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话是重点!
枝繁听懂了,她福了福身子:“奴婢明白。”
却说水玲溪在水玲珑跟前碰了壁之后,气冲冲地离开了墨荷院,便朝大门口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把水玲珑暗骂了千百遍,当初她怎么就被太子妃的头衔给蒙蔽了心智,阻止她母亲和哥哥对付水玲珑呢?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活该被斗死在宅子里!每多去一次墨荷院,她的怨念便加重一分,总有一天,她要把水玲珑的地位、男人和荣耀彻底夺过来!
“啊——谁呀?这么不长眼睛?”诸葛姝被撞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娇生惯养的她当即痛得眼泪直冒,“你是瞎子啊?我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见吗?”
水玲溪没想到自己埋头走路竟撞了人,她原也在气头上,眼下听了对方口无遮拦的话,如烈火烹油,心底的怒气一触而发:“怎么就不是你撞了我呢?我看不见你也看不见吗?我是瞎子,你也好不到哪儿去!你……”
话说到这儿,水玲溪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后面的话霎那间梗在了喉头……
这人,不是诸葛钰的小堂妹,又是谁?
诸葛姝长这么大还没被谁指着鼻子骂过,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便疾言厉色道:“嚯!尚书府的嫡女了不起了是吧?敢在诸葛家横冲直撞,冒犯了主人不仅不认错还倒打一耙!我爹是族长!我大伯是王爷!我大哥是世子!我二哥是郡王!你爹是个暴发户!你大哥是个被学院开除的断袖!你,水玲溪是被太子退了亲的没人要的破鞋!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还不赶紧跟我道歉?”
诸葛小魔王的要求其实并不过分,一句道歉而已,但她的话……太诛心了……
水玲溪所有的涵养就在诸葛姝的气话里荡然无存了,她抬起手,狠狠地甩了诸葛姝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响像爆破的翠竹,突兀地响在静谧的天地间,也炸开在水玲溪的心口,仿佛水底溺沉了许久忽而浮出水面一般,水玲溪贪婪地猛吸了一口凉气,天啦!她刚刚做了什么?她……她打了诸葛钰的小堂妹?诸葛钰若是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四小姐,我……”水玲溪试图解释,尽管所有的解释在事实面前都显得那样苍白,可她总得试试的,谁料到,她根本还没打好腹稿,诸葛姝便眼神一闪,伸出双手推向了她,她想反抗,奈何诸葛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她唯有不停地倒退、倒退、倒退……
直到——
噗通一声!
整个人倒栽进了满是粪便的恭桶!
推车的婆子撇过脸,不敢直视小主子的恶作剧,她错了,不该偷懒走近路的……
“以后见到姑奶奶我最好绕道走!”诸葛姝一点儿罪恶感都没有,拍了拍手,优哉游哉地离开了原地,也不管水玲溪到底会不会淹死或熏死在一堆秽物中。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安郡王,他先是将诸葛姝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吩咐下人给昏迷不醒的水玲溪梳洗并换上干净衣衫,其间又亲自去墨荷院向水玲珑请罪,水玲珑简直快要爱死诸葛小魔王了,面上却沉沉地道:“出了这种事……咱们王府的确不好向尚书府交代,这样,我修书给祖母,请她看在四妹年幼的份上和咱们化干戈为玉帛,但具体成不成……我不敢保证。”
总要说的严重一些,别人才能记住你的劳苦功高!
安郡王只差感激涕零了!他拱手一福,真挚地道了谢,又道:“不管成不成都有劳大嫂了!我会亲自过府向老夫人赔礼道歉,这封信便由我转交吧!”
水玲珑忍住笑意,给老夫人写了一封信。
当晚,安郡王亲自登门谢罪,老夫人本就有求于镇北王府,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象征性的发了点儿小火,便转头数落自家孙女儿的不是了:“其实吧,这事儿不能全怪四小姐的!我自个儿的孙女儿是什么性子我做祖母的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是定了亲的人了还和一小孩子计较……”
老夫人就一个接一个的数落起水玲溪的错处,安郡王心里发毛,又听得老夫人和颜悦色道,“……她的容人之量是差了些,稍后我会严加管教,希望我们两家莫因这些小小的误会而僵了彼此的关系!”
安郡王胆寒地点了点头:“这个自然不会的,老夫人请放心。”
安郡王一走,老夫人便将水玲溪叫来了自己院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能耐了你啊,连王府的千金你也敢打!你真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内定太子妃吗?醒醒吧你!不过是个世子侧妃!嫁的还不是王府世子,而是侯府世子!以后要再敢对镇北王府的人不敬,我打折你的手!”
水玲溪委屈得一塌糊涂!
天安居内,诸葛姝伏在老太君的怀里,哭得潸然泪下:“奶奶你看啊,她把我的脸都打肿了!好疼!呜呜……二哥还训我……”
避过把水玲溪推到恭桶里的事儿!
老太君的心一阵抽疼,摸着诸葛姝其实早已消肿的脸左看右看,“哎哟,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呢?疼吧?奶奶给你呼呼!”
