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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院子里,热闹非凡。

傅怀的采薇堂,很是安静。偌大的厅堂上,四五个暖炉氤氲着热气,门前和院子里的雪清得干干净净,门前大理石上和石子路上,水洗过般洁净。

傅怀端茶,与堂兄,亦是傅家族长傅惊,相对喝茶。

下手的椅子上,龙城端坐相陪。

再下手处,龙壁、龙晴、龙羽、龙星、龙夜、龙裳一字排开,恭谨侍立。

傅惊打量着这些孙儿们,瞧着都是赏心悦目的俊逸,尤其是龙星,精致绝伦的五官,任谁见了,都会心生喜欢。

“龙城也满22了吧。”傅惊最满意的当然还是龙城。

傅龙城俊朗沉稳,尤其是武功之高更是深不可测,这几年来,妄图挑战傅家金龙令的武林能人异士,不下百位,皆无声无息折损在龙城手中。

龙城微欠身:“是。”

傅惊点头:“怀弟可想着为龙城许下一门亲事?”

傅怀摇头:“不急。青书在时,曾为他许下过一门亲事,是方家的姑娘,如今虽然不知所踪,但那孩子是有福之相,与龙城最是相配。”

虽说傅青书三年孝期已满,但是这伤痛却不过是刚刚减缓,傅怀当然不会急着为孙子娶亲。

傅怀请傅惊喝茶,又笑道:“况且,他这个师父,已是收了那么多的徒弟,且没有几个安生的,每日便是拎着板子从早到晚的打,都打不过来呢,哪还有多余的功夫娶妻生子?”

龙城微欠身,并不敢接话。龙城收的徒弟中,有几个孩子并不随傅怀的心意,龙城常因此得咎。

傅惊笑道:“总是到了龙城这一辈,辈分太大了些。有几个孩子我也是知道的,正是龙城的晚辈呢。”

傅怀点头:“况且这些孩子俱是根骨极佳,也是多少武林世家求之而不得的呢。”

傅惊亦笑,目光略过龙壁等人:“青书玉颜实在算得我傅家的功臣了,除去龙城不说,便是龙壁等几个,将来亦是人中翘楚,必能光耀我傅家门楣!”

傅怀也是高兴:“龙城可要好好管教着,玉不琢,不成器,若是他们不成器,便都是你这当大哥的失职了。”

“是。”龙城起身,肃立应命。

傅怀,傅惊很是欣慰,点头。

龙夜、龙裳愁眉苦脸地相对看了一眼,哎,多好的天气啊,正是打雪仗的好时候嘛,偏就因了是叔叔的身份,便要立在这里当背景啊……

傅怀离世很是突然,好好地,突然,就走了。

龙夜和龙裳大是哀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但是爷爷临终有命,不许大是举哀,停棺一天,供弟子们跪拜,第二日,便由龙城扶柩,送回坝上,便是连女儿青容,都不许送。

龙夜、龙裳拽着棺木不肯放手,直到龙城过来蹙了眉,冷冷地吩咐:“再不放手,就等着去知过堂领板子吧。”

龙夜、龙裳忙放了手,爷爷死了,大哥说打,可是没人敢拦着了。

龙夜、龙裳真得好伤心,爷爷死了,以后的日子一定是惨了。

☆、第6章 异能

龙夜、龙裳年纪幼小,又一直得爷爷傅怀庇佑,大哥龙城虽然严厉,只是板子却未曾落到他们两个身上。

龙夜比龙裳大一岁多,主意颇多,比较坚强,个子也长得较高,龙裳性情温和,胆子比较小,有时还迷迷糊糊的。

玉颜怀龙裳时候,体内素心丹之毒突然发作,几乎流产。后来幸得灵药,才产下龙裳。玉颜与傅青书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自然分外珍惜。

刚满周岁的时候,龙裳又突发重病,奄奄一息。经天下第一圣手诊断,则是因为玉颜体内素心丹之毒,经由母体传给龙裳,无药可医。

龙裳吉人自有天相,就在此时,江湖至宝万年菩提又现江湖,而且居然出现在傅家地府。傅家东园明辉堂地下,有一石室,本是傅怀练功和静思之地,后传给傅青书使用,再后来传给龙城使用。

石室中有一天然石潭,石潭呈圆形,不过七八丈宽窄,潭内水深过膝,清澈见底。石潭内有个小小泉眼,仅有婴儿拳头般大小。通向地底深处,涌出的泉水清澈、冰凉,分外纯净并带有一丝清香,可使人耳目清新,神清气爽。

傅老太爷傅怀在世时,断言泉眼通过处,必有奇宝,潭水才能如此奇特。

当年万年菩提就是从石潭泉眼中钻出,正巧被傅青书发现,万年菩提形状有些像娃娃鱼,只是通体碧绿,已经通灵。万年菩提万年难遇,因为这种生物一向只在地下河道中生存,偶尔现身地面必引起天下人疯狂追逐。而且传说虽多,见过的人却不多。

