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到这种游戏,裴玉娇自然是最差劲的一个,不到一会儿就输掉十两银子,沈时光都不好意思了。
裴玉娇道:“莫怕,我别的都没有,就银子多,爹爹从大同回来,皇上赏金万两,我可不缺这个。”
“也不怕别人说你铜臭味!”裴玉画摇头。
沈时光笑道:“玉娇太率直了,便是说这等话,也冲散了味儿。来来,咱们继续玩,赢的钱不若拿去外头买些冰碗回来,一来消热,二来也好给那些人生计。”
众人一致称好。
玩得半个时辰方才罢手,使得下人们去买冰碗,她们一同去马厩那儿,东平侯府除了大花园,便属这块地方最大。位于侯府西边,从角门进去,能见到很大一块场地,平时裴臻等人练武便在这儿进行。
裴应鸿笑道:“你们玩完叶子牌了?谁赢得最多?”
“沈姑娘。”裴玉娇答道,“买了冰碗呢,看你们一头汗的,正好来吃。”
下人拿过去,裴应麟年纪还小,迫不及待就用勺子用嘴里送,一边喊着舒服:“刚才热死我了,这天儿骑马真受罪。”
“这就叫受罪了?大伯曾经在大夏天领兵在沙漠追敌呢,等完了,一脱鞋子,里面倒出来的水能有半桶。”
“吹牛!”裴应麟道,“早蒸发掉了。”
裴应鸿哈哈笑起来:“一碗行了罢,但我说得可不是玩笑,你连这等苦都吃不得,以后怎么去边疆呢!”
沈梦容道:“可以在兵部职方司画地图。”
裴应鸿噗的一声。
裴应麟忙摇脑袋:“那我宁愿热死都比坐着冷死好!”
三人说着话把冰碗都吃了,裴应麟想起什么,对沈梦容道:“沈哥哥,你刚才夸我骑马厉害,其实大姐骑马也很厉害呢,她还是个姑娘家。”
“是吗?”沈梦容一下来了兴趣。
裴应鸿想起母亲,他到底年纪大了,知道母亲的意思,大概是想把妹妹嫁给沈梦容,可刚才交谈间,他略试探,显然他对妹妹的兴趣不大,反而提到大妹妹,他总是笑容满面。
那边沈梦容已经在朝裴玉娇招手:“裴大姑娘,咱们骑着比一比,看谁骑得快,好不好?”
他这样子令沈时光的秀眉不可察觉的拧了拧。
裴玉娇笑道:“可我没穿骑射服呀!”
沈梦容不禁有几分失望。
沈时光笑道:“时辰不早了,哥哥,咱们差不多也要回去,原本就与母亲说,只玩半日的,下午,你还要陪爹爹去王家呢。”
原来还有事情,他们自然不便挽留。
兄妹两个去上房与长辈告别,这便回家去了。
路上,沈时光忍不住打量哥哥一眼,她知道哥哥其实眼高于顶,这么多年,不曾有看中的姑娘,而今却对裴玉娇青睐有加,他们两人之间的亲密,她不能视若无睹。
然而,裴大姑娘虽然可爱,长得也漂亮,做他们沈家长媳却是不成的,父亲母亲也一定不会同意,她不知道哥哥到底是什么想法。
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哥哥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吧,就像对他们的小妹妹时辰一样。
她终究还是没问。
昨夜一场雨,稍许散掉了热气,然而,夏日不可避免的还是来了,裴玉娇早上去与夫子那儿学了琴,回头就在房里打算盘。
春葱十指,徐徐拨动算珠,经过几月的学习,她已经颇是熟练,简单的算术自己做,复杂的就去问妹妹。
安静的屋里,只听到那啪啪声,她算得会儿,手指有些酸,停下来问泽兰:“竹苓去哪儿了,怎么到现在还未回来?我有些渴,想喝瓜汁呢,你去外面说一下。”
结果泽兰刚出去,一个梳着冲天髻的小丫头冲进来,急忙忙道:“大姑娘,大姑娘,你快些去救救竹苓姐姐,她都要被打死了!”