老太君捧着诸葛姝的右脸吹了起来。
甄氏清了清嗓子,低头不语,娘,您呼错了,水玲溪打的是左脸……
安郡王返回王府时,前去打探消息的枝繁也一并回来了。
枝繁将自己从王妈妈那儿了解到的情况如实相告:“那晚,老夫人提议将夫人抬为平妻,老爷不同意,便和老夫人争执了一番,具体争执什么王妈妈并不清楚,只知道老夫人再没提过给夫人抬平妻的话。王妈妈还说,老夫人的性格看似绵柔,实际倔得很,一旦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儿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老爷这回想的借口应当分量极重。至于二小姐么,老爷和老夫人争吵时她恰好进入院子,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看来,水航歌是告诉老夫人她娘是漠北人,结果恰巧被水玲溪给听到了!
枝繁就问:“大小姐,您打算怎么办?万一二小姐她把夫人的身份抖出去的话……”
水玲珑剥了一个橘子,眸光一凉:“那也得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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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王妃的秘密
更新时间:201473 9:21:44 本章字数:16367
晚上,水玲珑给水航歌写了一封信,把水玲溪和她的谈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水航歌,并请水航歌给她一个确定的答复:她娘到底是不是漠北人!
很快,水航歌便回了信,一再表示水玲溪是胡言乱语,她娘和他在一起时的的确确说她是董佳雪来着,如果她不是董佳雪,那么,她是谁呢?如果女儿查到了她的消息,请尽快告知于他!
这是把球踢给已过世的人了!
水航歌估计是想继续骗她娘是董佳雪的,只是阿诀成为解元,姓氏相同,必是和江南的董佳一族有点儿关系,水航歌想瞒也瞒不下去了。
水玲珑留了一盏烛火,并叫枝繁去抱厦歇息,自己则躺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
突然,窗子被打开,一道人影晃了进来。
水玲珑警觉地摸出枕头下的匕首,郭焱忙悄声道:“嘘——是我,郭焱!”
水玲珑的心稍安,却是坐在帐幔内诧异地道:“你怎么来了?”王府的侍卫众多,他就不怕被发现?
郭焱不敢有所逾越,就站在离床三尺之地,静静地看着帐幔内的身影,局促不安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对不起,上回……是我疏忽了,差点儿害了你……”后面的事他有听诸葛钰提到,虽是有惊无险,但他只要一回想便会止不住的后怕!
“那事不怪你,我也没看出破绽。是荀枫太狡猾了,日后我们当心些便是。”水玲珑宽慰了他几句,又岔开话题,“给你做的衣服和鞋子合身吗?”
郭焱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他难掩喜色地道:“合身!我现在就穿着呢!不信的话你看!”
水玲珑果真挑开一点帐幔的小缝瞄了他一眼,是挺合身的!水玲珑浅浅一笑:“你和三公主相处得如何?”
“还……还……不错。”满脸赤红,想起和三公主圆房,他、他、他想说他前世死的时候才十四岁,根本没经历过人事……也没提前研究这方面的资料,结果……结果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奇怪的是,三公主好像挺开心……
哼!那个女人就是喜欢看他出糗!
隔着帐幔水玲珑瞧不清他神色,但听着他支支吾吾的话能猜到他大概是害羞了,按照前世的记忆,三公主很快便会传出喜讯。而郭焱……
郭焱摸了摸滚烫的脸,窘得不行,好在水玲珑坐在帐幔里,不然他非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喉头滑动了一下,他说道:“那个……我今天来是跟你辞行的。”
一听“辞行”二字,水玲珑的眼皮子便狠狠地跳了一下,这一世漠北有意和大周交谈,并奉上藏宝图,两国不会像前世那样再度交战了……她这样安慰自己,突然听得郭焱轻咳一声,道:“漠北皇子和泰姬公主连夜启程离开了京城,两国又要打仗了,皇上命我为此次的征北元帅,我明天就要率三军将士出城。”
和前世……差不多!
之所以说差不多是因为水玲珑当时并不过分关心朝政,不晓得漠北派了谁前来和谈,只知最后双方还是决裂了,可决裂的原因呢?
水玲珑握紧了拳头,试探地问道:“漠北这回不是挺有和谈的诚意的吗?怎么……没谈妥?”
郭焱的眼眸里流转起丝丝怒意,像黑夜寒风惊了枯枝,仿佛能看到斑驳的暗影:“漠北此次敬献的《观音佛莲》是假的!他们泰氏的胆子可真大!利用一个假的藏宝图换取大周每年十万担的粮食!他们怎么不去抢?皇上这回是真怒了,非把漠北给打得永世翻不了身才肯罢休!”
这么说,德妃动手了!
能认出《观音佛莲》真假的人除了董氏皇族的后代再无他人,应当是德妃盗取藏宝图之后发现它不是真的,便寻机会告诉了皇帝。
而既然漠北皇子惊险的《观音佛莲》是假的,是否说明自己手中的是真的呢?
水玲珑脑海里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关键因素,思量间,随口问了一句:“《观音佛莲》到底有什么用?藏了什么宝贝?”
