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听了淮王这话,心里才稍微好受一些,说道:“这还差不多!那姑娘容貌生的太好,看着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等她再大些看吧,若是你这两年上进些,到时候就是赐给你也没什么,你只需记住自己的身份,千万别学你父皇那般,自甘堕落就成!”
淮王见皇后允了,又是讨好的一笑,亲自给皇后剥了个蜜桔,送到她手中,皇后横了他一眼,说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宋玉汐就算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可只要宋家有秦氏那个女人在,你要想顺顺当当的把她充入你的后院,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皇后的话让淮王冷了冷面孔,说道:“哼,那老妪妇惹了母后,那时候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呢,就是在,我也能想办法让她开不了口。”
“怎么?”皇后转过身去,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问道:“你有法子?”
淮王挑眉一笑:“什么法子?秦氏活的也够久了,她给母后添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留她至今是母后仁慈。”
皇后大惊:“你可别胡来,镇国公府也不是豆腐做的。”
“我知道,母后放心吧,我的法子自然不用自己动手……”淮王这么一句话后,便不再说下去了,皇后问不出来,只叮嘱他不可冒进云云。
母子俩又说了一番体己话之后,淮王殿下这才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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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玉汐在床上躺了三天,第一天发热,第二天流鼻涕,第三天又开始咳嗽,直到四五天以后,身子才渐渐好了起来,起床后,就收到了宫里的赏赐,因为她救人有功,所以皇上又赐了不少金银细软给她,为她的百宝箱中又添一些资本。
而之前为她所救的信国公府三小姐楚敏和宁国候府六小姐杜颜也亲自上门看望了她,感谢她的救命之恩。
宫里的赏赐下来的时候,宋家所有人都一起去门前接赏去了,宋玉汐大方,将有些金银就直接在府里撒了,大额的金银直接送到宁寿院去,让秦氏安排,然后又给其余姑娘,挑了几样可以送人的钗环玉佩,就连府里的奴婢仆人也都有恩赏,唯独宋玉蝉那里没有送去任何东西。
宋玉汐这人就是这样的,你若对她好,她百倍还,你若对她不好,那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让她妥协。宋玉蝉已经触犯了她的底线,就算今后和她撕破了脸,没有了从前的和睦,宋玉汐也不在乎。
宋玉寒等姐妹不知道宋玉汐和宋玉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不过宋玉梦心里多少是知道一点的,毕竟她当时也在宫里,宋玉汐无缘无故的从水面掉下去,那道急弯她也经过了,没感觉水流有多猛烈,照理说应该不会掉下去才对,而宋玉蝉当天又被秦氏给召回了宋家,连选秀也没参加,和定王赐婚的事情更是没有边际了,秦氏将她禁足,可见她的确是做错了事情的,这一点,让宋玉梦很容易就想到了宋玉汐落水肯定和宋玉蝉有关系。
不过这件事情她谁也没敢说,既然秦氏那里有了定论,她说再多都是没用的,省得被宋玉蝉连累了,再让秦氏将她也给禁足了!
