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蠢货!韩敬已随手扯过一人,抢走他的水桶,径自浇棉被。莫名其妙被夺了水桶且对方还不浇起火的屋子,那人用看疯子的眼神瞪着韩敬已。
不过,很快就有更多的人被夺走水桶。
众人渐渐反应过来,有几个大汉忍不住要揍韩敬已了!
“这是谁啊?”
“从哪冒出来的?不停捣乱!”
“大家跟我一起上,打死他!”
这群冲上来喊打喊杀的人还没近身就被韩敬已挨个踹飞。
清理完障碍物,他闭息裹紧湿棉被纵身跃入火海。
他不是来捣乱,是来送死的么?举着棍子还想拼命的大汉吓得木棍都掉地上。
这个人不要命了!
这样冲进去哪里还能活着出来?!
众人惊愕不已!
可是一想到老太太还在屋里。下人们又清醒过来,一边哀嚎一边打水,七手八脚乱成一团。
不消一刻,就在众人要绝望的时候,火势汹涌的门板被人一脚踹飞,那个奇奇怪怪不怕死的家伙扛着黑乎乎的棉被冲了出来。
韩敬已被呛的不停咳嗽,只把棉被丢给附近的仆妇,转头就去找水洗脸。
“啊,是老太太!”
被棉被砸的一个趔趄的仆妇扒开一看,立刻尖叫!
是老太太,真的是老太太!
老太太被救出来啦,快找大夫啊!
田氏似乎受了伤,双眼紧闭,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她竟被人捆了双手双脚,纵使脑子再不好的人都看出这是一起有预谋有准备的案子啊!
因为发现的及时又没有风,火终于被扑灭,所幸没有殃及周围的房屋。
田氏呛了烟火气,但这还不算严重,脑袋上的伤才是导致晕厥的原因。叶氏含泪找到韩敬已。
“谢谢公子的大恩大德!”说着就要磕头。
起来,起来。韩敬已示意她起来,“我就顺路。”
真是顺路,放平时不一定愿意做好事。所以韩敬已真不需要对方如此感激他。
当管事们都聚到院中的时刻,观言也回来了,身后拖着四个人,被绳子串成串,各个蜷在地上打滚,似乎受了内伤。
“爷,就是这四个人,一个也没漏!”
韩敬已扫了一眼,“你们可认得他们?”一看就是仇家所为,图谋不轨。
观言将纵火犯交给管事。大管家叶六上前仔细端详,确认这伙人是乡里的闲帮。
待大家伙诚挚又充满感激的目光再次投来,才发现韩敬已不见了。
多好的人啊,做好事还不留名!众管事眼泪汪汪望着韩敬已消失的方向:他不但救人,连贼都给他们抓好了。
田庄的男人也不是吃素的,自有一番手段撬开贼人的嘴揪出幕后主使。
惊心动魄的一夜总算过去,天亮时分,田氏才幽幽转醒,听了下人回报,不禁泪流满面。她心疼被火烧死的值夜婢女,然而当时的情况那位小公子能将她救出已经不易,又如何再救其他人?