这只万年菩提不知从何处游来,竟然从傅家的石潭中钻出,贪恋石潭舒适,松了警惕。见了傅青书抓他,急忙想从泉眼中逃走。但是青书眼疾手快,菩提全身已经逃入泉眼中,却有拇指粗细的的尾巴留在外面。

傅青书为救儿子性命,也管不了那许多,将菩提的尾巴折断,给龙裳服用,救了龙裳一命。这万年菩提的尾巴果真神奇,不仅让龙裳不仅获救,还有了特异禀赋。只是当时龙裳还小,并不知道已有了特别的能力。

两次失而复得,傅家上下对龙裳更是疼爱无比,分外疼惜。龙城对这个最小的弟弟也是格外疼惜,甚少责罚。偶有差错,不是打了龙羽,便是罚了龙夜,对龙裳最多也不过是默书,最严厉的也不过是罚跪,却多也跪不上一个时辰,便免了他。

龙裳十岁,龙夜十一岁,还是胡闹调皮。尤其是龙裳,十岁生日一过,竟发现自己不仅能听到人心中所思,更能用意念移动物体,想要喝茶,只要盯着茶杯,茶杯就会自己飞过来。

可是被大哥龙城发现后,龙城不仅不予奖赏,还怕龙裳惊世骇俗,更怕龙裳因此招了天嫉,引来灾祸,严命弟弟们不许外传,更不许龙裳在人前显露。

故此,除了傅家几个兄弟及小卿等内府弟子,并无人知晓龙裳有此异能。

龙夜见龙裳有这样的能力,既好奇又十分惊喜,偷偷怂恿龙裳使用、练习,进境神速。甚至瞒着哥哥们,领着龙裳装成算命的术士,去外面胡闹。

刚好此时傅怀突然辞世,龙城扶柩坝上,福伯、禄伯也被派去关外办事,喜伯最是和蔼可欺,两人更是无法无天起来。

龙夜领着龙裳偷偷外出,得知附近有个姓顾的财主为人吝啬,横行乡里,常惹民怨。龙夜年纪虽小,却愿意打抱不平。

龙夜带着龙裳溜到顾财主家中,去装神弄鬼,嗖嗖地在顾家主中飞来飞去,龙裳配合使用异能,弄得财主家飞沙走石,鸡飞狗跳,人仰马翻。虽然顾财主家中也雇佣了几个护院,却是比不过轻功已练了几分火候的两个宝宝,根本抓不到人影。

顾财主以为家中闹鬼,忙请来大批道士、和尚趋妖辟邪,在家中大做法事。

龙夜得知后,又领了龙裳跑去,胡闹一番,把一众道士、和尚也吓得四处逃窜。这事情传了开去,并越传越神,搞得镇上人心慌慌,以为来了妖孽,纷纷焚香拜佛,保佑平安。

傅家的龙婆婆也迷信这些,便偷偷带着良辰、美景等小丫鬟在后院烧香、磕头,求菩萨保佑傅家合家平安。

龙夜和龙裳玩累了转回家中。龙婆婆忙让他两人也来祷告。因为他们两个年纪小,比较容易招惹鬼神。两人心中暗笑,却也装出害怕的样子,答应龙婆婆一同上香。

良辰、美景十二三岁,胆子很小,虔诚地祷告、叩头。龙夜和龙裳憋笑几乎憋到肚子疼。龙裳默读众人心思,想不到良辰、美景在心中分别为燕东、燕北哥哥祈求平安,偷偷学给龙夜听,两人笑做一团。

龙裳故意装出阴阳怪调的声音,将大家内心祈祷的内容说出,龙夜配合得送出阵阵旋风掌力,将龙婆婆等吓得不轻,以为怕什么来什么,妖孽来到了这里。

龙裳又将香炉、供品弄得四处飞舞,并指挥受供的猪头去追良辰等丫鬟,吓得良辰几乎昏倒。后府乱成一团。

龙城办完坝上的事,又去关外与福伯、禄伯会合,办好了关外的事情,转回大明湖。此时的大明湖镇上,四处香火缭绕,人人神情紧张,将顾财主家闹鬼一事传得沸沸扬扬。

龙城不禁暗暗皱眉。等回到家中,龙壁、龙晴、龙羽、龙星居然都不在府中。

小卿、含烟等弟子正在后院府门那里观望,见了龙城慌忙跪地请安,龙城听得里面嘈杂,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小卿只得禀告道:“龙婆婆在后院焚香,不让弟子们进去。”

龙城不信鬼神,对这些事情很不喜欢,责备道:“你怎么不劝阻婆婆?”

