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底埋下,受到那些阴暗想法的滋润,便会难以抑制地逐渐生根发芽。
谢慕凝将怀中的小狐狸抱着去了医馆,听大夫说它只是刚化成人形,再加上灵力消耗过度,又变回原形后,才松了口气。
她正欲离开,却又突然想到什么:“长老,可否劳烦您帮我看看这小狐狸受的是什么伤?”
原本温温顺顺躺在她怀中的小白狐,瞬间警惕地扑腾起来。
奈何这细细的四条腿,根本抵不过谢慕凝的力气,她被人死死按在了怀里。
小狐狸“嘤”了声,认命地任由长老伸出手悬在她的上空探查。
得到的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回春馆的长老眉头微皱:“这白狐受的剑伤可不算轻,好在伤口离心脏有几寸距离,未伤及性命。”
谢慕凝眸色沉沉,抱着怀中的小狐狸不说话。
方芷阑连大气都不敢出,寻思着她莫不是想杀狐灭口?
不行不行,尽管谢慕凝不说,方芷阑也能感受到她的怀疑,看来天极门是待不下去了,她得想办法,早点离开。
等休息好了就趁早开溜!
为了活命,在谢慕凝面前,方芷阑伪装得尽心尽力,依旧是那只可爱活泼爱吃鸡腿的小狐狸。
背地里却已经连逃跑路线都偷偷规划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方芷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被遗留在小竹屋中的那把剑,是原主刚化成人形时,宋星弈所赠,并非一般的俗物,而是由千年玄铁打磨而成,即便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有此剑傍身,道行浅些的妖魔鬼怪都不敢前去招惹。到了修行之人手中,更是如虎添翼。
虽然宋星弈这个人她顶顶不喜欢,但修真世界,没必要跟能保命的法器过不去。
趁谢慕凝白日不在的时候,方芷阑已经逐渐掌控了能够在人形与狐形之间变幻的本领。
这天早晨,临谢慕凝出门前,她依旧装着什么都不懂的样子跑到谢慕凝跟前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掌心。
“我练剑去了。”谢慕凝揉揉她两双软乎乎的耳朵,“你不要乱跑,当心被人抓去了。”
每天都是这句话,小狐狸“嘤”了一声,水汪汪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看得人心软。
放心去吧,方芷阑暗道。
她是按照计划行事,自然不算乱跑。
谢慕凝唇角的笑意叫人看不出真切,终究还是转身出去。
探头探脑地躲在门缝里,确认她身形渐行渐远后,小狐狸撒开四条腿,冲到床上。
在被褥间打了个滚儿,转眼便变成一个腰肢纤细,肌肤雪白的少女。
那日谢慕凝给的衣物就在床边,方芷阑手疾地将它穿上身,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环顾四周,确认外边没人之后,疾步跑了出去。
天极门群峰交错,山高涧深,常年冰雪覆盖,叫人难以辨别方向。
好在方芷阑又系统相助,腾风而起,不一会儿就来到落雪崖底,行至小竹屋前。
一把推开门,那把玄铁剑果然还放在桌上,方芷阑不禁大步向前,一把抓起桌上本属于自己的剑,转身就要离开。
虽然不辞而别是不厚道,方芷阑良心隐约不安,但她知道,自己终究不属于此处,别无他法。
推开竹屋的门,外面凛冽的风雪瞬间席卷而来,方芷阑于冰天雪地中愣在原地,脚下再也走不动。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明明一炷香前说自己要去练剑的谢慕凝,居然就犹如守株待兔般,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身形挺直,目光中的深意,叫人难以直视。
沉默许久,谢慕凝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声音缥缈得像是能被风吹散般:“真的是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今日方芷阑未遮面纱,明艳耀眼的五官,叫谢慕凝看得真真切切。
她不禁自嘲般扯了下唇角。
果真是狐狸精,即便身着素洁白衣,一双欲语还休的眸子依旧时刻带着魅惑。
叫人忍不住想狠狠地将这双眼的主人欺负得哭出来,叫她眼尾泛红流着泪,再也没办法去勾引旁人,然后将她困住,永远不能到处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