田氏哭完之后吩咐下人备了厚礼前去答谢韩敬已,又打听他姓名。
韩敬已笑了笑,“姓名不足挂齿,不过你们家的嫡二小姐认识我。”
下人返身原话回禀田氏,田氏一头雾水,我家洁娘认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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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刘玉洁一行人终于来到丰水。
舟车劳顿的她下车之时神情略有狼狈,却见迎接自己的叶氏更狼狈,周围还弥漫着草木焚烧的呛人味道。
刘玉洁心中大骇,叶氏一边抹泪一边道出事情原委。
总算知道自己为何一路不安了,全是因为牵挂祖母啊!刘玉洁一扫恹恹地神色,催叶氏引路。
叶氏边引路边劝慰,“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已经脱离危险。老赵和我家那位也在抓紧审问贼人,这件事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二小姐千万要放宽心,打起精神陪伴老太太,否则她老人家又要心疼您啊。”
这是怕她年纪小没见过事惊扰了祖母。刘玉洁见她一心都想着祖母,便也不在乎话语里的失礼,“叶妈妈放心,我明白。”
二小姐也是个有福气的!叶氏按着心口感谢老天爷,幸亏二小姐今早才到,若是昨天到的话必然要跟老太太睡一屋……想到这里,她打个寒噤,那可就不堪设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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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也算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想当年发洪水她抱根木头漂一天一夜都能挨得住,又如何受不住这场火灾。此时望着哭成泪人的小孙女,她反倒忘了疼痛,一把抱住刘玉洁,“傻孩子,祖母啊福大命大,一辈子不管遭什么难都会遇到贵人,这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祖母平日可曾与谁有过嫌隙?”刘玉洁擦干净眼泪,渐渐冷静下来。
当然没有。田氏为人最宽厚老实不过,又是长安大官的娘亲,这十里八乡的谁不给她面子,哪里就到杀人害命这一步!别说田氏自己想不通,这件事说给谁听,谁都想不明白。
刘玉洁又问那几个贼人吐没吐出有用的东西。下人回禀暂时还没有,正在用刑。
这又是一件前世不曾发生的大事。
刘玉洁努力赶走乱七八糟的情绪,脑子飞快的转起来。此番祖母若遭遇不测,阿爹就得放下一切回乡丁忧,难道是政敌作为?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堪堪闪过就被田氏打断。
“没想到那竟是个有勇有谋的孩子,现在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田氏絮絮叨叨称赞韩敬已。
这事叶氏已经对自己说过。刘玉洁接了下人递来的汤药,小心吹了吹,一面侍奉祖母一面道,“这样的人不缺钱,您不必再派人送厚礼,只让下人透露阿爹的名号,他若有心仕途,阿爹定会回报他。若他连姓名也不愿透露,那便是个什么也不缺的贵人了,咱们又何必巴巴儿的令人忧烦。”
救命之恩自当随时准备回报,但接不接受是对方的事。刘玉洁不想田氏因为人家不接受便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从而纠结自己。
田氏这个人通常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所以都不知该怎么感谢韩敬已了。如今听孙女一番言辞竟也觉得很有道理,便将澎湃的感激之情渐渐按下。
长安那边的枫泰堂却是惊慌一片!
原来佟氏洋洋得意告知下衙的刘同川自己安排了什么好事等着他。
在二房的眼里,刘涉川为他们所作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不管他如何扶持曾经连续考了六年也没考中的刘同川,或者如何殚尽竭虑帮助被同僚排挤的刘同川,救下被盐引案连累的刘同川,那都是应该的,是身为大哥的他应该做的,哪怕期间他为二房贴补的十几万两银子都是理所应得,但他不认佟氏为母亲,便是罪不容诛。
尤其他还那么优秀,占尽所有好事,压得刘同川永远要仰他鼻息。这让二房一面离不开他的扶持,一面又觉得他这是施舍,内心不定怎么嘲笑他们。
越是这样想,丑陋的心便越扭曲,如今翅膀刚刚硬就自以为是的想要摆脱刘涉川。
孰料儿子听了非但没夸赞她与筠娘聪慧过人,反倒神情剧变,打翻了手中杯盏。
愚蠢啊,愚蠢!你们是要害死我啊!刘同川急的团团转。
“内宅妇人插手朝堂,是谁借你们的胆子!”刘同川气急败坏,可一个是他亲娘,一个是爱女,他是气的手脚发抖也得忍着。若换成旁人,早就一脚踢死算了。
刘玉筠方才如梦初醒,直觉此事做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她最近为太子妃的位置操碎心,为此不择手段,再加上时间紧迫,难免思虑不周。
“阿爹息怒,是筠娘不好。”她嘤嘤哭泣,暗忖父亲到底顾念手足之情,便扑过去抱着刘同川的腿,“您手足情深,可是大伯父何曾顾及过您,明面上对咱们多有照拂,转头就不认祖母,他不认祖母啊,就是不将咱们二房放在眼里,您又何必当他是大哥!”
刘同川气的推开爱女,恨铁不成钢道,“阿爹气的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