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之前誊写的,帛书的所有内容都翻出来看,有两句话,我重复一遍,你们听好了。”
“第一句是,身上拥有凤凰鸾扣力量的人,不可能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
“第二句是:七星之力,附于身,改换人心,噬善而扬恶,强肌体,使敏于行,竟至返生。”
罗韧脑子里,有极小的火花闪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想到什么了——但那火花还不够盛,还缺助燃的柴。
神棍继续:“我忽然想到,受到凶简的附身伤害,跟被凶简附身,是两回事。”
对了,就是这根柴!
罗韧脑子里刹那间清明一片,往沙发上一倚,哈哈大笑。
神棍说:“咦,小萝卜,你是想到了吗?”
罗韧笑声不绝,过了好一会才说:“你继续说吧。”
神棍清了清嗓子:“七星之力,对人的作用,除了改换人心,噬善而扬恶之外,其它的,其实都是好的。打个通俗的比方,它有很多功能,但如果它关闭了这一条,那么它附在人身上,就完全谈不到伤害。”
一万三大骂:“我擦。”
他也反应过来了。
怎么都明白了吗?炎红砂有点急,木代很沉得住气:“没事,让他们死脑细胞,我们听。”
“也就是说,它们可以附在你们身上,只要完全关闭了伤害的功能——你们的血对作恶的凶简是有反应的,但是,如果它不作恶呢?”
“就好像,医学上,每个人身上都有癌基因,但是会不会转变成癌细胞,要看怎么样管束。”
如果凶简关闭了伤害的功能,完全不作恶吗?如果不作恶的话,凶简反而成了灵芝仙草,凤凰鸾扣的力量,全然失去了可以抑制和作用的对象。
木代忽然反应过来:“我懂了!”
她愣愣看罗韧:“我记得,罗韧被猎豹打伤的时候,不管是大师兄,还是青木,他们都说,罗小刀其实是活不成了。后来,罗韧捱过来,我还以为是……”
还以为是奇迹、爱的力量、医学的昌明、意志的坚持。
而实质上,有果必有因吗?
罗韧看着她笑:“还有,你记不记得,猎豹曾经把你埋在地下。”
“我从土里把你挖出来,探到你的心口还热,那个时候,我心里感谢老天,觉得是自己到的及时,又觉得说不定是你长年习武,会闭气,赢得了时间。”
炎红砂心里一激,条件反射般看一万三:“一万三,当时你不是也……”
一万三点头:“有可能。”
曹家村那一次,被亚凤和青山设计,遇到塌方,他在土里,埋了超过两天。
居然恢复的很快,事后自己分析,觉得是运气好,鼻子没有被泥沙淤塞,别看又是塌方又是下雨,还是撑到了红砂来救他。
现在回想,忽然有激灵灵打了寒战的感觉。
是因为第七根凶简吗?
它藏的不露声色、无声无息,关闭了“凶”和“煞”,静静地分散在五个人的身上,甚至无意中还惠及了他们,也正因着这“惠及”,使得隐藏更为安全。
神棍的声音有点紧张:“小萝卜,我们一直在说,凶简可能是有智商的。在长久的和凤凰鸾扣力量的对抗里,它们也在不断的进化。如果用战争来比喻,这一轮,是他们总结历次失败经验,开发出的,新的战术。”
初期的几根凶简失手,意味着凤凰鸾扣力量的出现,也意味着凶简的布防出现了小规模的溃败,于是,暗地里,布局、反攻、以及压轴的戏码渐渐成形。
第四根,凶简有意识地开始针对罗韧他们,认清了每一个人的脸,知道了敌人到底是谁。
第五根,以亚凤为代表的第一轮冲锋,并不完善,但指向明确,最终溃败时,亚凤说了句“你最终也会跟我们一样的”。
这句话,不单纯暗指七根凶简要达成的局面,现在看来,意味深长,因为那个时候,第七根凶简,已经就位。
第六根,猎豹掀起的,几乎是暴风骤雨攻城掠地的侵袭,他们损失惨重,差点全军覆没。
但实际上,从战场全局来看,这六根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无所谓。
因为,还有最后的杀招,只要第七根找不到,所有对前六根的“困”,都会自动解除。
第七根,是幕后的首脑,从来安坐如山,它不冲锋陷阵,也不张牙舞爪,平静的像从不存在,淡看一根根凶简的失守溃败,不慌不忙。
某种程度上,那些溃败,是它迷惑和蒙蔽对手的必要牺牲。
棋局还牢牢控在它手里,它是重中之重,那些一笑置之的溃败,如同隔靴搔痒。
它要他们找不到它。
它就在他们五个人的身上。
☆、221|第②⑨章
原来真是在他们身上啊。
居然没有太慌,呼出了如释重负的一口长气,刀悬在头上太久,还不如直接砸下来,出点血没关系,落个心安。
只是,怎么把这根给搞出来呢?五个人的血是不起作用了,那濒死呢?曾经在聘婷身上奏效,这次会管用吗?
神棍也挺苦恼:“这跟聘婷那次不一样,你们的‘濒死’,可能会被拉回来——小萝卜不就是例子吗。”
也就是说,除非真死,似是而非的弄虚作假或者短暂的失去呼吸和心跳再糊弄不了它。
曹严华忽然冒出个念头:“即便真死了,凶简的力量会不会又让我们复活呢?”
罗韧摇头:“这个不大可能,我们之前只是状况濒危,并不是真死。‘竟至返生’应该是凶简最强的能力,但现在它已经一分为五,能力分散化了。”
戏剧性的转折,荒唐的局面:七根凶简忽然都齐了,用以扣封凶简的凤凰鸾扣也就在手边,死局靠死来破,不死不足以逼出第七根——万事具备,各方力量把人逼到献祭的高台。
曹严华咬牙切齿,一句“他妈的,老子不干了”哽在喉头,不吐不快,又吐不出来。
要真是给人打工也就算了,遇见让人糟心的老板,撂摊子不干,从此江湖不见。
凶简不一样,你干或不干,它都近在肘间。像阳光下割不掉的影子,你是免疫,但身边的人个个高危——谁知道它哪天兴之所至,忽然盯上了身边的下一个谁?
一万三还算平静,或许是前一晚那场酒醉,已经把心里头积蓄的憋屈和愤懑给消耗的差不多了,一鼓作气,再而衰嘛,他现在觉得挺衰的。
正对面的茶几上,摊放的就是凤凰鸾扣,金澄色,精致、肃穆,只只鸾凤,雕的凛然不可侵犯。
一万三真是纳闷:这凤凰鸾扣到底有什么用?就是讲故事、给点似是而非的提示、外加一开始‘刖足’?
真想去问问老子:你不是几千年才出一世的大圣人吗,就给后世留了个这么坑人的法子?
转念一想:或许在古人看来,一将功成万骨枯,区区五个人的性命,换来凶简几百年的被封印,也是一笔蛮合算的生意。
曹严华憋出一句:“小罗哥,我不想死。”
罗韧答:“谁想死?谁说要死了?”
曹严华笑的苦涩,罗韧这话,再振奋不了他了。
死固然不好,可活着,好像也没什么盼头了,这样的沮丧,多烈的酒都浇不了心中块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