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1 / 1)

萧弘澄应了一声,便趁机奏请为陈颐鸿请封爵位一事,皇上略一沉吟,果然便应了,还道:“陈家这样忠勇儿郎,显见得是武安侯教养的好了,也要封赏才是。”

陈颐鸿与陈颐安俱谢恩不迭。

又细细的问了陈颐鸿的年龄履历,便道:“武安侯贵为一品侯爵,武安侯夫人也是一品诰命,朕就算有心封赏,也是赏无可赏了,但念陈颐鸿虽由武安侯夫妇教养,但若非有花氏,又何来陈颐鸿呢?生育之功也是有的,如今不能赏功武安侯夫妇,就赏花氏三品诰命,彰显其功。”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真是众人再没想到的恩典了,虽说算不上匪夷所思,可确实不常见。

萧弘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陈颐安,见陈颐安面上很快的掠过了一丝讶异和疑惑,然后就平静下来,似乎这件事和他并没有关系似的。

其实这里最有关系的就是陈颐安了,皇上赏花姨娘诰命,若是后宅妇人看起来,十成十是想着,哎呀曾氏太倒霉了,不仅是这一回被姨娘庶子这样打脸,而且今后的几十年,有个有诰命的姨娘在跟前,整个后宅的格局都不一样了,就是管教起来也不好动她了。

可是在场的人并不是后宅妇人,所以想到的层面也不同,皇上这施恩过重,看起来就很像是在扶持陈颐鸿了。

武安侯袭爵不到五年,还没有请封世子,陈颐安是嫡长子,人也出息,没有人会觉得武安侯的世子位会有别人的可能,可现在,陈颐鸿赏爵,花姨娘赏诰命,陈颐鸿的地位已经不比陈颐安低了,那陈家今后的世子位怎么样,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世子位并不是请封就有的,还得有皇上的恩准,所以省心所向,实在是左右世子位归属的事。

谁也没想到,因太子此事,武安侯府嫡系竟结结实实栽了这样一个跟头。

满场皆惊中,陈颐鸿大惊失色,挣扎着要下地来跪辞:“微臣护卫太子殿下原是微臣的本分,微臣及微臣生母均当不起陛下这样厚恩,得爵者皆应为国家柱石,微臣自度差以千里,而微臣生母只是侯府侍妾,妻妾嫡庶为礼法所载,人之大伦,不敢有乱,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示意左右将他扶回床上去,笑道:“朕的皇太子为一国储君,国本之重,救了皇太子的驾,如何封赏都不为过,且朕也没有赏花氏为妻,不过一个诰命,是母以子贵的意思,也是勉励各家儿郎为国尽忠之意,你且安心就是。”

金口玉言,说出来就没有收回的一说,陈颐鸿再三苦辞,不允。

皇上命陈颐安当场草诏,当然,除了封赏陈颐鸿爵位,花氏诰命,也有东西赏给陈熙华和曾氏,只是比起爵位和诰命来,就不可同日而语了,陈颐鸿只觉得自己被皇上塞了一个烫手山芋在怀里,真是苦不堪言,他打量陈颐安的神情,只可惜,从大哥脸上,实在是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陈颐安身形向来潇洒,此时也不例外,草诏倚马可就,笑道:“恭喜三弟,父亲母亲见了旨意,定然也欢喜的很。”

陈颐鸿简直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皇帝丢下这个重磅炸弹,又勉励了众人一回,吩咐太医院小心伺候,就走了。

萧弘澄苦笑,这一回,陈颐安还真是搬着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你说什么?”周宝璐一惊,筷子上的鸽子肉顺手就放进了自己碗里,吃了一口:“我还真是不大喜欢黄芪这股子味儿……这事儿是安哥儿谋划的?”

这盅黄芪鸽子汤是给萧弘澄炖的,周宝璐就尝了他这一口。

萧弘澄道:“如今的幕僚,实在没有比你们家安哥儿那样突出的人物了,虽说年纪还小,见事却极为透彻,只是于世事上粗疏些,如今我们议事的流程,总要等安哥儿提出大略计划,再由众人补充完善罢了。”

萧弘澄想了想,补充道:“我自己的班底,都是年轻居多,当然也有一二老成持重之人,但不管如何,从上到下,都最为倚重你们家安哥儿的谋划。”

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第一幕僚的意思了吧,萧弘澄是太子,又有差事,手底下办事的,议事的,自然什么人都有,但东宫的幕僚团,却是极为机密的,秘密议事,推测朝廷动向,各方人物的举动,还有圣心!