宋玉蝉得不到定王妃的位置,宋玉梦一点都不觉得可惜,只怪宋玉蝉这段时间显摆过了头,今后还不知道在那些贵女面前怎么圆过去呢,之前一回,她和姨娘想在秦氏眼皮子底下做些小动作,害一害九姨娘和宋玉汐,却被秦氏给整治的伤了元气,赔了一个大舅舅,从此四姨娘失去了娘家的助力,人也变得老实起来,宋玉蝉的事情,宋玉梦觉得事不关己,她只需静静的看戏就好。
宋玉汐不在芙蓉园和远客居一个多月,福伯和林樊将铺子打理的井井有条。谭昭娘在远客居里也自成一道风景线,她如今每日刺绣,绣出来的东西都供不应求,也给林樊额外招揽了不少生意,琉璃卖的空前火热,窑厂已经连续烧了好几个月没有停,若不是原料不太够的话,也许这窑洞烧个两三年都不会熄吧。
宋玉汐这回倒是没有让林樊去催促,而是让窑厂的堰伯将手头这批烧制完成之后,就把窑洞大火熄了,一来是水晶不太够用,二来,宋玉汐是担心五月里京城那场毁灭性的大雨。
已经让福伯在芙蓉园后院的后面又开辟出一个院子,专门用来存放炭火和木柴用的,福伯以为是窑厂需要,所以也没有多怀疑,按照宋玉汐说的那些就去做了,林樊那儿也没闲着,一路收了万吨米粮,存放起来。
这一场大雨足足会下三个月!整个夏季都在这一片雨水中渡过,不是偶尔暴雨,而是每天日夜不停的下,从京城到河间再到直沽,这些地方在雨水过后,京城城内还好些,城外的良田和房屋都给淹了,造成灾民无数,全都一窝蜂的往京城涌来。
就因为这个,宋玉汐当年买下了长安街以后,重新建造店铺时就特意让工匠,把她手里的所有店铺的地基加高了两米,所以长安街的所有铺子门前全都是有石阶的,这样一来,租她铺子的商店应该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她收集炭火和木柴,还有粮食,倒不是为了在那时发一笔财,相反的,她手里掌控这些,总比其他人掌控要好,到时候是施粥还是放粮,都能由她控制,不会被少数奸商坐抬米价,上一世就是那样的,有很多奸商在下雨一个月之后,就大肆收上米粮,然后高价卖给来求活命的百姓,百姓们吃不起粮食,怨气积聚,那段时间,在京城闹出无数的官司,也死了很多人!
雨后百姓流离失所,有的落草为寇,有的成了叛军,还有的染病身亡,再有便是河间府发生的那场特大的瘟疫了。人畜死的多了,瘟疫便要盛行了。
宋玉汐那时还在平阳候府,亲眼目睹了那场瘟疫死了很多人,可是有些官员报喜不报忧,死亡百姓人数也只报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的百姓染上病以后,就给关到郊外的死人村去了,官员们上行下效,知道如果如实上报,不知要撤销多少官员,于是一级瞒一级,等到传到皇帝耳中的时候,就变成了,偶有疫情病发,已经有所控制云云。
所以说,那场瘟疫到底有多厉害,也许连同样是重生回来的萧齐豫都未必清楚知道,萧齐豫只知道改换排水,可是对瘟疫的事情似乎没有提及,宋玉汐想,他很可能是不知道的。
城外的死人村那个时候,也许有成千上万个因为水灾流离失所的重病灾民被关进去,不过最后几个深坑,就把人给埋了,因为是各地流窜而来,统计不了名额,死了就权当黑户处理,这件事宋玉汐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平阳候纪朔也是这件事的参与者,他那时兼任五城兵马司,若是告诉朝廷的话,他的五城必然是要受牵连的,所以他大着胆子隐瞒朝廷,死人村的事情算是他和几个官员私下处理的,那个时候,纪邙已经从宛平调任到了京城,她在詹事府里住一段时间,也会被喊去平阳候府住几日,暴雨那段时间,她就在平阳候府待着,纪朔的贴身侍卫和门房很熟,门房的班头又是厨房婶子的男人,宋玉汐也是听丫鬟们说起这事儿,才有所耳闻的。
虽然没有亲眼见证死人村事件,但听了之后,光是想象就足以叫人头皮发麻。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城里城外会爆发瘟疫,这是她能够明确知道的事情。
所以宋玉汐在准备了柴火,煤炭还有粮食之后,又让人准备了棉衣棉被等保暖物件,而最重要的东西,应该就是药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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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宋玉汐是老百姓,亲身经历过那事件,所以对当时治疗瘟疫的方子记得很清楚,毕竟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都在熬药,药店里的药材供不应求,自然也有不少奸商坐地起价的。
