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部长看向崔和豫,这个男孩在为梁显向他的父亲鸣不平,指责他为什么不多关心自己的儿子。
可是于部长没必要解释,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梁显不仅是我儿子,还是一名国家军人。如果把他和国家的安危、和任务、甚至是和一名普通百姓放在天平上衡量,哪怕是再来一次,再来一万次,哪怕我知道他死后我会心痛如绞,我的选择永远是一样的。”
永远都是,选择牺牲梁显。
“换做你们也是一样,”于部长继续道,“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自己的天职。”
“我们和梁显怎么能一样呢?”崔和豫忍不住道,“至少对你不一样吧!”
于部长摸了摸自己的军衔,对崔和豫道:“只要肩上有这个,大家便是相同的。”
他又对徐明宇说:“不用叫护士来了,散会,我去输液。”
于部长站起来,背脊依旧笔直,脚步依旧稳健,可是他下垂的手却在不断流血,他甚至忘记了按住针眼,被刺穿的血管在不断流血。
徐明宇上前用药棉帮他按住针眼,也顺势扶住他。
于部长向徐明宇身上轻轻靠了靠。
靠一下,就一下,这样他才不至于摔倒。
守护这条路太难走,可总是道路上布满荆棘,他也昂首阔步走到最后,绝不动摇。
“他……怎么能……我他妈又为什么要替梁显哭?”崔和豫望着于部长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邱齐正替他擦擦眼泪,崔和豫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滚烫的泪水烧着邱齐正的肩膀。
“如果遇到相同的情况,我与梁显的选择相同。”阿三站起身严肃道,“你们也是一样,如果不想再体会这种感觉,随时可以退出。”
没有人会退出的,他们有能力,就注定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你们在基地调整一两天吧,”乔知学道,“暂时不要回去上课了。”
上课吗?众人回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一天一夜好长,学校的生活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乔教授说得对,现在已经不是悠闲上课学习的时候了。
众人散会回到基地为大家安排的房间时,谭砚却是一直跟着乔知学。
“还有什么事吗?”乔知学问道。
谭砚:“就是想问问,国家想要怎么隐瞒这次消息,地铁的事情太大了,失踪的人中还有家人,瞒不住的吧。”
“我们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已经被当做地铁脱轨处理了。”乔知学道,“你们走后,我们就伪造了现场,现在可以公布事故死亡名单了。”
“能瞒住吗?”谭砚问道。
“地铁相关人员肯定要承担责任的,但等风头过去会补偿他们。死者尸体也可以伪造,医院证明也能假造,到时候尸体统一送去火化,都变成骨灰,有谁会发现真假?”乔知学道,“只要活着的人不乱说,消息就不会泄露。
更何况,比起穿越到异世界,被丧尸咬,人们肯定更愿意相信是地铁事故吧?”
乔知学的话有理有据,谭砚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想了想,突然自嘲地笑了下:“当初在丧尸世界,我口口声声拒绝了那位母亲的要求,可是轮到梁显,就算是尸体我也想带回来。
我甚至希望‘空洞’今晚就会出现,这样我就可以马上找到梁显了。他聪明,又是异能者,说不定只过一天时间,还没有变成丧尸呢,说不定带回来还有救……我、忍不住这么想……”
乔知学盯了谭砚一会儿,问道:“你是想让我安慰你吗?这种事情应该去找于部长或者心理医生,我不懂的。”
谭砚:“……”
他只是想说说心里话而已,毕竟乔知学是众人中看起来受到影响最小的,向他倾诉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乔知学并没有理解谭砚的意思,反而直接将人带到医护室。此时于部长已经重新输上液,一边输液一边看研究组关于幸存者心理状况的分析。
徐明宇担心他,留在医护室中负责照顾于部长。
乔知学将谭砚带过去,直接对于部长说:“谭砚可能需要一些心理辅导,我觉得以他掌握的情况不适合向心理医生倾诉,还是你开解比较好,或者你们互相倾诉一下应该也可以。”
谭砚:“……”
于部长:“……”
“本来我还想带谭路去做量子纠缠实验,看看能不能通过谭路向梁显传递一些信息,或者从梁显那里获得一些信息,不过……似乎毛绒绒的生物更有利于心理康复?暂时把他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