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小娘子_分节阅读_29(1 / 1)

和离小娘子 马晓样 3038 字 1个月前

太子聪慧,一点即明。他想起什么,说:“舅舅来消息了吗?”

提起如今唯一活下来的嫡亲弟弟,皇后娘娘雍容华贵的精致面容上总算流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轻声道:“你能随时念着你舅舅,母后就安心了。”

“母后哪里的话,舅舅为人正直,对大黎忠贞不二,又是能信得过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我是真心想他了。”太子在长辈面前,已然有几分小大人的样子。

隋皇后摸了摸儿子额头,说:“说是递了折子进去。后宫不干政,没有多打听。你父皇病着,漠北却传来异动,指不定是外敌还是内患。你父亲看在镇南侯李家祖先的攻绩上,在先太子谋逆案上手下留情,表面做了好人,心里却又不放心人家,这才稍微有点消息,就像惊弓之鸟似的。”

“可是为何一定要舅舅去呢。”赶在年关前让舅舅出京,小太子总觉得有些愧对舅舅。他舅舅本就没讨个好媳妇,家里没人心疼就算了,父皇还如此使唤人家。

隋皇后挺了挺腰板,淡定道:“隋家忠烈,涉及李家的案子,你父皇哪里敢托他人。”谁不晓得当时太子根本就是还没来得及谋逆,就被圣人打了个措手不及。至于镇南侯就更冤枉了……可是谁让他是先太子外家呢?皇帝废太子,自然忌讳镇南侯……他又不能手刃亲子,落人口实,必须做个宽和的父亲留下儿子性命,又哪里可能让镇南侯手握漠北军权?

漠北那地界儿最早是欧阳家族的地盘,当时固若金汤,连皇家都插不进去手。可是百年已过,欧阳家早就落魄了。李家接了漠北地界儿,也想学着欧阳家做土皇帝,圣人却是容不下的。

现如今,是他们隋家的年代。隋家在大黎历史中有过数次沉浮,最辉煌的时候老太爷命令隋家不得再入仕,曾有过三代皇帝的朝中都不曾有隋家子弟,可是却也造就了隋家是从太/祖皇帝打江山到如今四百余年,唯独从头到尾都敢自称望族的豪门。

太子殿下又将朝堂上一些趣闻说给隋皇后听了一会,两个人愉悦的用完午饭。

隋皇后叮嘱他道:“稍后看完折子批注后记得亲自去给你父皇审阅。”

太子殿下黎弘宸点了下头,宽慰隋皇后道:“母后放心,儿子一直清楚着呢。绝对不会趁着父皇生病便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再说这天下,难道未来本不就该是我的?我着急什么呢!”他眨了眨眼睛,声音里难掩几分孩子气的调皮。

隋皇后轻笑,站起身亲自给儿子整理了下衣冠,说:“记得换件衣裳,你父亲爱干净。”

黎弘宸应声,本是抬脚要走,却是想起什么,回头道:“母后为何让我给徐相国这般体面?”

“什么?”隋皇后一愣,没反应过来。

“就是他的生辰假呀,别的人可没有的。偏偏他那般特殊,还给了三日。”

隋皇后见他撇嘴,心知因为徐念念替嫁的事情令太子对徐家心生不满,急忙叮嘱道:“徐相国十八岁入仕,二十五岁进京,不过短短十八年就能做到今日位置,你切莫小巧了人家。更不能轻易露出不满的神色,他是娘亲斟酌再三为你寻的臂膀,你可别因为一点儿女情长的小事儿就做蠢事儿。”

黎弘宸哦了一声,道:“我自是尊重徐相国为人品质的,只是他实在是教女不严,这事情母后可是受了委屈。若不是徐家有个恭亲王妃,母亲为了我不愿意得罪太后,又岂会善了?毕竟关乎舅舅终生幸福呢。”

“傻孩子。”隋皇后眼看着儿子这般维护自个和娘家,心里甚是开心。她伸出手捏了捏太子手心,道:“这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总之日后自有缘法。”关于徐相国和他递话愿意待日后大成后主动和离的事情,她并未打算和太子说清楚。太子年岁尚小,终归是嫩了些。

