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会多想,徐念念和隋孜谦吵架的时候连匕首都动过。两个人性格都太过耿直刚硬,经常会陷入箭弩拔张的境地。
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徐念念打着自己的小盘算,默默的看了几眼襄阳侯那张英俊的面容。
襄阳侯冷冷的扫了一眼徐念念,说:“明日,除了许夫人,你的妹妹也会来。”
徐嫣嫣?
由于襄阳侯对她的漠不关心,她尚未把自个大难不死却丧失记忆的事情告知于他。
隋孜谦似乎极其不太适应这般沉默的女人,忍不住自嘲的说:“徐念念,你何苦装的这般辛苦,让人都不适应了。”
襄阳侯见她满脸的不知所措,顿时觉得十分好笑。
他顿了下,低垂下头,两片薄唇一上一合的附在徐念念耳边,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柔和,道:“别再装了,你虽然长了一幅美丽的面孔,却是蛇蝎心肠,心思歹毒,让我看了便觉得恶心。”
徐念念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眉眼一挑,浓且密的睫毛微微上翻,冷冷的盯着眼前目光里满是鄙夷的男子,这个骂她的男人算是个什么东西!
她克制住怒火,右手附在胸口处,不停的告诉自己不能生气。
情况不明,万一惹毛了隋孜谦让她见不成娘家人,岂不是更惨了!
她安慰自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时生气和所谓的以前的徐念念又有什么区别?
襄阳侯冷笑着,转过身不再看她,仿佛多看徐念念一眼,都是对他的侮辱。
徐念念再次沉默下来,倒是令隋孜谦分外诧异。
他凝望着被褥里半坐着的徐念念。
她披散着头,墨黑色的长发好像绸缎似的柔顺,白净的小脸未施粉黛,尖下巴,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似乎是垂着眼眸,都不敢同他直视。
她似乎又清瘦几分,锁骨上落着几根凌乱的发丝,看起来特别惹人怜惜。
尤其是男人。若不是她曾经太过胆大妄为做出替嫁的事情,他或许也会动容。
隋孜谦惊讶于自己的念头,这种处心积虑谋求他的女人有什么值得人留恋?若不是崔大夫是他的心腹,他甚至会怀疑徐念念连自杀都是阴谋算计。
虽然不喜欢徐念念,隋孜谦却对她的舍命有些莫名地动容。
或许是感念她的用情至深,隋孜谦虽然对她依然不闻不问,却嘱托管事在徐念念上用度上不可有半分苛待。
“侯爷有事儿吗?”徐念念突然抬起头,墨色的眼眸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质。
她的眼睛很亮,带着一层湿度,有些红肿,令人心生怜悯。
隋孜谦咬住下唇,心底有些乱,他忍住上前一步的冲动,快速踱步离去。
其实徐念念也没犯什么错,就是太过喜欢他而已。
太喜欢,喜欢到没有自我,喜欢到容不得别人,喜欢到连性命都可以不要……
喜欢到令人厌烦又会隐隐动容……
徐念念瞥了下唇角,望着远去的隋孜谦,目光渐冷。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不需要任何怜悯和施舍的感情……
翌日清晨,襄阳侯派了几个丫鬟过来伺候徐念念更衣,梳妆打扮。
徐念念犹豫着,待会如何见母亲?谁是她娘亲?
她跟着侍女走出院子,来到主屋。
大堂里站着两名女子,一个穿着玫瑰粉的对襟圆领夹袄,上面的刺绣绕着领口围了一圈,面容精致好看,凛然是另一个自己,徐嫣嫣。
另一个身着淡紫色的玉兰花样长袄,额前的留海梳了起来,后面的头发绾了上去,看样子是个已婚妇人,应该就是她的娘亲。
徐念念尚未发作,徐柳氏便先红了眼眶,她刚才听岫红说念念自从嫁进侯府便不曾好过一日,连个外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侯爷却是不管。
如今意外落水,清醒后还失去记忆。
“念儿,我的念儿啊……”
☆、第2章(改)
徐柳氏痛哭流涕,徐念念见状眼眶发红,望着她耳鬓处的白发,莫名心酸。
她扑入女子怀里,额头抵着她的大腿,双腿跪地,嗯嗯哼哼的抽泣着。她的脸色煞白,嘴唇被咬的留下两道青痕并且渗出了淡淡的血丝,看起来亦是可怜至极。
“姐姐……”
一道唯唯诺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那声音之细小差点让沉浸在母亲哭声中的徐念念错过,她诧异的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向了一个眼睛红肿的跟小白兔似的女孩子,嫣嫣?
“娘亲,姐姐……”徐嫣嫣从腰间取下手帕,屈膝蹲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徐念念眼角的泪痕,她好像小白兔似的红肿着眼睛。
徐念念心里感念,或许男人都喜欢这种女孩吧。
她感觉得出,娘亲和妹妹是真心为她难过,她以前在家里的日子定是备受宠爱,才会有日后的无所畏惧。如今她淡忘了那份沉重的痴情,深思起来,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冒着欺君之罪去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呢?
这可都是过了皇上和太后娘娘手里的婚贴呀……
“侯爷!”门外的声音像是催命符。
徐念念身子一僵,趴在徐柳氏怀里,悄声说:“娘亲,时间紧迫,此地亦不宜多说什么。女儿如今只有一句话,我要和隋孜谦和离!!”
徐柳氏彻底呆住,连悲伤的情绪都没了。
她、她没听错吧!她虽然从未想过,女儿现状会这般凄惨,可是更没有想到,许久不见的女儿居然说要和离!她放得下隋孜谦吗?
可是、婚姻大事怎么变得如此儿戏?
再说,她当初出嫁的时候可是死都要死在隋孜谦身边的啊。
隋孜谦进入屋子,冷漠的看着徐念念满脸的泪痕,嘴角一撇,嘲讽的笑了。
这戏演的,不愧是徐念念!
“姐夫。”徐嫣嫣轻声唤道,身子不由自主的躲到徐念念身后。
隋孜谦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冲着徐柳氏彬彬有礼道:“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徐柳氏本想质问他,但是一想起方才徐念念的态度,便敛起笑容,告诉自己冷静下来。
她犹豫片刻,直言道:“贤婿,前几日我曾去西菩寺给念念求了一签,主持说她近来造了煞星,遇事皆衰,最好去东边住几日方可化转运。我想接她回……徐家东郊别庄住几日。”
徐念念自从闹出代嫁丑闻以后,就不曾回过家。她还是有必要将女儿接出去,让她爹和她谈……
和离什么的她妇人家可不敢应承下来,这可是圣人赐婚,说和离什么的太过惊骇世俗,相爷最疼的便是这个有些反骨的女儿徐念念,让他自个去解决吧!
隋孜谦沉默了片刻,启口道:“岳母大人心疼女儿之心小婿深感理解,侯府在东郊也有产业,可以让人收拾出来供夫人养病。”
徐柳氏料想到襄阳侯不会松口,毕竟妻子回娘家住本身就容易被人非议,何况是他们大名鼎鼎的两口子呢。
哎,女儿的处境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一切等回去问问相爷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