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的难处,快把邱艳追回来,别让她跑到村里去。”
那人一脚踢向珠花胸口,“贱人,松开。”托着珠花往前边走,珠花身下,有血渐渐晕染开,她不能见死不救,方翠过得那般田地,她无能为力,不能眼睁睁看着邱艳出事。
邱艳嘴里破口大骂,转头,却看珠花死死托着其中人,她身形一顿,被追上前的两人抓住了衣角,一时,邱艳忘记了害怕,朝珠花大喊道,“珠花,你怀着孩子,快松开。”
珠花见她被抓住,心如死灰,手上的力道渐渐也松了,手捂着肚子,看向身下的血,脸上挂着苍白的笑,“艳儿,你跑快些啊......”
邱月存心对付邱艳,早就设好的陷阱,她遇着了,她也逃不掉,她只是想让邱艳好好的,过让人羡慕的生活,她看着邱艳,便觉得有朝一日,她也能如邱艳那般幸福。
邱艳挣扎得厉害,忍不住失声痛哭,“月堂姐,我不跑了,你请大夫给珠花瞧瞧吧,她怀着孩子,再过几个月,孩子就出来了,你自己费尽心思想要怀上个孩子,怎么能造孽?”
待人走近了,珠花坐起身,扑到邱艳腿边,拔下发髻上的银簪,用尽全力,左右刺向两人脚背,两人痛得松开了桎梏的邱艳,珠花大喊,“艳儿,你快跑,别理我,快跑啊。”
其中一人见此,愤怒的踢向珠花后背,踢得珠花肚子朝地,整个人趴在了地上,邱艳上前一步,将邱艳扛在肩头,大步往山里走,邱艳瞪着腿,恶狠狠瞪着邱月,“邱月,你不得好死,难怪生不出孩子,像你这种蛇蝎心肠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一辈子。”
她将话咬得格外重,邱月面色煞白,强颜欢笑道,“把你送给他,不管我有没有孩子,田子娘都不敢拿我怎样,艳儿是你自找的。”
“阿诺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吧.......”邱艳泪流不止。
邱月冷哼声,“他只会以为你被赌场的人欺辱了,心里有火也只会找赌场的撒气,何况,一个没了清白的女子,他肯不肯要你都不好说。”
邱月冷冷一笑,追着上了山,背后,传来珠花撕心裂肺的痛哭声,邱艳跟着抹泪。
往里七拐八绕不知走了多久,邱艳瞧见一座木屋隐于树丛中,她突然就明白邱月和王田来山里找求子草不过是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怕是为了建造小木屋吧,她恨自己醒悟得太晚,恨自己没有听沈聪的话,还跟邱月来往。
门口坐着一个人,一如邱艳第一回认识他的时候,身上透着淡淡的书卷之气,眉目清隽,而这会瞧着,只觉得恶心得慌。
“艳儿,你别怪我,不用这个法子,你不会跟着我。”王旭一身白衣,即使站在杂草丛中,身上也无一丝狼狈,邱艳呸了口,“王旭,你何必,我不会跟着你的。”
“一日夫妻百日恩,与你有百日的恩泽也够了。”王旭摇着折扇,推开门,让人将绑在床上,周围站着几人,俱在一旁搓手流口水,怕王旭见着美人想要独占,出声提醒道,“王公子,你可是说的,事后给哥儿几个玩玩。”
王旭不悦,却也点了点头。
邱艳扫了眼贼眉鼠眼的几人,绝望的被人扛着进了屋子,尤其,那人还在自己屁股上抓了一把,邱艳有心求死,趁着人把她放下来的时候,趁机撞上旁边的木门,撞得她头晕眼花,可脑子却清晰无比。
谁知,那人笑得愈发得意,“没想着还是个烈性子,不愧是沈聪的媳妇,这滋味肯定好,王公子,你赶紧进来办事,完了就轮到咱哥儿几个了。”
邱月和王田站在一边,低下头,脑子里回想着邱艳说她一辈子生不出孩子的话,浑身颤抖不已,她也是没有法子了,生不出孩子,被休回家,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这样,起码保住了自己和王田的感情。
王田心生恐惧,“会不会横生枝节,月儿,我心里害怕,她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儿,不如,还是算了。”