瘟疫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热病,还有一种是鼠疫。热病的方子是:黄柏三钱,知母三钱,黄、生甘草各七钱,五味子,当归各三钱,升麻、柴胡各十二钱;而鼠疫的方子则比较复杂,因为鼠疫分为好几种表现,大致有皮肤化脓感染,泻痢不止,还有肺炎咳嗽这三种症状,需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九节菖蒲两分,银花蕊六钱,连翘、葛根、生地各五钱,苏木、桃仁、红花各一钱,黄连,苦参和大黄各八钱,三碗煎服,早中晚各一次。
这些都是比较常见的药材,所以一般药铺里都有售卖,不过药铺的存量都不多,所以尽管宋玉汐让林樊跑遍了京城所有药铺,将能买的药材都买了不少回来,不过因为药铺有规矩,只要是常用药材都只能卖七留三,不能只给一家,所以林樊也只买了几十斤回来,百八十人喝是够了,却不能应对那样庞大的数量。而药材大多出产北地,靠商队和京城药铺有计划的进货,一时间也难以凑齐那么多药材。
不过这个宋玉汐倒是不很担心,毕竟如今不是只有她一个人重生回来,萧齐豫是当今太子,他既然已经下令改道排水沟渠,那便说明他已经对那场大雨有了准备,东宫势力庞大,能人辈出,既然着手准备,那她还要操什么心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就好了。
五月初开始,天地间大雨倾洒而下,就像是天漏了一般,豆大的雨点很快就淹了街道,幸好之前排水沟渠做过扩建引导,才不至于让内城陷入汪洋之中。
宋玉汐站在二楼房间里,看着院子外头大雨倾盆,院子里的花草都淹了半寸在水里了,她知道这场大雨,可是却不能在府里有所作为,林氏这些天已经不怎么孕吐了,四个多月的身子已经能看得见了,腰带解开,直接穿着齐胸襦裙,她打着伞从雨里穿过院子,来到宋玉汐的小楼,让梅蔷给宋玉汐送来了一锅鸡汤,说道:
“厨房里熬的,我吃不完。这雨也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屋里又冷又潮湿,梅雨来的太早,这也太厉害了,冷的都快要烧银丝炭了。”
宋玉汐坐过去,接过林氏递过来的一碗热汤,说道:“这才下了几天呀!府里也不知采买的东西够不够,待会儿还是让梅蔷她们出一趟门,多买些东西回来放着,万一你想吃个什么厨房里没有,你这肚子里的肉可不跟你讲理!”
林氏喝着热汤,脸色好了许多,觉得这大雨天,待在小楼里感觉挺好,喝着热汤,看着窗外大雨,笑道:
“哪里就会没东西吃了。我看这雨再下个一晚上,明天差不多就该出太阳了吧,还去买什么呀!”
这可不是明天出不出太阳的事。若不准备着,很可能到了下个月的时候,镇国公府虽说不至于没饭吃,可是一些林氏想吃的菜和肉可能就没那么容易买到了。可是又不能直接跟林氏说自己知道这雨的来头,若是能说的话,她早就在下雨之前,把东西给林氏备下了,依旧劝说道:
“我瞧着这雨还得下个好几天呢!娘,你就听我的不错,待会儿我让秋彤和秋云,还有绿丸,全都跟着梅蔷出去,不说牵头猪回来,最起码鸡鸭鱼买多些,回来不用立刻杀,养在厨房里,菜最好也买多些,瓜果什么的,总要备着才成,多备一些东西总是好的。”
喝了半碗鸡汤,林氏又挑了两块鸡肉送到宋玉汐的碗里,说道:“神神叨叨的,这雨哪能再下几天呀!咱们住的倒是高出,要是下游的百姓,还不得淹着过日子呀!快多吃些,厨房里还熬着蹄髈,这些天也不知怎的,胃口大的很,怎么都吃不饱。”
宋玉汐放下碗,说道:“我跟你说要多买些东西回来,你和旁人现在不一样,想吃个什么东西没准儿!算了算了,这事儿你也别管了,待会儿我亲自带梅蔷她们出去采买。”
说完这话,宋玉汐就抚着林氏的肚子,说道:“饿着谁,也不能饿着我弟弟呀!”见林氏还想说什么宋玉汐一抬手,说道:“你别说了,我决定了,待会儿就出去。”
林氏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低头看了一眼肚子,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对了,你别忘了让人再给你哥哥送点东西去,他一个人住在东林书院里,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我说给他找个书童,他偏不要,这种时候没人伺候,我看他怎么好。”
纪衡自从那回从纪家被带回之后,宋逸就帮他说到东林书院里去当客座先生了,白鹭院,东林书院就是直接挂靠在国子监名下的,书院的等级差了不是一点点,而且纪衡又是宋逸亲自作保的,自然更受尊崇,而之前白鹭书院的院士和副院士,曾经私下有找过纪衡,给他送礼道歉,说自己一时糊涂,才被纪宁氏利用了,纪衡不想与他们为难,可是要恢复从前的师生情谊却也是不能了。
“嗯,我知道了!之前就派人给他送了好些衣裳和被褥,我再另外给他准备些吃的放在芙蓉园,他住在东林书院里,东西搬进搬出也不方便。这样让他每天到芙蓉园吃饭,或者我让人做好了,直接给他送过去,这样又省得他做,还省得他下雨天来回跑,不是更方便吗?”