话已至此,黎弘宸也不再多言,说:“那我换好衣裳便寻李大总管去看父亲!”李大总管是圣人最信任的大太监。

隋皇后满意的笑着,说:“快去吧,别累着。我这里不用你挂心。”

太子殿下黎弘宸大步离去,隋皇后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心头升起几分自豪感。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真是懂事儿呢。”身边的李嬷嬷率先开口,虽然说隋皇后是太子的娘亲,但是宫里皇子和外面做儿子的毕竟不一样,并不是所有皇子都和母妃一个心。比如千贵妃捧在手心里的五皇子黎弘岳,那绝对是个猪队友。

隋皇后嗯了一声,眯着眼睛道:“听说最近圣人常去宁家妹妹那里,看来我也要走动一番了。”

李嬷嬷一怔,没敢多说。宁贵人自从有儿子傍身后那气度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听说圣人身子骨好了便老去请,她的贵人品级也是熬了多年,怕是想借此机会直接封妃。若是以前,她经常在皇后娘娘身前伏低做小,如今这番作态全部拿捏到了圣人跟前,偏偏圣人大病一场以后,听闻几个皇子在他生病内的小动作,有些寒心,极其偏疼这位刚半岁的小皇子。

连带着宁贵人的身份也水涨船高……

隋皇后同她情谊好,自从宁贵人怀孕后便免了她清晨的问安。如今七皇子黎弘赐都快半岁了,宁贵人自个也懒得主动提及,竟是真的就这么不问安的守着小皇子过日子。也不晓得是真忘记了,还是有了儿子轻佻放肆起来。

隋皇后梳妆打扮一番,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往清香殿,去看望七皇子殿下了。圣人午睡后外出溜达,半路上“偶遇”抱着小皇子晒太阳的宁贵人,于是也落座到了清香殿,他和皇后两个人前后脚进屋子。

隋皇后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恭敬道:“方才宸儿从我那午饭后回去换衣裳,还说去看望他父皇呢。”

圣人怀里正逗弄着小七,他仰起头,儒雅的笑着,说:“兰湘,你快来看看小七,这脸蛋肥的不像话。”他说完后不忘记伸手捏了捏。

隋皇后扫了一眼拘谨的宁贵人,走到圣人旁边,笑道:“真可爱呢,悠荷妹妹真会养孩子。”

“是喂养的不错。”圣人高兴,对于照看七皇子殿下的乳母和丫鬟们轮番赏赐个够。

隋皇后同他聊了会小皇子后,抬起头看向被冷落多时的宁悠荷,道:“许久不见妹妹,看起来气色不错。”

圣人一怔,看向她俩,说:“皇后许久不见宁贵人了?”

隋皇后眯着眼睛,温和道:“皇上忘记了吗?自从悠荷妹子怀上子嗣后,我就免了她的晨昏问安。清楚她大着肚子偏要早起过来,您不是还训斥过她?后来孩子生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妹妹呢。”

皇上垂下眼眸,愣了一会,淡淡的说:“小七眼看着过了半岁了吧。按理说,是不允许生妃来养育的。”为了防止后宫干政,大黎后宫有一条不正文的规定,那便是皇子都不让亲生娘亲来养育。

宁贵人顿时傻眼,七皇子可是她眼前的命根子,倒不是她故意忘了规矩,而是带孩子着实太忙,况且她舍不得乳娘喂养孩子,反正不用伺候生病的皇帝,她私下里偶尔晚上自个带孩子。再加上隋皇后宽厚,也不曾派人问过,转眼间就过了半年多。

若说她没有一点想法,倒也不然,只是……

宁贵人深知越解释越显得不尊重皇后娘娘,索性认下自个的错误。她再不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盯着皇帝,而是眼巴巴的看向隋皇后了。

隋皇后捂嘴轻笑,扭头看向皇帝,说:“不过皇上您和太后都甚是宽和,舍不得让亲生母子分离。再说千贵妃那开了个头……我想不如就让宁贵人自个带吧。”