“不能,没有王秀才,娘和爹会让你休了我,放心吧,沈聪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的。”邱月紧紧握着王田的手,以此来给自己勇气,拉弓没有回头路,她也是逼不得已,希望邱艳不要怪她,怪只怪她是王旭势在必得的人。
邱艳被绑在木架子床上,额头一片腥红,然后,她脑子里格外清晰,睁开眼,泪雨朦胧中,见王旭褪下衣衫,攀附上来,手沿着她的衣衫,她绝望的闭上眼,四肢动了动,泪流满面。
感觉他的手伸到自己下摆的裤子上,她浑身一颤,哭了起来。
这时门被人撞开,一高大的黑影笼罩下来,倚靠在门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床上的一幕,“王公子真是好雅兴,金屋藏娇也藏个黄花闺秀,不远千里来我杏山村,打我媳妇的主意,该说我是荣幸好,还是王公子就好这一口?”
邱艳不可置信的再次睁开眼,从未有一刻,她如此庆幸,庆幸沈聪做什么都瞒着他,蹬了蹬腿,再次挣扎起来,“聪子,聪子......”
“喊什么喊,我听着呢。”沈聪大摇大摆走进屋,瞥了眼旁边凳子上的衣衫,意有所指道,“王公子早早的把自己脱干净,不怕横生枝节,这点真是勇气可嘉。”
王旭从他撞开门的时候脸色就不太好看,沈聪的手段他听说过不少,也见识过他的本事,花钱买了几人对付他,本来是想恐吓他放过邱艳,他这人便是如此,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要想方设法得到,邱艳拒绝他不要紧,起码找个比自己优秀的人嫁了他或许不会当回事,沈聪什么人,一无所有的恶汉,输给那种人,他心有不忿。
谁知,派去的人被沈聪打成重伤,可见沈聪的能耐,沈聪和邱艳愈是不把他当回事儿,他愈是要得到邱艳,这个主意在心中谋划多时了,原本万无一失,不想,还是被沈聪撞破了。
他不紧不慢的捡起凳子上的衣衫,想到什么笑了笑,“沈聪,其实,艳儿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成亲前,我与她就成事了,谁知,她害怕,成亲后不敢跟我往来,我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邱艳摇着头,不想解释了,她的身子被人摸了,她不干净,沈聪不会要她了。
“王公子犯不着如此,艳儿身上有几颗痣我清清楚楚,女子的第一晚,落红骗不了人的,王公子也是读圣贤书的,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王旭以为沈聪性子糙,不会留意这个,顿了顿,又道,“你想做什么?我哥是秀才,在县老爷跟前都不用行礼,你不敢得罪我的。”
沈聪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似的,大笑出声,慢慢走到床前,替邱艳解了绳子,她的手腕脚腕被绳子勒出血痕,额头的血缓缓留着,掏出手帕,轻轻擦拭着她额头的额鲜血,声音轻柔得如飘入湖中的落叶,无声无息却又舒适人心,“不是和你说了,遇着事情沉着冷静的吗,怎么还是将自己弄得这般狼狈?”
邱艳摇头,泣涕如雨,“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为什么......”抬起头,重重捶打着沈聪肩膀,她差点,差点什么都没有了。
王旭看沈聪背对着自己,目光落在墙角竖着的木棍上,鬼使神差的,拿起来,重重朝沈聪砸去,邱艳窝在他怀里,察觉眼前一黑,抬起头,看着王旭面目狰狞的挥下木棍,大惊道,“聪子小心......”
然后,王旭的速度更快,她的话没说完,王旭的棍子已经落了下来,“他有什么好,一无是处,连安稳的日子都给不了你,跟着我衣食无忧......”