宋玉汐做事向来稳妥,不像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倒像个三十一岁的老大娘。林氏被自己的想法给逗笑了。
三两口就喝掉了鸡汤,然后宋玉汐就下楼喊了秋彤秋云和绿丸,撑伞去了主卧,让林氏干脆就在她的小楼里歇着,别在雨里走来走去,林氏刚觉得她小楼舒服,本来就想多待会儿。叮嘱了宋玉汐几句,让梅蔷照顾好她,便不再管了。
她知道自家闺女是个闲不住又能干的。从前她还担心她回到宋家会不适应,其实,那个时候她想错了,只有拼命的想要融合这个高贵的圈子时,女儿才会觉得不适应,若是她一点都没有融合的意思,做一切事情都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自己的意志,那无论到那里,谁也都没法约束她。
有时候林氏还很羡慕这个小姑娘,因为她有勇气!与她比起来,自己的勇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小时候,没有勇气抵抗父母的命令,远嫁京城,后来遇见了纪洲,在那个家里,只有跟纪洲关起院门后,过的日子才稍微舒心些,她那时又没有勇气抵抗周氏和纪宁氏,一路隐忍,而她隐忍的后果,就是被周氏和纪宁氏打包送给了宋逸这头野狼,被吃的渣都不剩,可是那时候,她又没有勇气去死,拖着这残破的身子,苟延残喘着,还是没有勇气给孩子们创造好的生活,最终落得被囚禁废园的下场,下决心带着女儿来给宋逸做妾,应该算是她这一生做的最有勇气的事情了,这还是因为,心中憋着对纪家的仇恨,她真的很失败,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这两年,看着闺女从那么小的年纪就开始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她心中别提多自豪骄傲了。
而在女儿面前,林氏倒觉得自己像个年纪小的,需要被女儿妥善的保护着,而最诡异的是,这种感觉居然还挺正确,女儿的能干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就连宋老夫人对她这个姨娘都尊敬了不少,而她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宋逸对她的看重,还有就是女儿在宋老夫人心中的地位一日日的改变着。
就好像现在,外面下着大雨,本该缩在娘亲怀里躲懒,可是她偏偏不惧风险,也不怕麻烦,就这么用她瘦弱的肩膀,承担着本不该由她承担的责任!不过这些责任对她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了,因为她已经足够厉害,这种厉害的技能,足以让她在任何地方都能平安的活下去。
宋玉汐带着十几个人,几乎雨桐院全体出动,又让管家给套了七八辆马车,借着林氏想吃东西的名头,出门去了,这阵仗可把绿丸和梅蔷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梅蔷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在马车里对宋玉汐问道:
“七小姐,我们上去把整个集市都搬回来吗?”
宋玉汐当然明白梅蔷是什么意思,七八辆马车,若是挤挤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把一半菜市场给搬回来,而她要做的就是这个。只不过不能和她们明说。
毕竟再过几天的话,其他人也会意识到这雨漫无天际的下,所有的食材都会跟着紧俏又紧俏,到时候再去买,可就买不到什么了。之前是没有理由大肆买东西回来,好不容易这回林氏松了口,她当然要大买特买,把需要的东西都买回来放着,这样等到林氏想吃的时候,总不至于什么都没有。
☆、110|100
第一百零九章
这一场绝望的大雨,已经下了足足二十天了,人们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普通的雨,五城兵马司和城防营日日都有官兵在街上来回巡逻,总的来说,内城淹的不多,只是怕护城河的水来不及流,然后溢出来,那样在城边的百姓们可就遭殃了。
京城里的店铺,大多都被淹了,只有长安街新建的那些店铺因为地基颇高,所以,店内并未有什么影响,只不过下雨天上街的人少了,顾客也少了,卖吃食的店铺倒还好,每日只要有东西卖,就一定能卖掉,可是那些买首饰珠宝,衣裳布料的可就门可罗雀了,下雨天的日子,谁会上街来买这些不必要的东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