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安若晨都不晓得该先哄将军好还是该先赶紧解开战鼓好,不然将军一个没哄好跳上马就跑了,她再解开战鼓会来不及吧。
“将军。”还是先哄将军吧。
龙大猛地回身,低下头来,鼻子对着安若晨的鼻子,问她:“我刚才说什么了?”
“将军说不想与我说话了。”安若晨老实答。
“对,不想与你说话了。”龙大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就走了。
安若晨又傻眼了,不是吧,真生气了?赶紧解开战鼓,策马追上去。还好还好,将军骑得不快,不难追。
龙大脸色很臭很难看,安若晨偷偷看了好几眼,不敢搭讪。龙大也不说话,直到进了东城门,龙大忽然道:“李长史的事,还得查。你先不要声张,若他真是被利用遭冤枉的,先让真的细作安心下来,他们以为得逞了,掉以轻心,我们才有机会。”
“好的,好的。”安若晨赶紧应了。说查案的事就好多了,她的脑子也恢复正常了。
这天晚上,安若晨没睡好。一闭眼就听见龙大说“我喜欢你”,再一闭眼又听见龙大说“我不想与你说话了”。
安若晨叹气,还不如好好想想李明宇的事呢,他是真细作还是假细作?想着想着,一闭眼又听见龙大说“我喜欢你”。安若晨哀号,拉上被子把自己埋了,结果又听见龙大说“我不想与你说话了”。
安若晨找陆大娘确认了一次,崔姑娘看到有人摘铃铛时,那天色在远处能看清人的五官样貌吗?陆大娘回话确认,天色很暗,看不清。安若晨知道衙门里有人被收买了。起码现在能确定那个说看见李长史模样的衙差就是一个。
然后安若晨又发现,她被龙大将军冷落了。哦,不对,她与将军之间不该用“冷落”这个词,将军忙,他们常常见不上面,这是很正常的。将军当时说喜欢,大概是想表达欣赏之意。因为她能理解将军对这个案子的疑惑。
安若晨决定先悄悄查那个衙差。于是借着送方元方管事回太守府的机会,她去了一趟衙门,这么巧,正遇上了安之甫击鼓报案。
父女俩许久未见,再见真是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安之甫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安若晨猜到他击鼓所为何事,真想留下来看他的糗样,但看到一旁的安若希,想想算了。若日后要给她谈亲事,还是留着余地好。
安若晨给了安之甫一个白眼,然后走了。
谭氏瞪着她的背影跳脚,骂了两句,被安若希劝住了。
安之甫这次来是为了状告商舶司刘德利欺压百姓,勒索钱财的。这是他思虑许久,又与安荣贵、谭氏商量后定好的计划。反正刘德利失势入狱了,与其被他捅出来,说是他们利诱他违律放货,不如他先告他鱼肉百姓。
结果这一状告得结果“惨绝人寰”,刘德利被押出来与安之甫当面对质。刘德利否认了一切,说与安之甫就玉石货品之事压根没有商量沟通过。货来了安之甫不取,在商舶司的仓库里放了许久才拿走。全是流程清楚按规矩办的,哪有半点违律?
安之甫又不能把钱裴扯进来,只好一遍遍说当时求了刘德利多次,吃饭就吃了好几回,怎地不认账了云云。结果太守一查卷宗,那批货确是早在他下令封关贸之前就到了,确实在商舶司仓库存了许多日子,后来安之甫签字取走了。刘德利的收贿清单里,也没有安之甫这一笔。
这是诬告!姚昆很不高兴,审了半天,翻了许多卷宗,浪费这许多时间精力,这是当他太闲了。商舶司平日里肯定是卡了商贾的油水,但安之甫竟然想顺杆打打落水狗出气,这风气可不能长。有冤报冤,有案就诉,没事找事的,打!不然以后大家闲着没事来告状,那还了得。
于是安之甫被打了二十大板,丢出了衙门。
安家人简直目瞪口呆,晴天霹雳。这货竟然没有违律取出,那当初钱裴说得马上要被砍头似的。安之甫被抬回家大发雷霆,把坑害他的钱裴和给他们通风报信的安若晨骂了三天三夜。
安若希气得睡不着觉,不敢在爹爹面前出现,又被母亲教训。想去找安若晨发脾气,又发现这事压根找不到人家的错处。违律取货是你们自己说的不是吗?怪谁呀!
