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二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深,拍拍曲潋的手,笑道:“你这孩子是个明白人。”
问明白了事情,曲潋在二房待了会儿,便要带着阿尚告辞离开。
纪语有些依依不舍,捏了捏阿尚肉肉的小手,对曲潋道:“大嫂,我改天去你那儿玩,你可不要嫌弃。”
“不嫌弃,语妹妹喜欢阿尚就来陪她玩儿,如今她会走了,就爱折腾,将一干丫鬟嬷嬷都折腾得人仰马翻的,到时候你别叫累就好。”
纪语笑盈盈的,直说不会。
曲潋母女离开后,纪二夫人也不再教女儿看账,而是拉着她坐下来,将她上下打量,看得纪语不自在地扭着身子,嗔道:“娘,您看什么?”
纪二夫人抬手给女儿理了理头上的发簪,笑道:“转眼间,你就长这么大了,是该嫁人了。”
“娘!”
看女儿扭着身子要走,纪二夫人道:“羞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天经地义之事,没什么好羞的,而且这事关女人一辈子的事情,就算是父母之命,作姑娘的也要心里有个主意才行,省得日后心里后悔,到时候可没地方哭。”
纪语虽然心中羞涩,不过听到母亲的话,倒也没有掩面而走,垂着头坐在母亲身边,红着脸道:“娘,您突然说这话,是不是要给女儿议亲了?”到十月份,她就及笄了。
“是啊,你觉得你勤表哥如何?”
“啊?”纪语愣了下,没想到母亲会提勤表哥,瞬间脸红如霞,喃喃道:“我、我……”
“你勤表哥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而且十分孝顺,难得的并不愚孝,只要他心里明白的事情,自有自己的坚持,娘看中的是他这点,和你的性格恰好互补。”纪二夫人语重心长地说,“只是,这也是我担心的,所以我还得要观望一下才行。”
“娘……”纪语有些不太明白。
纪二夫人朝女儿笑了下,拍拍她的手说道:“你现在不明白没关系,日后会明白的。”
得了纪二夫人的话,曲潋便给忠靖伯府递话请平宁郡主来一趟,待平宁郡主过来时,曲潋亲自和她传达了纪二夫人的意思。
“二婶其实挺喜欢勤表弟的,只是语妹妹的性子您也明白,二婶没法放心。”
平宁郡主蹙眉,不悦地道:“有什么不放心的?阿语是我侄女,我疼她都来不及,难道会像恶婆婆那般欺负她么?”她看中的便是纪语这种贞静娴雅的性格,有纪二夫人教导,也不失大家风范,是极好的长媳人选,将来二子、三子娶妻,定能和妯娌们和平相处。
“姑母误会了,二婶并不是这个意思。”曲潋不慌不忙地道:“二婶是当母亲的,而且和二叔鳒鲽情深,自也希望女儿能像她这般。”
平宁郡主的顿时神色有些不好,她抿着嘴看了曲潋一会儿,突然道:“我记得,暄和好像一直没有房里人。”
曲潋微微低头,羞涩地道:“确实如此。”
平宁郡主嘴角动了动,终究没有说什么便告辞离开了。
曲潋送她出去,心里明白平宁郡主的心情,因为沈郡马房里也有两个通房,听说是忠靖伯老夫人送过去的,平宁郡主能压着丈夫不让将那两个通房提成姨娘,但是却只能吞下这口气。可能是如今她有儿子了,随着儿子的成长,渐渐地也有些明白婆婆当年的心情。
如果儿子和儿媳妇的感情太好,当母亲的确实心里难受,有一种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辛酸感。
将话传达后,曲潋便完成任务了,不过她也没有因此什么都不管,而是让人暗暗关注这事情。
过了几日,平宁郡主又上门了,直接去二房寻纪二夫人,两人关在房里谈了一个多时辰,也没人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不过等平宁郡主离开时,板着脸,看起来仿佛很是生气的样子。
曲潋原以为谈崩了,谁知她带阿尚去二房玩时,发现纪二夫人的心情很好,顿时明白了。
曲潋知道纪二夫人是个聪明的女人,既然她想要给女儿谋划,想来纪语以后应该能嫁得称心如意,便也没有过多地询问,只是在和纪二夫人聊天时,便笑言道:“等语妹妹出阁时,我这作大嫂的少不得要给她添妆。”
“到时候你不许小气,若是太小气的话,我可不依。”纪二夫人笑道。
“放心,一定不会的。”
纪语正好牵着阿尚过来,听到这两人的话,顿时羞得满脸红霞,将阿尚交给曲潋,转身便跑了,惹得纪二夫人和曲潋都在那儿笑。
