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宜大长公主笑了下,然后又摇了摇头道:“当时父皇忙于政事,无瑕顾及我,方能让我时常出宫来。襄夷像我,可是靖远侯世子可不是老公爷,他那身子……”说到这里,淑宜大长公主又摇摇头。
乌嬷嬷窥着她的脸色,说道:“靖远侯世子的身体是有些虚弱,也不知道是何等程度,如果襄夷公主真的铁了心,公主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请明方大师给他瞧瞧?若是能治,想来皇上和皇后也不会反对了。”
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深远。为着襄夷公主,皇后如何也不会舍得将她随便嫁了,纵使那人是娘家的侄子,她也不会舍得。
“难难难!”淑宜大长公主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的脾气,当年他立过誓,此生不见皇室之人,所以太后想宣他进宫他也推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根本不理红尘俗世。若非当年我帮过他,怕是暄和死在他眼前,他也不会多瞧上一眼,更不用说出手给暄和看病了。”说到这里,不免有几分伤心。
听罢,乌嬷嬷终于明白主子先前的心情不好,应该不是因为襄夷公主,而是世子之事了。
她安慰道:“明方大师是方外之人,自是清高一些。而且咱们世子可是个优秀的孩子,没见到大师如今特地为了世子而回京么?”
淑宜大长公主心说谁知道那人的脾气如此古怪,是不是真的为了暄和进京来,怕是留京中冷眼旁观周家的好戏罢。
想到那群皇子的不争气,淑宜大长公主也很是气闷,怕以后要给人当笑话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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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距离靖远侯府并不远,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
襄夷公主和镇国公世子相携到来,靖远侯府不敢马虎。靖远侯不在,靖远侯夫人由着庶女袁佳揣扶着过来,当看到从马车里下来的襄夷公主和曲潋时,靖远侯夫人有些惊讶,袁佳也忍不住朝着纪凛和襄夷公主看去一眼。
虽然惊讶,两人见襄夷公主下车,忙过来请安。
襄夷公主忙上前去扶住靖远侯夫人,她正觊觎人家儿子,自然不好像小时候那样理所当然地受着她的礼,可要折寿的。
靖远侯夫人被襄夷公主扶住时也没什么不妥,只以为襄夷公主长大了,变得多礼一些。当下她很和蔼地道:“公主怎么和曲姑娘过来了?”
“我想舅母了。”她笑盈盈地说道,一派天真烂漫。
曲潋侧目,皇家的人果然个个都是演戏高手。
“袁伯母。”纪凛上前见礼。
纪凛是靖远侯府的常客了,见到他靖远侯夫人并不奇怪,忙道:“暄和是来找朗儿的?朗儿先前喝了药,怕是正在歇息。”
纪凛忙道:“阿朗没事吧?我今儿来也没有什么急事,可以等级阿朗醒了再去寻他。”
靖远侯夫人心里很是满意,在厅堂招待他们。
襄夷公主挽着她的手道:“舅母,我今儿带了个朋友过来,原是想让您和表妹见见的,没想到你们早就见过了。”然后指着曲潋道:“这位曲家妹妹我和她一见如故,很是喜欢她,所以也想介绍给佳表妹认识。”
襄夷公主和袁佳同龄,比袁佳大了几个月罢了,两人也算得上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靖远侯夫人听罢,欣慰地拍拍她的手道:“你这孩子素来是个贴心的。”然后转头吩咐袁佳要和曲姑娘好好相处之类的。
袁佳笑着应了。
曲潋看得心情有些微妙,去年在枯潭寺遇到靖远侯夫人时,她便能感觉到这位夫人简直就是个菩萨心肠的,不管是当妈还是当婆婆,都是理想中的类型,若是镇国公夫人也是这种性子,她非天天烧天拜佛不可。
襄夷公主真会选婆婆啊!这一刻,曲潋都要羡慕她了。
靖远侯夫人陪他们坐着说了会儿话,便回房去了,留下袁佳招待客人。靖远侯府人丁单薄,这一代只有袁朗、袁佳兄妹俩,所以袁佳虽是庶女,但靖远侯夫人依然将她当嫡女一样地教养。
袁佳带三人去逛花园。
“舅母这是去小佛堂了?”襄夷公主皱着眉头问道。
“是的。”袁佳轻声道:“大哥这几日身体有些不适,母亲很是担心,决定多抄些经书供奉给菩萨,让菩萨保佑大哥。”
襄夷公主的五官都要皱起来了,显然极是担心。
终于,担心之下,襄夷公主和曲潋使了个眼色,然后跑去找袁朗了。袁佳当作没看到,继续陪着曲潋在自家花园中逛,纪凛礼貌性地离她们有几步远。
襄夷公主带着一群宫女婆婆抄着近路,很快便到了袁朗居住的院子。
靖远侯府的人对襄夷公主并不陌生,加之她时常来府里玩,靖远侯府几乎完全为她敞开。因她小时候便在靖远侯府出没,时常进出他们世子的院子,众人对她的进出已然习惯了。所以当襄夷公主过来,守院的婆子等她进去了,还未反应过来,直到另一个婆子哎呀了一声。
