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这个近乎隐形的状态倒是让唐其骏放心不少。
唐其骏首先担心的是江家派人来盯着他,江逾白又是个外行,工作上会掣肘,更担心的是去年林臻被宋妮娜甩那一巴掌的时候,暴露了唐其骏和林臻上过床的事,万一江逾白计较起来,唐其骏简直不知该如何自处。
唐其骏善于溜须拍马,对林臻说:“我可以任人宰割,让江逾白捅我两刀都行,主要怕他来了惹你不自在,回头又跟我辞职。”
他把话都堵死了,林臻也着实不好在眼下这个状态提辞职了,江逾白明明一句话都没跟她讲过,一个眼神都没往她身上投过,她总不能说他的出现就惹她不自在了。
哪有小职员挑执董刺的规矩?
江家变成大股东以后并没有对霁云做太大的改动,只是将一楼的酒吧重新装修了一下。
江鹤年是做航海船运起家的,所以将原本后现代主义风格的酒吧打造成了游轮船舱的主题。
圆圆的木质舷窗,挂着航海图的吧台,还有老式蒸汽游轮上搬来的卡座,改造的效果非常好,装修全部完成后,林臻请了一波媒体作为第一批体验嘉宾,做了一个小小的发布活动。
活动结束后是下午四点,有个媒体记者上洗手间去了,林臻就坐在吧台边等她出来。
一个女服务生匆匆跑进来,问调酒师:“Sauvignon Blanc还有吗?”
调酒师都没有问具体哪个产区哪个年份,自动从酒柜里摸出一瓶放在吧台上,“最后一瓶了,让祖宗省着点喝。”
女服务生皱眉,“最后一瓶了?那只够撑到今晚了,不是让你去找吗?”
调酒师两手一摊,“这酒又不是什么高级产区的好年份,这么小的酒庄,本来进的量就少,就算我马上跨洋下单,一时半会也运不到啊。”
林臻被两人的对话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看了眼吧台上的那瓶白葡萄酒。
果然看着不像是什么特别高级的货色,酒标是黑白的,黑色的天空底下画着一片白色的树林,酒的颜色是浅黄带青。
女服务生急了,“那怎么办?江董只喝这一种酒,我交不了差啊,早就叫你去找了……”
“网上电商我都看过了,全都没有,这一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的……”
两个人还在扯皮,林臻已经有点恍惚起来。
江逾白从不喝酒。
他担心酒精影响神经,喝多了会引起手抖,所以除了庆祝场合抿几口香槟以外,干脆就滴酒不沾。
她将目光重又投到吧台上的那瓶酒上。
白色的树林。
白,林。
而Sauvignon Blanc的中文译名,叫“长相思”。
程栋去印度拍洒红节了,这天下班以后林臻便没有立刻回家。
她去了酒店顶层的西餐厅露台上,借着抽烟往大楼另一端的套房位置看了看。
房间的窗帘是拉开的,但是没有开灯,更不可能看到里面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那架施坦威的钢琴进来一个月了,从来没有人听见它响过,甚至从来没有人听见那个套房里传出过一点点声音。
江逾白为什么要来霁云、来了霁云又为什么什么都不做,早已经成为酒店众人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也是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谜题。
但是林臻知道这谜题的答案。她想唐其骏应当也知道。
林臻对着那扇暗沉无边的窗户抽完了一支烟,又静静点着了第二支。
想要保护自己的理智告诉她那扇窗后面的人不是她该管的,站在这里已经是她允许自己的最近距离。
初春的寒风依旧凛冽,林臻只穿着衬衫和针织衫,似乎只有这样冻着才能让她让她保持清醒。
“小姐。”有只热乎乎的油腻手掌搭上她的肩膀,林臻下意识地错身甩开了,人也往旁边侧了一步。
西餐厅的露台不大,没摆餐桌,客人一般最多也就上来看看风景拍拍照,还是要回到餐厅里吃饭,眼下这个勾搭林臻的,显然就是某个喝多了出来吹风的客人。
这人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腰间皮带上有一个硕大的铂金H,笑得很猥琐,对林臻说:“我看你好久了,你是一个人来吃饭的吗?”
这时候正是饭点,餐厅里的服务生都在忙碌,没人往这边看,林臻也不想惹事,就又撤了一步想往外走,“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要走了。”
“别走啊!”男人一步挡在她身前,探身要抓她肩膀,林臻抬手格开他,脸上还带着点平静的笑:“头顶就是监控,先生您喝醉了,我叫人扶您回去醒醒酒好吗?”
她惦记着不要跟客人发生纠纷,尽量想保持平静,躲来躲去想溜回餐厅里去,但这醉汉身宽体胖,一直挡着她的去路。
两个人绕了一会儿圈子,突然有个人冲到露台上,恶狠狠地把一个酒瓶敲在醉汉的头上,那个醉汉晃悠了两下,居然直接晕倒了。
江逾白满眼怒意地瞪着林臻,左手里是半个碎掉的玻璃瓶,一串赤红的鲜血沿着他手背往下滴。
(今天丧了一天,美好的生命实在太脆弱了。)
(小天使们答应我,把每天的更新当闹钟好吗,第一时间看完就去睡觉,不要再耽误了。)
(冬天太难了,抱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