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人妻子的,是该多学些女红,丈夫看见了也暖心,有利于夫妻感情,像太夫人,她都亲手给老侯爷做了好些衣物呢,后来眼睛老花了才停手。
这日过后,裴玉娇真的专心学女红,只有时候眼睛累了,放下针线歇一歇,那鞋子也做得快,才半个月便做好了一双,针脚也算整齐,好歹能穿出去。绣娘笑道:“还是进步多了,再练一阵子,另外一双鞋定然更好的。”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外头砰的一声,丁香叫道:“哎呀,是谁在放鞭炮不成?”
“定然不是,哪有放一声的?”竹苓道。
谁知话音刚落,又是一声响,两个丫环面面相觑,也不知怎么回事,倒是裴玉娇听出来了,是鸟铳!
在白河边,司徒修带过来的,与他们一起玩了会儿,她记得这声音,她连忙跑了出去。
声音是从后院传来的,她走到那儿,果然看见裴应鸿手里拿着一管鸟铳,对着天放,远处躺着几只小鸟儿,裴应麟在旁边叫着,哥哥,给我也玩玩啊,哥哥!她上前惊讶的问:“你哪来的这东西啊?是不是楚王殿下的?”
裴应鸿得意的笑:“是我的!”
“啊?”裴玉娇不信,“你怎么会有?”
“我啊,我入了火兵营了!”他笑道,“才设的营,需要新兵,我还做了百户呢。”
“了不得!”裴玉娇笑道,“哥哥真厉害。”
远处裴玉画同林初雪,林初芙来了,裴玉画得意道:“瞧瞧,我没说错吧,我就说是鸟铳,跟我在白河听见的一样!哥哥,你怎么都没跟我说一声呢,不声不响的来练,你真的入火兵营了?还是百户长?”
“当然,不信你去问爹爹!”裴应鸿放好子弹,对准天上鸟儿又是砰的一声。
林初雪措手不及,吓得一声轻呼。
他转过头看她,她捂着耳朵,脸色微微发白,眼睛睁得极大,他忙问:“吓着你了?”
“不是,不是。”林初雪放下手,“要是你提早与我说,我就不怕了,这真是鸟铳?我听闻前朝就有火铳营呢,很厉害,只当初有缺憾,后来就撤了,是不是?”
裴应鸿惊讶:“你一个姑娘怎知道这些?”
“我在书上看到的,在金陵,我家隔壁有位胡老爷,他们家有很多藏书,比我们家还多,我幼时便常去借书。《诸家神品丹法》里提到硝石,硫磺,好似是最早的做法了。”她走过来,手轻抚在鸟铳上,满是好奇,又侃侃而谈。
裴应鸿目光落在她雪白的手指上,心想他果然猜得没错,她真是个博学的姑娘呢!
他把怎么用鸟铳示范给她看,她高兴极了,笑得眼眉弯弯。
裴应鸿谋到差事,二老自然也高兴,与裴臻说起来,裴臻道:“因是楚王提的建议,这名单也是他所列,只皇上也准许了的。”
太夫人好气又好笑:“咱们这未来姑爷倒是不避嫌!”
“只是百户,且应鸿乃咱们侯门子弟,本就有庇荫,算不得什么,我倒是担心火兵营操练得当后,怕是要调至两浙。一为检验效用,二来原本设立此营,便是为肃清倭寇。”裴臻很喜欢裴应鸿两兄弟,平时又常在一起练功,感情自然是不浅的,“应鸿明年也才十七岁。”
可他们侯门男儿,生来就该在沙场抛头颅洒热血,贪生怕死怎么行?裴孟坚道:“你十六岁就已经出征建宁,为父曾送你匕首防身,而今对应鸿也一样,人各有命,也各自该有自己的承担!”
一生历经无数战争的裴孟坚,比起裴臻,心似乎还要冷一些,可他心里又怎会真的舍得孙儿,可裴家不能只有裴臻这一位将军,裴家的铁血精神是要一代代传下去的,裴应鸿就是接班人,如何能畏缩?
裴臻沉默,他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或许到时,他也该请命去两浙,裴应鸿还太年轻,他需要成长,也需要指导。
太夫人暗地里叹口气,嫁与侯府男人就是这等命运了,谁也逃不开,她笑道:“还不知以后的事情呢,提这么早作甚!”
说话间,见胡嬷嬷上来,她知晓是外头有人传话,微侧了身子倾听。
“二姑奶奶说,后日休沐日,请大家伙儿一起去徐家做客呢!留午饭,留晚饭,便是全家住一天都好。”
太夫人哈哈笑起来,裴孟坚,裴臻也都露出了柔和的笑意。
“好,好,一定来,你使人去回话。”
消息传到裴玉娇那儿,她差些蹦起来,欢笑道:“妹妹总算来请我们了!”她在屋里团团转,不知道带什么去,“怎么办呢!”
竹苓笑道:“姑娘带人就行了,姑奶奶也不过想见见你,徐家再不富有,也不会缺衣服,缺吃的!”
