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些血迹被确定是狗血,并不是人血,辽国公提起来的心才放下一半,只要不涉及人命就好。
“国公爷。”先前派出去请人的小厮再次空手而归。
“让你去宫里给静妃娘娘递帖子请太医,怎么没带回来?”
辽国公看着他身后一个人都没有,立刻就站了起来,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意味来。
那个小厮踌躇了一下,还是低着头轻声道:“国公爷,静妃娘娘身边的小公公特地跑出宫给奴才递了句话,静妃娘娘正在跟六皇子说话。如果大姑娘的病情不是太严重,还是请京都里的大夫治吧,太医院的太医都脱不开身。”
辽国公听完之后,整张脸都变得异常难看,他的脸色阴晴不定,忽然抄起桌上的茶盏就扔了出去。
“好啊,这是什么意思?就差没有直接告诉老夫,那些太医院的太医,也跑去给卫侯府的小公子治病了是不是?我的姑娘就不是人了?”
茶盏摔到地上,应声而碎,那清脆的声响,把站在面前汇报的小厮吓得差点腿发软直接跪下。
“你有没有跟公公说,让她问问静妃。静妃究竟是怎么想的,她也姓辽,竟然让一个卫侯府压到头上来。而且我的姑娘是嫡长姑娘,生而高贵!卫侯府那小野种算什么东西,一个庶房生出来的,天生就身子不好,怎么能跟我的姑娘比!”
辽国公是真的被气到了,一直来回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暗自咬紧了牙齿,显然十分痛恨这些太医也请不来。
“国公爷,大姑娘醒了。只是她一直喊着身上难受。”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个老嬷嬷,一看就是辽芷身边伺候的奶嬷嬷,此刻脸上的神色十分着急。
辽国公一听,当下也顾不得发火,立刻跑去了辽芷的房间里。
还没进去,就听到辽芷嘤嘤的哭声,似乎是疼得厉害了。她一直低声地抽泣着,辽国公夫人在旁边安抚着,轻轻揽住她的肩膀,不停地柔声说着话,不过辽芷根本就不搭理。
“娘,我好难受啊。爹呢?为什么没有大夫来?我还要上回那位太医给我开的药,他开的药很管用的,吃完了之后芷儿的身上就不痛了。”
辽芷细声细气地说着话,尾调也在不停地喘息着,似乎说了上一句,就没了下一句一般。
“我的儿,你慢点儿说,娘都听着呢!你还是别说话了,娘心疼啊,我的儿!”国公夫人看着她这样,几乎要承受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差点哭得晕厥过去。
辽国公终于忍不住了,立刻冲了进去,嚷嚷着让人伺候辽芷喝药。
“乖,芷儿。喝了这药,你很快就会好了。”辽国公让人端着药过来。
辽芷却是连连摇头,低声道:“爹,您就当芷儿任性一回。其他人开的药方子都不管用,只有太医院的王院判给我诊治的时候,开的药方子管用。但是他每回开的都不一样,我吃的都觉得效果很好。这些药吃再多也不管用,爹,您就把王院判请过来吧!”
她边说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辽国公,眼眶再次红了。
辽国公对上她这样的眼神,当场就心软了,很想立刻点头答应。但是别说王院判,太医院任何一位太医他都请不来。
辽国公沉默了,国公夫人抬起头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就猜到了七七八八。她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亲手端起了药碗,将药汁吹凉了递到辽芷的嘴边。
“乖芷儿,先听娘的话,把这药喝了。王院判之后再给你诊脉,你爹已经派人去请了。好好的啊,不要让爹娘担心你!”
辽芷还想抗拒,但是听到辽国公夫人这几句话,最终还是乖乖地张嘴将药汁吞了下去,温度适中。直到一碗药喝下肚,国公夫人才长舒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一向艰巨的任务一般。
她拿起锦帕替辽芷细细地擦拭着嘴角,低声道:“还是娘的芷儿乖,喝完药睡上一觉,身子很快就能好了。”
辽芷轻扯着嘴角笑了笑,点了点头温柔地说道:“爹、娘,你们一定要让王院判过来给我诊治啊,只要他开的要房子,我的病一定能很快就好的。我现在还有些难受呢!你们不用陪着我了,去请他要紧!”
她说完这几句话,就乖乖地躺在床上准备入睡了,辽国公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无奈,相互扶持着离开了她的闺房。
房门被关上,屋子里除了守在一旁的贴身丫鬟,几乎没有其他人。原本闭上眼睛还在微笑的辽芷,忽然就睁开了眼睛,脸上闪过几分愤恨。她的指甲恶狠狠地掐住了身底下的锦被,似乎要将那顺滑的锦被撕出一道口子来似的。
“你说王院判为何不来替我诊治?是不是被卫侯府那个小杂种请去了?啊,谁稀罕那个臭老头来替我治病,还不是因为我不想他去给那个小杂种治。他们为什么都要跟我作对!让那个小杂种死了不好么?卫家的人都该死!”