过了花朝节,天气渐渐好转,温度也回升,整个京城呈现出一片春意盎然。
趁着天气好,曲潋突然心血来潮,带着闺女回一趟娘家。谁知进了家门,没想到却见到景王府的车驾。
季氏闻声而来,见到小女儿带着外孙女回来了,心中十分高兴,面上却嗔笑道:“今儿是怎么了,你们姐妹俩是约好回来的?”可刚才和大女儿说话,没听她说小女儿也要回来。
曲沁站在季氏身边,朝妹妹笑着,说道:“我可没有和阿潋约好,应该是我和阿潋心有灵犀才对。”
曲潋看到母亲和姐姐也很开心,将闺女往她娘怀里一放,就去拥抱她姐,笑呵呵地道:“姐姐说得对,我们姐妹俩心有灵犀。”
对于两个闺女回来,季氏十分高兴,留了她们午膳,才让她们归家。
离开时,曲潋对她姐道:“姐姐,阿尚如今会走了,家里拘不住她,改日天气好,我带阿尚去你那儿玩。”
曲沁摸摸阿尚的小脑袋,笑意柔和,点头道:“来时给我递句话就行了。”
和姐姐说了会儿话,曲潋揣着她闺女高高兴兴地上了镇国公府的马车回府。
曲沁的心情也很不错,今儿难得天气好,原是在府里待不住,回娘家探望继母,没想到妹妹也一起回来,这份默契让她心情十分高兴。
这份高兴的心情,维持到回到景王府。
她刚下马车,远远的便见景王迎面走来,面上无一丝笑意,眼神冰冷,浑身透着一种让她说不出的气息,让她心头有些发紧。
“明犀!”曲沁忍不住叫了一声。
明犀是景王未出家之前的名字,是高宗皇帝为他所取,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人寥寥无几。
景王脚上的步伐一顿,目光凝到她脸上,面上那种冷峻霜寒如同遇到暖阳一般,慢慢地化成水,身上又恢复了平日的淡泊清逸,只是眼神依然带着冷意。
“你……”
曲沁走过去,伸手挽住他,朝他笑道:“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景王低头看着她,他看了她很久,久到曲沁脸上的笑意一点一滴地退去时,方才听到清朗的男中音道:“没事,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上不回来了。”
曲沁看了他一会,慢慢地松开了手,为他整了整衣襟,温声道:“既是如此,那你可要注意安全。”
景王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转身大步离开。
目送景王离开的身影,曲沁回到房后,思索了会儿,让人去将徐川叫过来。?
☆、第 189 章
? 曲沁等了三天,才等到景王回来。
而这三天里,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甚至连曲沁也打探不出来,虽然她想让徐川盯着,可惜徐川虽然有些手段,到底能力不够,还是将人盯丢了。曲沁倒没怪罪徐川,发现徐川没能打探到,马上让徐川撤回来,没有让他继续打探,省得动作太大的话,会带来其他麻烦。
以她对景王的了解,景王若是不想让人知道,没人能打探得出来,曲沁素来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这次他明显不乐意让人跟着,那么她也会尊重他的决定。
只是尊重却不代表不会为他担心。
那天景王离开时,他的神色太过可怕,曲沁直觉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自然会担心,会忍不住胡思乱想。
而这三天中,宫里的皇后身体似乎不太好,皇上派了内侍过府来请景王入宫,得知景王不知去哪里了,内侍只能回宫去禀报皇帝。
这又是一个麻烦事儿。
虽然庆煦帝对于这位皇叔十分信任,可是再信任,皇帝也是一种多疑的生物,对于景王无故出京之事,多少会有些猜疑,只是这份猜疑暂时不会让皇帝因此而生起什么不好的想罢罢了,但如果处理不妥当的话,也会被人拿来作文章。
盯着景王府的人可不少,虽然大多数巴结他,但也有一些因为利益的原因,巴不得他被皇帝猜疑。
就在曲沁担心时,景王出京的当天,镇国公府里的纪三老爷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他去找了纪凛,并且对他道:“看来已经有人秘密联系上景王了,不管最后他会做出什么选择,都做好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