若不是圣人在呢,宁贵人恨不得给隋皇后跪下磕头。这规矩是不成文的,后宫也并未遵守,但是若皇后娘娘硬是要她和其他妃子共同带孩子,怕是会有一群人争抢。何况她的小七这般可爱,有了孩子意味着皇上来的次数便多了,皇后娘娘不为难她,也定有人希望能按照规矩来。

皇帝一把年岁,心里哪里看不出隋皇后对宁贵人的不满呢?他想起襄阳侯还在外头给自个办不干净的事情,索性给了隋皇后这份脸面,道:“后宫的事情,还是皇后做主吧。”

宁贵人再也不看皇帝了,规矩的站在皇后娘娘身后,一言不发。

“既然如此,妾身觉得这世上谁能比亲妈养得好呢?我看还是宁贵人自个带吧。”隋皇后轻笑,眉眼微微挑起,精致的容颜映衬在明媚的午后余光下,耀眼明亮。

皇帝忽的心有所动,伸手握住隋皇后的白净小手,说:“是说宸儿稍后来和我禀报折子吧,你随我一起去等他,别让孩子扑了空。”

隋皇后故作害羞,明眸善目妩媚的扫了一眼皇帝,扭捏的站了起来,看向宁贵人,道:“孩子既交给了你,便好生养着。”

宁贵人卑微的垂下头,再也没有起初的张狂,伏低做小的福了个身。

皇帝挽着隋皇后向外面走去,明黄色的龙袍和身旁大红色衣裙上镶着金色凤凰图案的金黄色落在周身一群奴仆的眼底,刺的发慌。

众人恭送帝后离去,待人影消失在尽头,方敢起身。

宁贵人转身急忙抱起孩子,放在唇角亲了又亲。她把人都轰了出去,独留下小时候的教养嬷嬷王氏和信得过的女官香草。

宁贵人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越发抱得孩子紧了,小皇子忽的就哭了。

王嬷嬷急忙劝道:“贵人轻点,小心吓着孩子。”

宁贵人瞪了她一眼,说:“亏嬷嬷知道说我!我当初说什么来的,隋兰湘岂是能糊弄的人?”

王嬷嬷脸上一热,道:“可是皇后娘娘不松口给贵人提高品级,这才将主意打到皇上身上。倒是没想过皇后娘娘真会撕破了情面,故意敲打贵人。”

宁贵人眯了下眼睛,说:“别说了。我知道你们的心思,还有外面那群丫头奴才,回头都需要好好敲打一番。隋兰湘和前头那位皇后可不一样,她颜色正好,风韵犹存,不是那人老珠黄的李皇后!更何况兰湘姐身后可立了个功勋隋家!”

“嗯嗯,老奴知晓了。回头就好好整治下咱们清香殿的风气。”

“明个一早叫我,这晨安是再不敢说不去的。”

王嬷嬷点头称是,说:“既然如此,贵人就别再晚上奶孩子了,否则气色看起来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宁贵人不耐烦道,低下头亲了下儿子的额头。她的心里忍不住想着,没孩子那会万事不敢招惹隋兰湘,如今有孩子了,反倒是被彻底拿住了。他们宁家在皇帝眼里,却是如何都越不过隋家!

李家村

徐念念一早听闻管事说京中来了消息,徐相国下午出城,晚上便会来到别院。

她吩咐小厨房准备材料,蒸了寿桃。她想起什么,走到厨房伸出,从一个酒缸里掏了一勺尝了尝,扭头和弟弟徐雨戒说:“你喝一口,如何?”

徐雨戒抿了口,说:“姐姐这寿酒方子哪里寻的,感觉好甜,没有一点刺激的味道。”

“一本杂书里看到的。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家里人逼你读书不是为了功名,而是要开阔你自个的眼界。”徐念念不忘记借机嘱咐弟弟。

徐雨戒哦了一声,说:“可是还有一句话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砰的一声,徐念念就汤勺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说:“问题是行万里路很难好不好,书至少可以拿起来就读,懂了?”

徐雨戒没敢再挑战她的权威,摸了摸头,委屈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