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是你哥哥的坐骑,估计你已经忘记了。”滚滚的语气很平静,“被抓时,母亲还不知她已经有了我,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她遮遮掩掩好几个月,在即将遮掩不住时,遇上了你。”
这个故事,阿葵尔斯从未听滚滚说过:“母亲说那个小天龙人站在笼子外面,一天又一天的看着她,安静又乖巧。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她暴露了自己毛皮族的身份,第一次张口对着天龙人求救。”
“她说那幼崽只问了她一个问题,第二日她就有了一个新的主人。”滚滚哼唧了一声,“你从那时起,就是不一样的,阿尔。”
“你从来都是不一样的,阿尔。”滚滚重复道,“你在玛丽乔亚从不快乐,你喜欢的是书中那个绚丽多彩的世界,不是玛丽乔亚的纯白,也不是鲜红铺就的快乐。当你看着角斗场时,你在恐惧,阿尔。”
“可当你面对敌人的时候,我却只能看见你的兴奋,你的快乐,你的迫不及待。”滚滚的声音很温和,“只是阿尔,你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你想要做的事情,便是我要去做的事情,这一点,从不会改变。”
阿葵尔斯的头抵在栏杆上,他侧头看着滚滚,黑色的眼睛幽暗又空洞。可滚滚并不觉得可怕,他见过更可怕的阿葵尔斯,如木偶一样呆泻又麻木的模样:“无论你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我陪你走到最后。”
阿葵尔斯看着滚滚,看着这个陪自己在玛丽乔亚生活,陪自己离开玛丽乔亚,陪自己在海上当海贼,甚至用他的能力为自己服务的宠物,伙伴,朋友。看着他诚挚的眼神,看着他毛茸茸的脸和软软的爪子,转回头看着海面举起手,在虚空中张开了手掌。
“我问了什么?”
“什么?”
“我问了你母亲什么问题?”
“哦,这个啊。”滚滚发出了哼唧的叫声,“如果你杀死他,你就能活下去不是么。”
“那么她怎么回答的呢?”
“即便这个世界再怎么痛苦,即便他的未来很可能与我相同,即便只有一日,我也想让他看一看这个世界。”滚滚的声音很温和,像小提琴一般温婉的低音,“即便只有一日,我也想要看一看他的模样。”
‘我想要,看一看这个世界——’阿葵尔斯闭上眼睛,耳畔恍惚是孩童的哀求,‘我想要看一看有书里写的金沙滩,我想要看一看那长着宝石的树木还有能够结出珍奇的花朵。’
‘我想要一个朋友,不会对我卑躬屈膝,不会对我满身惧怕,不会对我全是厌恶,不会对我有刻骨杀意。我想要一个朋友,站在我的身边帮助我,指引我,教导我,帮助我。我想要成为,一个被爱着的人。’
阿葵尔斯摊开左手,手掌中心是一只正在沉睡的电话虫,小小的,十分乖巧:“滚滚,”他将电话虫放在了滚滚的肚皮上,“你会陪我到最后的,对么?”
“我是你的。”小爪子霸主了电话虫,“没有你,我上哪里去找我的故乡。”滚滚闭上眼睛,听着耳畔电话虫上数字被波动的声音,然后是电话虫布鲁布鲁的声音飘荡。
电话虫很快就被接了起来,阿葵尔斯不说话,电话对面也没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