郭焱凝眸思虑了一瞬,道:“听说有个长生不老的秘方。”
水玲珑不以为然地笑了,原本对这个皇帝还有几分敬重的,眼下听了这则消息觉得他也不外如此。世上有谁逃得过生死轮回?便是她这重生之人今生不也得再死一次?
长生不老只是个传说罢了!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语重心长道:“此次征战,你记住不要轻信任何人!便是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有可能背叛你,这世上没有不变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与其信那些虚无缥缈的兄弟情义,不如静下心来思考彼此的冲突或者利益。有时候,敌人未必想杀死你,因为敌人也不想被你杀死,反倒是身边之人,唯有踹了你下位,他才能上位,这些,你都记住了!”
是的,她想不通缘何郭焱胜了强大的董氏,却败给了较弱的泰氏,最终她只能猜测前世的郭焱是遭了小人的暗算才殒命战场。
“嗯?”郭焱似懂非懂,兄弟都不能信,那……仗要怎么打?
水玲珑知道让心性耿直的他接受这些勾心斗角的东西十分艰难,战场上的运筹帷幄用到人际关系中未必奏效,可往往咬死你的不是你自以为最强大的敌人,而是一直忽略不计的小卒,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水玲珑见郭焱不说话,挑开帐幔看了看他一脸困惑的表情,这是听进去了,只是尚未消化,水玲珑放下帐幔暗暗点头,又道:“还有,你要善于利用小人,不要因他奸诈狡猾而疏远他,只有小人才会昧着良心出卖他身边的人,而或许这人正是要害你的那一个。你既然是元帅,是此次出战的最高将领,拿捏住个把小人不成问题。”
郭焱努力记住了水玲珑的话,虽然暂时难以理解,可他放在心里了。
水玲珑轻声道:“夜深了,你回吧,希望你早日凯旋。”
“我……我可不可以抱抱你?”郭焱壮着胆子问道。按照前世的记忆,郭焱本人会死在这场战役中,不知道他能否改变历史……他挺想告诉她他就是荀斌,可转念一想,万一自己回不来,岂不是再让她伤一次心?所以,咬咬牙,还是把摊牌的冲动压回了心底。
抱她?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了!水玲珑用含了一丝严厉的口吻说道:“我歇息了!”
郭焱委屈得鼻子发酸,重生了一年,和她相处的时日加起来不超过五天……
大周和漠北再次开战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威武将军郭焱领兵出征,百姓沿途相送,各种呐喊震耳欲聋,几乎要冲爆厚厚的苍穹。
另外,诸葛钰抵达了江南,南水西掉工程经过严密的检测之后正式动工。
虽然有上次从瑞雪山庄搜刮到的巨额财产,但挖渠建坝、屯兵打仗,大周还是面临了十分强大的经济负担,于是朝廷决定增加一成的赋税。这在民间引起了不少的骚动,甚至有人揭竿起义,试图与朝廷抗衡。可这些无组织、无纪律的散兵尚未集结完毕便被朝廷大军一举歼灭,自此,民间再无任何暴乱。
对于镇北王府这样的大家族而言,一成赋税根本不造成任何压力,是以,大家的日子照旧,该吃吃该睡睡,该花钱便花钱。
若非说有什么事震动了镇北王府,那便是姚成和诸葛汐的复婚,因为是复婚,并未像第一次成亲那样弄得十分隆重,聘礼和彩礼走了一遍,尔后请了几位亲朋好友摆了几桌。
蕙姐儿是早产,身子较寻常婴孩羸弱,三天两头病,姚大夫人不敢把她放诸葛汐的院子,生怕诸葛汐一个疏忽把蕙姐儿弄没了,是以姚大夫人说:“小汐啊,眼看你都要临盆了,不方便照顾蕙姐儿,蕙姐儿就放我屋里养着,你生完孩子,若是有精力照顾两个,我再把蕙姐儿抱来。”
“都听母亲安排。”诸葛汐和冷薇之间不会因为冷薇遭到了极大的报应便一笔勾销,冷薇让钱妈妈转交给姚成的小物件儿她一个不留地全毁了。爱情没有先来后到,冷薇先认识姚成又如何?这不是冷薇抢她丈夫的借口。所以,如果可以,她压根不想看到蕙姐儿。
比起诸葛汐的繁忙,水玲珑便十分海晏河清了。自从水玲珑把水玲溪威胁她的事告诉水航歌之后,水航歌便将水玲溪禁足在了自己的院子,至于荀枫,他在养伤便也没出来蹦跶。
是以,这段时日,水玲珑落得清闲,上午陪老太君和甄氏聊天,下午陪诸葛姝和水玲清练习琴棋书画,日子过得挺逍遥自在。冷幽茹依旧我行我素,三、天两头住佛堂不准点给老太君晨昏定省,老太君和诸葛流云几乎是无条件地让着她,从没跟她红过脸。
这一日,水玲清和诸葛姝练完琴,打算各自回院子用膳,水玲珑的眼神闪了闪,对诸葛姝说道:“我前天在二婶房里看到了一个花样子觉着挺新奇的,可回来我又忘了怎么绣,我送你回院子,顺便向二婶讨了那花样子。”
诸葛姝眨巴着忽闪的眼眸,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