她笑道:“说得也是,那我好好打扮打扮,叫妹妹看看!啊,不,我现在绣花绣得好看了,我给她做一条帕子,来来,快些将漂亮的料子拿来,我好好选一选!再把些宝石,珍珠拿来,镶在上面,我要做条世间最好看的帕子!”
望春苑里忙开了。
☆、第064章
到得休沐日,裴玉娇比谁都起得早,天刚蒙蒙亮,不等奴婢们来喊,她已经穿好衣服坐着通头发了。她的头发生得好,又黑又直,直垂到腰间,衬得手中玉梳都透亮了几分。
丁香笑道:“真是难得,可见姑娘想姑奶奶想得紧!”
“是啊,都过去一个月多了。”裴玉娇叹口气,“也不知妹妹瘦了没有,也不知有没有人欺负她。”
姑娘懂事之后,头一个就是学会操心。
竹苓将玉梳接过来,给她梳发髻:“姑娘莫多想,到时便知。”
裴玉娇点点头,指着胭脂水粉:“给我打扮漂亮点儿,妹妹看到了喜欢。”
两个丫环抿嘴笑。
等到了上房,瞧她这一身光鲜亮丽,太夫人也是笑:“对了,去做客是该这样。”其实啊,是隆重了些,就跟过年似的,把什么好的都穿上了,喜气洋洋,但她也不说这大孙女儿,知道她心里念叨裴玉英,大抵是太过高兴。
过得半个时辰,裴家旁的人也陆续而来,因一早知道要去徐家,轿子,马匹都准备好了,林家几个也跟着一起,从垂花门出来,竟是浩浩荡荡排成了一条长龙,加之要带去的礼物,又多两车,占据了半条街。所幸离得不远,见到徐家门口两株大海棠,依次停轿子停马。
听到外面声响,守门的小厮连忙把门打开来笑道:“哎哟,老爷们,夫人们总算来了,可把咱们老夫人盼的,快请进来。”他招呼一声,后头又出来几个下人,拉马的拉马,赶车的赶车。
一众人进去,林泰头次来,四处瞧一瞧,夸赞道:“这宅院格局真不错,我要买的宅院,大抵也是这样的。”
“慢慢挑,最好你们能住到过年,咱们家人少,多了你们更热闹些。”太夫人向来好客。
陆氏笑道:“哪里能这样打搅,还是要早些找到了搬出去,不过说到过年,我们哪里不愿与你们一起过?咱们就四个人,只要您老人家不嫌弃,从大年三十到年初二,我是巴不得天天来呢!”
“好,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别还要我三请四请。”太夫人笑。
走到半途,徐老夫人,徐涵,裴玉英迎上来,双方互相见礼,徐老夫人亲昵的与太夫人道:“儿媳妇天黑就起来了,厨房买了菜,她不放心还要亲自去看,一样样菜交代下来,瞧瞧,都没睡好,我说你们一家人还介意这些呢。”
“玉英是这样的,心重,喜欢操心。”太夫人道,“哪里有不对的,您还是要指点下。”
徐老夫人连连摇头:“哪里哪里,我年轻时胆子小,什么事儿都管不好,如今这般年纪仍无她能干,我涵儿娶到她当真是福气啊。”
裴玉英被夸得脸红,轻声道:“母亲您莫这样了,折煞我!”
众人都笑起来。
裴玉娇也抿嘴笑,看起来,徐老夫人真的很喜欢妹妹呢,她抬头看着妹妹,裴玉英一点儿没瘦,看起来精神奕奕的,跟在家中无甚区别,她松了口气,将帕子拿出来:“有绣娘教我,我赶着做的。”
一方浅碧色的帕子,正中央两朵大牡丹相依相偎,开得浓烈,上头一只蝴蝶翩翩起舞,翅膀五彩斑斓,竟在阳光闪着华光。裴玉英仔细一瞧,原来那对翅膀用了蓝宝石,红宝石,还有珍珠,真真是漂亮!
她喜欢极了,搂着裴玉娇道:“娇儿,你现在好厉害,这样的帕子我都绣不出来。”
寻常帕子绝不会这般华贵,只裴玉娇小孩儿心性,才想到将打孔的宝石缝在帕子上,她嘻嘻笑道:“那我下回再给你绣一条。”
裴玉画嫉妒:“赶明儿我嫁人了,你别忘了给我做一条。”
听到这话,马氏的眼刀飞过来。
真是拿这女儿没办法,这么多人,没事儿把嫁人放嘴边,一点不知道避讳!
见母亲生气,裴玉画也不敢再说了。
女眷们闲聊家常,徐涵与裴孟坚,裴臻几个说朝廷大事儿,裴玉娇听得几句,好似在说豫州闹水灾,哪位大人胆大包天把赈灾银贪了一半,他们在猜测大抵会派谁谁去收拾烂摊子。反正她是不太懂,不过见徐涵侃侃而谈,其他几人都露出赞同之色,她知道徐涵是很有本事的,所以上辈子他年纪轻轻便能做到四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