安若晨听得安之甫被打的消息了,心里痛快了一会,然后又被愁绪压住了。
解先生不知是谁,闵公子没抓到,李明宇的案子真相不明,方管事回太守府后她这安管事就很忙碌,现在还要加上一件哄将军的难事。
在安若晨看来,眼下哄将军是最难的。这件办不好,其他事都会受影响。她想不到哄将军的好办法,偏偏将军还早出晚归,也没再来找她溜达或是骑马了,她连尝试一下笨办法的机会都没。
要是这会儿能发生点什么事,让她也能去抱将军大|腿哭诉……安若晨想了想自己起了层鸡皮疙瘩。
要不就是有什么线索让她能跟将军严肃正经讨论一下“国家大事”,嗯,这个比较好。以前他们也都是这样的。可她琢磨和收集消息,除了知道做伪证陷害刘明宇的那个衙差叫江满之外,其他的也都不知道了。她起码得找出点可说事的,才能指责江满,让大人们去查。
正发愁啊,原来想“勾搭”将军,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呢。
那日一早,安若晨天未亮就赶紧起,假装到马圈忙碌给战鼓刷毛喂食,等着龙大。“勾搭”不成,好歹“邂逅”一下。
还真“邂逅”上了。龙大过来上马准备外出,看到安若晨了,未说话,挑了挑眉。
安若晨内心那个大呼——这几个意思啊?
“安管事,早。”几个卫兵招呼着。
这提醒安若晨了,她也赶紧道:“将军,早。”
“嗯。”龙大应得那叫一个沉着冷静。
卫兵们上马的上马,跟马儿亲热的先亲热一下。马夫早已将如风拉了过来,龙大不再看安若晨一眼,翻身上了马,安若晨觉得内心颇受伤,龙大回头看她一眼,她又精神一振。
结果龙大问她:“安管事一早在此,可是有话与我说?”
安若晨张了张嘴,想说“将军我们和好吧”,但又说不出口,多尴尬,好像他们“好”过一样,要说“将军你在闹哪门子脾气呢”会不会将军会把脾气闹得更大了。唉,所以说有正经事情可说就好了。安若晨忽然想到一件,忙道:“一直还未找到机会与将军说,我不是与我妹妹周旋吗,我答应她,为她在外郡找一门好亲事,不知将军有没有外郡的人脉关系可以介绍于我,我去找几个媒婆子谈谈,相几个好公子看看。”
话越说越小声,因为龙大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安若晨又想叹气了,果然将军心海底针,以前这事明明跟他通过气的,只是一直未有认真讨论。
☆、第74章 (修订)
第74章
龙大脸板板问:“要是在外郡相着好公子了,好公子也相着你了,你怎么办?”
安若晨赶紧拍马屁表忠心:“我是将军的管事婆子,对将军忠心耿耿,尽心尽力为将军办事,绝不会被好公子迷惑的。”
龙大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她的样子,策马走了。
安若晨愣愣站了会,一口气叹得那幽长,简直能飘到东城门去。
算了算了,还是以后找别的机会与将军和好吧。
只不过这日才为二妹找媒婆子的事得罪了将军,二妹就来了。
安若希这回来既不愤怒激动也不隐忍讨好,她往那儿一坐,懒洋洋冷冰冰地道:“我是不想来的,不过昨日钱老爷来家里探望爹爹了,让我过来告诉你一件事。”
“哦。”安若晨不动声色,反正肯定没好事。
“依你的主意,爹爹去衙门告状,然后被打了,这事你肯定知道了吧。是不是笑了好几回了?”
“还行吧。”安若晨的表情没显出高兴来。
“这事也得怪钱老爷,爹爹被他摆了一道,挨了棍子还得赔着笑脸。这样你也很高兴吧。”
“还可以。”安若晨不给她什么大反应。
结果安若希这回是真的沉住气了,一点没发脾气,只是道:“反正呢,我是看清楚了,我们姐妹两个真的是没办法改善什么关系,就互相利用着吧。我来找你也拿不到什么好处,但起码来一回家里便能让我清静一回,我就且来着吧。”
“外郡媒婆子的事我托人找了。”方管事办这种事可是比将军大人靠谱的。“有些眉目的,待年节过后,我会去一趟亲自见见物色。”
安若希愣了愣,然后淡淡道:“等你真去见了再说吧,只嘴里说说的,我是不敢信了。”
“那么钱老爷让你传什么话呢?”
“他说他在十月底的时候,买进了两个十二岁的小丫头。”
“什么意思?”
“他说,让我惊恐紧张地问你,四妹一直没找到,会不会其实已经被要人牙子拐了,卖掉了?”
“钱裴若是买到了四妹,断不会现在这反应的。”安若晨话虽这么说,但一牵扯到四妹,心里又不敢肯定了。钱裴这人心性难以捉摸,有时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他让我问你,那被他买去的丫头,会是四妹吗?”
安若晨冷笑:“然后呢,难不成我还要冲到他府里做做客?”
“说不定呢。”安若希也冷笑,“他说若是你有此想法,我便可提议可陪你一起去,让你安心。我便与他说了,姐姐可不稀罕我陪着去,人家可是有武将护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