她长长的指甲在锦被上滑过,发出一阵短促的“吱吱”声,有些刺耳。
守在一旁的红衣丫鬟,猛地听到自家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来,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双腿发软差点直接跪了下去。
听着那几乎听不见的细微噪声,她只觉得姑娘那指甲是抓在了自己的心脏上,还是直接冒血的那种。
辽国公夫妇俩出了辽芷的院子之后,脸上的神色都不太好看。辽国公夫人更是拿着锦帕,不停地擦拭着眼角,嘤嘤地哭泣着。
“老爷,您可得想想法子,芷儿心心念念要王院判来诊治,咱家就算抬也要把他抬来啊。”
辽国公没有法子,再加上他是真的心疼辽芷,立刻就派人再去催催宫里的静妃。
静妃此刻也没闲着,她正在苦口婆心地跟沈铉说话。对于皇上最终松口,给沈铉和卫长安赐婚这事儿,她是一百个不愿意,想来想去,真的还不如把辽芷娶进来。
虽然辽芷某些行为及其令人厌恶,但是这儿媳妇是自己人啊,随时可以打探到儿子的信息。如果是卫长安进宫,毫不夸张地说,沈铉这个儿子,她真的是白白怀胎十月生下来了。
“小六,芷儿好歹是你表妹,不用如此赶尽杀绝吧?不禁京都里最好的大夫,连太医院的几个称得上名号的,你都送给了卫侯府,那芷儿那边也犯病了,让那些不熟悉芷儿病情的或者医术不精湛的大夫过去,那也没用啊!芷儿很可能还会被治出其他毛病!”
静妃勉强压下心底的火气,好声好气地跟六皇子说话。尽量还是扮演出一副慈母的模样,想要挽回一点在六皇子心底的形象。
沈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茶盏,慢悠悠地抿着茶水。听到静妃这么说,脸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似乎对于她所说的一点儿都不在乎一样,连反应都是奢侈。
静妃的耐心即将告罄,不由得太瘦轻拍了一下桌面,声音扬高了些许:“小六,母妃在跟你说话!”
“母妃,您不用劝儿子。当初辽芷给人家小娃娃喂药的时候,可没想过她自己是不是不熟悉他的病情或者医术不精湛。我不相信那些大夫医术再差,能比辽芷差?人家不满周岁的小孩子,都能喝下她喂得药,她怎么就喝不下大夫开的药方子了?管不管用另说,先喝下去几碗安睡的药,不吵不闹就行,生死有命呗!”
他的声音不急不慢,语调甚至还悠哉悠哉的,听起来就像是跟静妃在闲聊。虽然这几句话的内容嘲讽意味十足,甚至还透着些报复的感觉。
静妃被他气得脸色发白,开口想说辽芷是表妹,卫家那小杂种非亲非故的,却要帮着小杂种,不帮着自家人,沈铉到底是不是她生的!
但是临到最后又忍住了,她知道说出这些话就收不回了。那到时候沈铉就真的与她渐行渐远了。
“那你也不能一个太医也不给芷儿留,至少派一个过去。你舅舅方才又派人来,说芷儿就想要王院判去给她诊治,王院判开的药方子她吃着最管用!你还真准备跟辽国公府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了?”
静妃翻了个白眼,最后这一句话就说的有些重了,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沈铉的面色一沉,他捏紧了手中的茶盏,变得沉默了下来。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僵冷了许多,静妃心里有些没底,悄悄瞥了他一眼。这儿子长大了,又不是养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再怎么笼络,感情都回不来了。
“辽芷什么心思,母妃还能看不透吗?什么臭毛病,全天下都得围绕她转吗?舅舅的人走了没?我去同他说,辽芷要是想死趁早死,省得拉着所有人都不痛快!”
他轻哼了一声,猛地将茶盏扔到了桌面上,面色暗沉。
☆、第100章 前挂猪头
静妃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威胁。果然儿子大了,不仅是不服管教了,而且还想着造反,完全就是生出了一个白眼狼来。
沈铉的视线一直盯着静妃,见到她此刻的表情,眸光冰冷,似乎有些心凉。他轻轻抿了抿嘴唇,低声道:“至于母妃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我从来不怕跟辽国公府老死不相往来,儿子只是害怕您会因此而和我决裂。”
他说完这句话就彻底地沉默了,静妃也默不作声起来,殿内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异常糟糕。
最终沈铉只是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依然没有说一句话。不过卫侯府那边的太医倒是去了一个到辽国公府,只是辽芷要求的王院判,依然连个影子都不见,显然还是被留在卫侯府。
第二日辽国公刚起床梳洗,外头就有小厮跑了进来。
“国公爷,国公爷,大门外头挂了个猪头!”这小厮的声音又急又燥,甚至冲到门口似乎想要行礼,不过由于跑得太急,竟然踉跄了一下,直接摔了进来。
辽国公气得一巴掌就往他的头上招呼,身边的小丫鬟们立刻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飞快地将他的衣裳穿好,发髻梳好。
等到他急匆匆地从后院跑到前院,再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大门最上面的横梁上用麻绳吊着一个猪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个猪头面对着街道,甚至脖子上的血还没有弄干净,直对着猪头的地面上,还有干涸的血迹,显然是挂上去之后滴落下来的。
往常总是会对着辽国公府产生敬畏的百姓们,现在都凑齐在大门附近,不时地指指点点,嘴里激烈地讨论着那颗迎风摇晃的猪头。
“哎呦,辽国公府这是要做什么?挂猪头在大门上,难道是招财吗?”
“我没听说在大门挂猪头还能招财的,估计是招晦气的吧?”明显有人不信,立刻就高声反驳了回去。
“我看是被人寻仇了吧?没瞧见国公爷的面色跟猪肝似的嘛,这是得罪谁了,下手可真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