“糟了!世子先前不是吩咐过,以后公主来了要拦下她么?公主如今年纪大了,可不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进出年轻男子的院子。”那婆子有些心急,想到世子冷冰冰的眼神,顿时打了个哆嗦。
“那是皇家的公主,咱们拦得住么?”另一个婆子忙道,心说别傻了,襄夷公主的脾气以前还没领教够么?若是惹着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将人丢出去。不仅如此,若是她去和侯爷夫人还有世子哭上两声,怕是几位主子只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护着公主。
那婆子还是有些不放心让襄夷公主进去,最后在另一个婆子的劝说下,只得放弃了,决定若是世子因此生气,她们只好去寻夫人了。
襄夷公主一路畅通无阻,等终于到了袁朗的正房,心里还有些得意,自己这些年来在靖远侯府下的功夫没白费,所以现在表哥想要将她拒之门外,简直就是作梦。
她让跟来的宫人都守在外面,又瞪了眼守门的小厮让他不敢开口后,方理了理头发走了进去。
屋里有些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苦涩的药味,这种味道长年围绕在那人身上,虽然苦涩,却仿佛烙在她的记忆之中。
她掀开帘子,走进内室,来到床前。
青色帐幔被金色的挂钩勾起,露出床上的男人的面容。
他的容色苍白而瘦削,安静地躺在那儿,若不是看到那胸膛微微起伏,都要以为这是一个安静的死人了。襄夷公主趴到他胸口上,将自己的手指放到他的鼻翼前探了探他的呼吸,然后又将手移到他的鼻梁上……
袁朗瞬间惊醒,醒来发现胸口很重,眼神倏地变得犀利。
“表哥!”
听到熟悉的娇脆声音,他的便出现一张美丽的芙蓉脸,像夏日的明媚阳光,直晃晃地刺得人眼睛都惊艳起来。
“襄夷……”他伸手,习惯性地将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下,等忆起了什么,马上收回了手,微微皱起眉头,冷冷地道:“你怎么在这里?你是大姑娘了,莫要再随便进男人的卧室,于你名声不好。”
襄夷公主眼睛转了转,笑眯眯地道:“没事,表哥不是其他人。”
袁朗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坐起身来。
襄夷公主趴在床前看他,眼睛转了转,突然道:“表哥,如果我在这里将你强了,你是不是会娶我?”
“什——咳咳咳咳……”袁朗瞬间让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咳得惊天动地。
“表哥,你别这么激动嘛,我只是说如果。”襄夷公主忙给他顺气,边嗔怪着他的大惊小怪。
袁朗苍白的脸上浮现几许红晕,恼怒道:“襄夷!”他板起脸,“谁教你的?你是姑娘家,莫要如此、如此……”
“如此不知廉耻么?”襄夷公主平淡地道,“莫非我的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袁朗一怔,低声道:“不是,你是个好姑娘。”
她马上又欢快起来,拉着他的手道:“既然我是好姑娘,表哥就娶了我吧。我愿意一辈子都陪着你。”
“不行!”
她马上垮下脸,委屈地道:“那没办法,我只好强了你。”说着,就要去扯他的衣服。
“襄夷!”
袁朗有些狼狈地要躲开,可他哪里是自幼便精通骑射的襄夷公主的对手,三两下衣襟就被扯开了,露出单薄平坦的胸膛。就在他手忙脚乱地将衣服拉好时,便见床前的女孩儿已经爬上来,搂着他躺下,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他。
“表哥,我和你躺一张床上,所以你非娶我不可了。”她欢喜地道,搂着他絮絮地说:“我已经求得皇祖母和姑祖母答应了,只要表哥肯娶我,她们会去和父皇、母后那儿说项,加上我再去耍一耍赖皮,父皇母后那般疼我,定会答应的。”
袁朗:“……”
袁朗看着无限欢喜的小姑娘,有些啼笑皆非,原来她所谓的“强”就是脱了他的衣服,和他躺一个床上么?很快便想起她是宫里尊贵的公主,年纪还小,自不会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教坏她,让她能做到这程度,应该是有谁唬弄了她。
只是,这一男一女躺在一起终究要坏了她的名节。
“襄夷,那是不可能的。”他叹着气起身,离她远一些,“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般疼你,不会让你嫁给一个短命鬼的。你值得更好的……”
“我不管!我十岁的时候,就发誓要嫁给你了,谁让你在我小的时候从纪暄和那恶鬼手中将我救下来的?你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