可能带给他死亡。

所以叶凌云,对不起了,你让我相信你,你做到了,便得留下你的命!

韩砚沉眼神一暗,扣动青玉笛的机关,梅花刀锋无声弹出。

☆、第十二章 梅花令 (2068字)

就在此时,睡梦中的叶凌云忽然翻了一个身。一个粗木牌子随着他的动作从衣襟中滑落,掉在韩砚沉面前。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牌,顶端刻着一朵五瓣的梅花,形状俨然和青玉笛内所藏的梅花刀锋一模一样。

韩砚沉愣住了,不敢置信的拾起木牌,用手指轻抚过梅花别致光滑的纹路。

他当然认得这木牌,这是他刻的梅花令。很多年前,他曾经交给一个有恩于他的少年,对少年许下一个承诺。

这之后的很多年,他偶尔会想起那个少年,回想那一瞬间他带给自己的温情,想他什么时候会拿着那个承诺来找他,想若有一日那少年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后悔救过他。

原来当年救了自己的人也是叶凌云么?

应该是吧,虽然记忆中的样貌已经模糊不清,但那种温暖与正义却如此熟悉,同样的不问因果、义无反顾。

如果是他,也许不会后悔曾救过他吧。

收起梅花锋,韩砚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将梅花令丢在地上,走出山洞。

今晚他已下不了手杀他。

山洞外的气温明显比里面低了几度,月色清冷如水。

他忽然觉得有些冷,不免回头看了一眼山洞,里面火堆安静的燃烧着,透出一片淡黄的暖意。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冰冷的,怎么这两天却如此眷恋温暖?

自嘲地勾起嘴角,他将青玉笛放在唇边,悠悠地吹奏起来。

山洞内,叶凌云坐起身来。

他拾起地上的梅花令,轻柔地抚摩着那五瓣梅花,倾听着外面凄凉萧索的笛声,也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其实根本没有睡着,一直在装睡。

他知道方才韩砚沉动了杀机,却装作无知无觉。

他在赌,不光是赌自己的命,更是在赌韩砚沉的良心、品行,赌韩砚沉对自己的态度。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韩砚沉果然不像传说中一样是非不分狠毒无情,他也有善良心软的一面,至少,对自己有。

他赌赢了,本来应该松一口气的。

可是他却无论如何轻松不起来。韩砚沉若知道自己对他的真实心意会作何反应呢?这份不应该的感情,他该怎么办?他们以后——他们以后会怎么样?说不定刚才被韩砚沉一刀杀死还落得个痛快。

外面笛声婉转低回,越发的悲凉萧索,如同在倾诉人世间的悲欢无常。江湖夜雨,何处是归程。前路茫茫,可有人能同往。

韩砚沉吹的曲调,怎么总是如此悲戚。叶凌云将梅花令紧紧地攥在手心,想着山洞外那个清冷绝尘的身影,一阵阵心疼。

第二日晨光初起,叶凌云走出山洞,向韩砚沉走去。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韩砚沉收好青玉笛转过身来,向叶凌云伸开手:“把梅花令还我。”

“梅花令?那是什么东西?”叶凌云故意装傻。

韩砚沉仍旧伸着手,不耐烦地说:“就是当年我给你的那个手刻的木牌,拿来。”

叶凌云故作惊异,将梅花令从怀里掏出:“你说这个么?哦!原来你就是当年的那个小少年啊!砚沉,原来咱们那么多年前就认识了啊?”

韩砚沉伸手就去夺木牌:“少给我装傻,你早就知道了吧。昨晚你是不是故意的,其实你根本就没有睡着对不对?”

叶凌云的将梅花令放回怀里,让他抓了个空。

“不行。我还没有想到要你做什么呢。”

韩砚沉冷声说:“你还我令牌,我饶你不死。一个承诺换你一条命,岂不是公平得很?”既然杀不了他便只有放了他,就这样放了他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他想了一夜,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让自己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