这就是所谓私底下的密议了,宛如萧弘澄和周宝璐关起门来说话一样,他们说的是国事,最为机密的事,最为大不敬的话,都可以在关起来的那间屋里说,这样当然是要最为信任的人,还要最为能干的人。

紧紧的绑在太子爷的战车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样的人当然不多,周宝璐一直知道陈颐安在替萧弘澄办事,江南财源就是陈颐安一手承办的,但周宝璐还是没想到,我们家安哥儿,已经成长到这样的地步了!

不过这一回……周宝璐说:“难道父皇知道了?故意的?”

萧弘澄皱眉道:“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只凭我为陈颐鸿请封,父皇就能知道吗?我觉得不应该啊。”

实在是难以想象。

所以说,圣心之难测,就是贵为太子又如何?

两个人对望,齐齐叹气,萧弘澄是为了陈颐安,而周宝璐则是为了舅母。

这旨意在三日后明发,武安侯陈家自然热闹了一通,有欢喜的不可置信的,也有不欢喜的,还有开始谋划各人前程的,表面的热闹不过是进宫谢恩,家里摆酒,给各处送帖子,请了亲朋好友来庆贺一番,底下的暗潮汹涌那就不止一两日的事了。

而在赵氏的别院里,文蔚拿着邸报上明载的圣旨,脸色变得铁青!

第186章

赵氏刚领着丫鬟把饭菜亲自送去文蔚的书房,刚走到院子门口,就见文蔚一脸颜色不是颜色的从书房出来,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带着平日里贴身伺候的小厮。

赵氏见状,倒是奇了:“大爷这是要出去?都这个点儿了,若是不太急,用了饭再出去吧。”

文蔚与妻子算得伉俪情深,一直十分尊重,今儿眉间却有几分不耐烦:“我哪里还吃的下去!如今眼看大祸要临头,若是不好生谋划起来,抄家杀头都是有的!”

这话可把赵氏吓了一跳,自己夫君的本事能耐,赵氏虽不尽知,却是眼见的皇上肯用,公公还没晋位阁老之前就十分倚重了,自己娘家爷爷父亲都是夸赞的,仕途一向顺风顺水,倒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话说的这般,眼见得真是有大事了似的。

“到底怎么着了?大爷说与我知道,若是有些什么不豫,我回娘家求爷爷也有个说头。”赵氏声音都有点儿发抖。

文蔚见妻子吓到了,倒也有点后悔,心中又灵光一闪,便就站住脚了,吩咐小厮:“也罢,既然已经送来了,你们把食盒拿到里头去,放了桌儿,我用了再出去,也免得扰了父亲。”又转头对赵氏说:“正好还有事跟你说。”

一时小厮和丫鬟们一顿忙活,摆开了桌子,拣了饭菜来,放好碗筷,文蔚便打发小厮们:“你们也去厨房吃,吃了再过来伺候。”

赵氏倒是个有眼色的人,见状也把自己的两个丫鬟打发到了外头院子里去。

文蔚这才叹口气:“我并不是要吓你,实在是如今凶险,已经脱出了我的控制,甚至……”他露出了一丝嘲讽的表情:“如今有些事,我竟要看邸报才能略窥端倪了。”

赵氏不大懂他这说的是什么,没敢接话,只小心的给他夹菜,舀汤,殷勤伺候,但文蔚与她多年夫妻,女人又常常靠直觉判断事情,她倒是知道文蔚实在是气的厉害了,便双手递了碗汤过去,柔声劝道:“大爷且别急,凡事总有个缘由,慢慢处置就是了,若是为此气坏了自个儿,倒是值得多了。大爷若是不嫌我愚钝,说与我听听罢。”

文蔚便道:“前日太子爷领着几家的世子爷往松林苑射猎,没承想惊了马,武安侯家的老三,正好在跟前,拼死救下了太子爷的事,你可记得?”

这样大一件事,满帝都都传遍了,热闹的不行,那个层面的人,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也叫人关注,更何况是这样的事。

自然无数人猜测这到底是不是意外,或者是谁在后头谋害太子爷?

文蔚这种有一万个心眼子,又多疑的人,自然更不会无动于衷,立时就回家问了父亲,到底文家在这里头有没有出动,得了肯定的答复之后,才放松下来,回家,自然也与赵氏说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