棍子断开,沈聪面无表情的抬起头,背过身,嘴角噙着嗜血的笑,小声道,“虽说你读过书,怎脑子还是不好使,你哥是秀才,有秀才撑腰我拿你没法子,可你刚才一棍子,王旭,你哥也保不住你。”说完,话锋一转,冷厉道,“王旭,你竟然想杀了我?”
屋外的王夫人听着这话,知晓坏了事儿,脸色大变,跑到门口,想阻止沈聪已经是来不及,只听咔的声,沈聪拎起凳子给朝王旭扔去。
凳子散落在地,随之倒地的还有王旭,王夫人脸色一白,疾步走了进去,“旭哥儿。”
沈聪无所谓的耸耸肩,“王夫人养的好儿子,杀人偿命的事儿也做得出来,仗着家里有个秀才,果然是无法无天。”
王夫人怒瞪着沈聪,早上,沈聪纠结一伙人来家里说王旭伙同邱月两口子对他媳妇下手,自己养的儿子什么性子自己清楚,王旭为人温和彬彬有礼,再过些时日就要定亲了,对沈聪的话,王夫人当然不信,谁知,沈聪言之凿凿,说她不管,他便用自己的法子对付王旭,王夫人担心王旭真的在外边做出有辱门风的事儿,只得带上人跟着他走一趟。
在山里来来回回绕也没听着动静,眼瞅着午时了,王夫人心生不耐想回家,谁知,有人通知他们,王旭在山里,王夫人不敢相信,结果,还真是这样。
王旭伤着的是后背,木屑裂开,刮着脸上,有一两处火辣辣的疼,见着王夫人,王旭以为自己看错了,吞吞吐吐道,“娘,您,您怎么来了?”
王夫人痛心疾首,抬起手当场给了王旭一耳光,“你哥在家是怎么教导你的,这种事儿,谁给你的胆子,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是不是邱月两口子逼你的?”王夫人脑子不傻,这会儿把事情推到王田和邱月头上正经,“邱月那人就是个坏了里子的,怂恿田子和她娘唱反调,枉你在镇上读了几年书,怎么好坏都看不清了?”
沈聪轻巧的抱着邱艳,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夫人怎么把话圆下去。
“沈聪你放心,我回给你一个交代,王田娘之前就有休了邱月的心思,这种心狠手辣之人,我王家绝不会轻饶。”王夫人扶着王旭站起身,见他衣衫不整,王夫人恨其不争,加之中午没有吃饭,饥肠辘辘,心里更是来气。
“王公子读的可是圣贤书,邱月两口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逼着他做不情愿的事儿?王夫人莫不是以为我是粗人,连脑子都没有?”沈聪垂下眼,抬手,替邱艳擦了擦眼角的泪,轻声道,“别哭了,我在呢,我答应过咱娘会好好照顾你,便不会让你出事。”
邱艳哭着点头,拽着他胸前的衣衫不肯松手,潸然泪下到,“往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忤逆你了。”
“别,你什么性子我还能不清楚,这会答应得好好的,待哪天心血来潮,又要来事儿了,顺着你的心意过就好,我真若要跟不忤逆我的人过日子,请一帮兄弟来家里就好,娶你回来做什么?真以为是多个女人洗衣做饭呢。”沈聪动作轻柔,邱艳从小生活的环境简单,没有见识过尔虞我诈,别说是堂姐妹,跟亲生爹娘反目成仇的人都屡见不鲜了,人与人相处,多些防备总不会错的。
邱艳就着他的衣衫擦了擦自己的鼻涕,看沈聪脸上无半点嫌弃,才道,“你本来就不会做饭。”
“看吧,上一句还是凡事顺着我,这会儿就跟我呛声,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话真不敢相信。”沈聪替她拨弄两下发髻,发现木簪子断了,不由得目光一沉,取下她发髻上的簪子,指给王夫人瞧,“今日的事情怎么算,咱去外边好好说。”
这时候,刀疤站在门口,看着沈聪,欲言又止,沈聪颔首,刀疤走了进来,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句,邱艳离得近,将刀疤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泪如泉涌,“聪子,珠花,珠花是为了救我,是我,是我连累了她,就不该和她往来的,都是我。”
刀疤说珠花的孩子没了,人昏迷过去,邱艳痛不欲生,比自己没了孩子还难受。
沈聪皱了皱眉,他也没料到会把珠花牵扯进来,骆驼受了伤,小张的人在镇上到处找他的下落,还问他是不是躲在了木府,他问人打听过,木府没有骆驼的影子,活生生的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不见,骆驼该是藏在某处,等着时机东山再起,这当口,卫洪和小张撕破脸,珠花不会出事,谁知,珠花撞到这件事事情上。
王夫人大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先发制人道,“你早知我儿受邱月两口子蛊惑就该早日阻止,任由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还牵扯出一个孩子,你居心何在。”
沈聪抬起头,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王夫人用不着倒打一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王家颜面尽失,就是王秀才在外边也抬不起头,至于珠花的事儿,不是你儿子牵扯出来的还能有谁?”