龙壁等叔叔不在,龙夜和龙裳又不管事的,家里按说应由小卿做主。

龙婆婆要焚香设坛,小卿当然进行劝阻。只是当时小卿不过比龙夜略大一岁,在龙婆婆眼中也是个孩子。小卿的话,龙婆婆平时还会听上一二,如今固执起来,小卿当然没有办法。

龙婆婆虽说只是府里的老妈子,可地位尊崇,不比福伯等三位大管家差。

龙婆婆道:“这件事情若是大少爷追究起来,也由我婆婆挡着,你们在外面不要进来就是了。”

龙夜、龙裳回到府中,小卿将事情禀告了,原本希望六叔、七叔能劝劝龙婆婆,哪里知道两人反而大感兴趣,也跑去凑热闹。

小卿空自着急,可也没有办法。只是盼望着师父这时不要回来。谁知龙城竟真在这时回到府中。

听了师父责备,小卿也不敢辩驳,只是垂首称是。龙城也知道必定是小卿劝阻不了婆婆,也不深责。

小卿等这才谢过师傅,爬将起来。

龙城行进后园,刚好看见良辰等四散奔逃,也看见了乐不可支的龙夜和龙裳,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龙夜和龙裳看到大哥,笑容都凝在脸上。龙裳意念一收,那些东西自然噼里啪啦掉到地上。众人这才止于逃散。纷纷跪倒在地,给龙城见礼。

龙婆婆对龙城哭道:“大少爷,您可回来了。咱们府中闹鬼呢。婆婆几乎保护不了两位小少爷。”

龙城强压怒气,扶起婆婆道:“龙婆婆不必担心。这里有龙城在,不会再出事情的。”又劝道:“婆婆,这世上是没有鬼神的。如若真有,你焚香磕头也不能保佑平安。而且会让年轻弟子心生惶恐,对武道大为不利。”

龙婆婆听了龙城微责,有些惭愧,也有些不服气,道:“大少爷所言极是。不过若无鬼神,这些东西怎会乱飞。”

龙城略一沉吟道:“婆婆你虽不通武功,不过达摩祖师能飞萍渡江、隔空取物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其实武功一道,博大精深,练到极致,便有一些奥妙。你刚才看到的景象,不过是老六和老七在胡闹。您去休息吧,我自会责罚他们。”

婆婆看看跪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龙夜和龙裳,知道这两位小少爷的花样最多,常有惊人之举,作出此事也是不无可能的,又替两个小少爷担心,缓了心神道:“大少爷,两位小少爷只是爱热闹,开开玩笑,您不要太生气了。”

龙城也不置可否,命良辰等扶着龙婆婆进去休息。再看向龙夜和龙裳时,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龙裳见了大哥脸色,早吓得簌簌发抖。龙夜也见过大哥板了脸教训其他的哥哥和侄儿们,虽是害怕,却还有一丝侥幸,期待大哥能似以往那般,轻责自己和龙裳,一边认错,一边还小心翼翼偷瞧大哥脸色。

龙城目光沉肃,道:“福伯,您将龙夜带到知过堂,打他四十鞭子。”

龙夜虽然知道必会受罚,也没想到罚得如此之重,不由吓得脸色发白。知过堂,龙夜是知道的,不止一次,他看过几个哥哥被罚去了那里,被打得遍体鳞伤地回来,只是他从未被罚去过。

福伯劝道:“大少爷,六少爷年纪还小。”

傅龙城冷冷地道:“年纪还小,就如此胆大妄为,罔顾兄长之命,长大了还得了。福伯不可手下留情,也好好教教他家里的规矩。”

福伯不敢多说,应了声是。龙夜心中害怕,不敢求大哥,对龙城叩首道:“小弟恭领大哥责罚。”然后起身,和福伯去了。

龙裳吩咐小卿道:“去取鞭子来。”

不一会儿,小卿将一根尺长的马鞭双手奉与龙城。龙城拿了马鞭,走到龙裳跟前。

龙裳偷偷瞧着马鞭,有些发呆,大哥难道要用那个打自己吗?

龙城命道:“衣裳褪了。”

龙裳眼睛已经含了泪,求道:“裳儿知错了,大哥别打了。”

龙城手中鞭子啪地一鞭打在龙裳背上。一鞭下去,龙裳背上已经起了一道血槽,血透衣裳。

龙裳还是第一次挨鞭子,“啊”地一声叫出来。

龙城冷冷道:“家里的规矩你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龙裳一叠声地道,虽是八岁以后,受罚的规矩是每个弟子都要背熟的,但是无论是龙城,还是其他几个哥哥,都不曾认真要求过龙裳。

龙裳一叠声地应知道,却是不动,龙城便命旁侧的小卿道:“你将受罚的规矩说给你七叔听听。”

“是。”小卿忙欠身应是,道:“家里的规矩,鞭背要褪去上袍,长跪,不许动,不许躲,不许晃,若是罚了鞭数,要自己报数。不许呼痛,求饶,哭泣,否则要加倍再罚。”

龙裳忙点头道:“裳儿记住了。裳儿知错了,请大哥责罚。”他后背上火辣辣地疼,褪去长袍时,碰到伤处,又是险些叫出来,强忍下了。又小声道: “不知大哥要打几下?”

龙城道:“这次只打你十下,你记着规矩吧。”

龙裳应是,不敢求情,还是忍不住道:“大哥,可轻轻地打?”

龙城蹙眉,小卿忙道:“七叔,这话也算是求饶呢。”

龙裳的眼泪就要掉下来,小卿又道:“可不能掉眼泪,会加罚。”

龙裳好不容易把眼泪收回去道:“裳儿记住了,大哥重重地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