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对面,是南秦的兵队,南秦大将端木杰立于军前。见得南秦士兵被押回,挥手让人去接。
楚青立于阵前,喝令手下放人。
两名副将将人放了,递上文书。楚青大声喝道:“受龙腾护国大将军之命,现将南秦入侵我大萧的兵士放回,断发剥袍,以示警戒。若尔等再敢来犯,定不轻饶。”
端木杰见兵队领回那两名被俘兵士,嘴上也硬了起来。“尔等休要猖狂,本将军奉我南秦皇帝之命,护我边境,巡守边防,是你们越界杀人,俘我兵士。你大萧无耻无德,来日定当战场上讨回。”
楚青听得他这话,回头看了一眼山崖高台上的龙大。龙大抬了抬手,楚青转头对端木杰大喝:“要战便来,废什么话!”
“等着瞧吧。”端木杰也转头看了看高台,拍马转身领队离开。
明艳亮眼的日光下,龙大一身铠甲闪闪生辉,跨下黑色骏马高大威武,身后“龙”字大旗迎风飘扬。端木杰走出一段再回头,隔着这距离仍觉得龙大威风得刺眼。
龙腾!龙腾!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端木杰心里有了计较,回营后先审了那两名兵士,二人说法一致。龙腾大将军自大狂妄,楚青将军急躁没甚主意。他们已按计划,若是被俘,便将假情报交代了。
端木杰很是满意,火速写了军报。禀报自己亲眼看到龙腾上阵施令。战俘入营,是杀是放,楚青不敢做主。阵前应战,楚青亦看龙腾眼色。其决策犹豫迟疑,却冲动易怒。若无龙腾亲守,石灵崖防务远不如四夏江。
端木杰将军报写完,一封送四夏江总兵营乔大将军,另一封却是送往南秦都城请辉王亲启。
安若晨坐在龙大的屋子里,对面是龙大习惯坐的位置。她在思考。今日借着给二妹送点心的事,给陆大娘传了些口讯,陆大娘去查了。而她亦有些挣扎苦恼,需要龙大指点。真可惜,将军不在。
安若晨坐那沉思良久,对着龙大的位置道:“那就这么定了啊,将军。”
安若晨去了姜氏衣铺。整条街还是杂乱狼藉,许多人在搬抬石块木料,收拾废墟。安若晨想像过惨状,但亲眼见得死气沉沉的大街,也不免痛心。
她一直走,找到了她想找的人——太守夫人蒙佳月。
蒙佳月自上午便在此处了,她领人来给街里百姓送吃食,为他们安顿住处,发放生活所需,慰问失去亲人的妇幼及老人。受难的都有哪些人家,损失情况如何,她一一记下。
忙碌了一天,丫环劝她回府休息休息,她正欲拒绝,却看见了安若晨。
“夫人。”安若晨过来施礼。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丫环。
蒙佳月认得安若晨,那还是在安若晨离开安家之前见过。之后,她只听过她的名字和事情。如今见得她这般过来招呼,蒙佳月将丫环支开了。
安若晨与她低语了几句,蒙佳月将她带回了太守府。
太守忙于此案,蒙佳月三番几次派人请他回家,他皆不肯。最后实在被催得没法,黑着脸回去,打算好好教训一番妻子,平素最是体恤民苦,怎地今日这般不懂事。
结果回了府后,却惊讶看到了安若晨。而他家夫人一脸凝重,似与安若晨已密商多时。
安若晨从太守府出来时天色已晚,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背着手踩着月光慢慢走。
田庆与卢正跟在她身后。田庆撞了撞卢正的肩,小声道:“你觉不觉得,安管事颇有龙将军的架式。”
卢正看了看,不禁失笑。仔细瞧着还真有点。“她在太守大人那儿呆了这许久是做什么?”
“也许她想到了如何抓住这纵火案的凶手。”
“不是李秀儿吗?”
田庆摇摇头:“不知道。不知太守大人查了一日是否有进展。也许安管事就是来问问呢。”
卢正叹气:“看她神情凝重,似无收获啊。”
可是似无收获的安若晨晃悠晃悠地去了刘府,大晚上的求见刘则。拍门之前她让田庆藏身暗处,只带着卢正。
门打开,门房一看是她,自然不让进。
安若晨不急不恼,淡淡说道:“去与你们老爷说,要么现在马上见我,要么等太守大人派官差抄家,让他选一样。”
门房吓得一愣,但想着安若晨应该是在唬人,官差再蛮横,也没有无缘无故抄人家的。门房端正姿态,正要与她理论,安若晨却是一摆头,对身后的卢正道:“不肯通报,砍他脑袋。”
卢正二话不说立马拨剑。
门房顿时惊得脸煞白,再不敢迸一个字,转头便往宅子里奔。
安若晨镇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对卢正道:“一会我进去,你自己多小心,严防有人偷袭。他们不知田大哥来,避开你偷偷外出的,让田大哥跟着,看去了哪里。若我今晚不能平安出来,你们便回去领兵过来拘捕刘则。”
卢正皱眉:“不如我陪你进去。”
“不。”安若晨摇头,“若他见到我带人来,有些话便不好说了。”
安若晨进去了。
门房战战兢兢将她领到刘则面前,然后飞一般地退下了。
刘则面容严肃,板板地道:“我是不知,不见安姑娘是犯了哪条律例,还得被抄家。这个理我要找太守大人评一评。”
☆、第58章 (修订)
第58章
“我刚从太守大人那儿出来,若是刘老板愿意,我是不介意陪刘老板再去一趟。”没人请她坐,安若晨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刘则瞪着她,不说话。
安若晨回视他,道:“我就不跟刘老板绕圈子了。事情是这样的,龙将军马上就要回来了,我原该等将军回来,将事情报予他听,让他安排处置。可我怕刘老板没命等得将军来。”这当然是唬他的,她根本不知龙大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她才着急。只是她的着急,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刘则也坐了下来:“我不明白安姑娘在说什么。”
“当初我与徐媒婆摊牌时,她也似刘老板这般假模假样的与我说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后来她死了。”
刘则面无表情。
安若晨看着他,道:“当初我与徐媒婆说的话,如今再来与刘老板说一遍。我知道你与细作有关联,你在帮他们办事。若你愿意相助将军将细作擒捕归案,将军可保刘老板一命。”
刘则摇头:“姑娘定是有误会。”
“我有误会没关系,我不杀你。但是解先生有误会就不好了,他会杀你。”
刘则笑道:“我就说姑娘有误会,我不认识什么解先生。”
“那你认识李秀儿吗?她没死。”
“我也不认识什么李秀儿。”刘则揉揉额角,“这几日我忙着处理夫人丧事,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让安姑娘误会了。”
“我的误会确实挺多的。”安若晨道,“比如,我误会尊夫人并没有死。”
刘则揉额角的手顿住了。
“比如,我误会尊夫人想揭穿你们的恶行,你不得不制造了她的假死,避免解先生真的动了杀机。”
刘则把手放下,抬起了头,冷道:“安姑娘这玩笑开得太过了。”
安若晨摇头,淡定地微笑:“我知道这些是因为,遗书是假的,死因是假的,尊夫人视女儿如己命,怎么可能杀她。但你找不到她了对不对?案子已经报了,不结案官府那头你没法了结。尊夫人不死,解先生那头你没法交代。你索性两者并在一起,伪造遗书,一句疯颠便想掩盖一切。真可惜,你掩盖不了。”
“我想安姑娘也疯颠了。”
“你女儿在我手上。”
刘则的脸色终于变了。
“李秀儿也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