王夫人气噎,“没想着你早就算计好了,眼瞅着我儿落入圈套自毁名声,真是小看了你。”
“王夫人用不着生气,否则待会怎么受得住,这件事,不是看在王秀才的面子上,你以为凭你,有资格站着跟我说话,下午的时间长,咱慢慢商量后续,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沈聪还没怕过谁。”说完,沈聪抱着邱艳大步出了屋,邱月和王田被王夫人的人压制住,其他小喽喽被小五小六控制得死死的,沈聪的手顺着邱艳衣衫滑至她屁股上,眼神阴沉,“那人的手给我剁了,眼睛挖出来扔河里喂鱼,送去赌场,往死里折腾。”
放在他们躲在树丛背后,将情况看得一清二楚,小五当然知道沈聪生气的原因,利落的托着人退下,一时,整个山林回荡着男子哭天抢地的嚎叫。
王夫人扶着王旭出门,闻言,身形僵硬一瞬,将王旭递给身侧的婆子扶着,大步走向邱月跟前,左右扇了两个耳刮子,“旭哥求我将你娘家的田地挂在王家名下我也应了,谁知道你竟然包藏祸心,反过来陷害旭哥儿,这笔账,我慢慢给你清算,你邱家的田地,往后也别肖想了。”
邱月面如死灰,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开口求饶道,“婶子,事情是我做的,和我爹娘无关,那些田地是我爹娘辛辛苦苦得来的,您别对付他们,我求您了。”
“哼,子不教父之过,这种事儿,说不准你爹娘也有参与,不过没抓着把柄就是了,待我查清楚,挨个挨个训斥。”王旭做的这件事是铁定不能传出去的,不说坏了王家的名声,往后,谁家还愿意把闺女嫁给王旭,王秀才那边知道王旭做出这等事,估计为了名声也是要大义灭亲的,王夫人哪能看着自己前途无量的儿子落到那步田地,唯一的法子就是将事情推给邱月,而邱家,她是不会放过那些人的。
沈聪懒得计较她们之间的事儿,不耐烦的催促道,“王夫人,你和邱月怎么做事之后的事儿,现在,先将眼下的事儿解决了再说。”沈聪的目光缓缓落到王旭身侧的妇人脸上,想起什么,道,“这位婶子好生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王夫人皱眉,但凡和沈聪沾边的都不是什么事儿,她恨不得今天没有跟着沈聪来山里,这样子的话,也不会抓着王旭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然而,她明白,自己不来,王旭落在沈聪手里,不知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王夫人不解恨得瞪邱月一眼,跟着沈聪的脚步下了山,珠花被人抬走了,地上流了一摊血渍,邱艳泪雨如下,窝在沈聪怀里,想着沈聪提醒她的事儿,不由得心惊,“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邱月她们设计好了陷阱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