裴玉娇吃了一惊,在侯府,竟有人敢打她的丫环?是谁啊!
☆、第031章
她忙不及的站起来问:“谁打的,在哪里?”
“是二夫人。”小丫头是二房裴应鸿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因裴玉娇跟裴应鸿感情不错,平日里总有些来往,故而身边的丫环见面也多,这小丫头平常就与竹苓不错,这会儿是来偷偷报信的。
裴玉娇听了更不明白,竹苓为何会招马氏打?
马氏如今相当于府里半个主母,竹苓行事又一向中规中矩,怎么也不该惹到她啊!
她疾步往外而去。
夏日太阳烈,泽兰忙撑了油伞跟着,轻声问那小丫头:“竹苓到底怎么了?”
“我也不知。”小丫头道,“好似有人在少爷书房发现什么,跟竹苓姐姐有关的,我……”她朝裴玉娇行了一礼,“大姑娘,您快去救她吧,奴婢不便再待着,万一被夫人发现可不得了。”
裴玉娇点点头。
她飞也似的跑了。
二房院子里的长宽凳上,竹苓正卧在上面,她已经被打了五记板子,年轻小姑娘虽说不是大家闺秀,可自小伺候主子的,寻常粗活从来不做,也是细皮嫩肉,哪里挨得住这种毒打,早已滴泪横流,哀哀痛苦,可嘴里仍不承认:“夫人,不是奴婢,奴婢不曾做这种事……”
马氏眸中闪过一道寒光。
裴家家风,讲究敦品厚德,严于律己,不止在外,对内亦是如此,故而上有老侯爷,下至裴统,都没有纳妾,这裴应鸿两兄弟,马氏更是抱有很大期望,在这方面看的极严。如今裴应鸿十六岁,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曾有,她原是想细细挑选,谁料到,竹苓竟然胆大,大房的丫环来勾引二房的少爷了!
“给我再打!”马氏端坐在如意头交椅上,厉声吩咐。
婆子举起板子,正当这时,裴玉娇赶到了。
眼见竹苓披头散发,惨不忍睹,她眼圈一下红了,好似自己的亲姐妹在受苦,忍不住叫道:“二婶,竹苓做错何事,你要打她?”
她走到竹苓身边,想扶她起来。
可竹苓一动就疼。
马氏道:“你小姑娘不明白,这事儿莫管。”
委实她是震怒,才急着惩治竹苓,二来裴玉娇向来愚笨,她觉得也不用向她交代,毕竟是晚辈。
可裴玉娇哪儿肯:“她是我的丫环,二婶您这样总要给个说法吧?”她顿一顿,“竹苓很老实,您不是不知,便是祖母都说呢……”
“好了。”马氏打断她,使人拿来一个荷包给她看,“竹苓的手艺想必你清楚,这是她绣得东西,如今落到应鸿书房,谁都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她厌恶的皱了皱眉,“还写了污秽的东西,你不曾嫁人,不便知晓。快些回去吧,这等刁奴,就是你祖母知,也不能饶过的。”
马氏可记得,她将将嫁来时,有丫环勾引裴统,没等她惩处,太夫人第一个就打了撵走了。
外面传她仁慈,可把持整个侯府的,不有点手段怎么行?
她看向裴玉娇,小姑娘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睛睁圆了,不肯相信,马氏有些头疼,也懒得理她,仍要打竹苓。
裴玉娇拦住道:“只不过是个荷包,这就能定罪?”刚才打量一眼,她有些惊慌,确实荷包是竹苓的,前几日还在跟前绣呢,可她绝不会拿去给裴应鸿,她再笨,也不会那么没脑子,比自己还傻,她叫泽兰,“你扶竹苓起来,咱们回去。”
竟然敢当众与自己对着干,马氏着恼:“玉娇,你莫纵得奴婢无法无天,该管不管,以后有得你苦头吃!”
泽兰忙劝:“姑娘,要不还是听二夫人的。”
裴玉娇不理会,低头看向竹苓,轻声问:“竹苓,是你做的吗?”
“不是,姑娘,奴婢怎么会,奴婢也不知道这荷包……奴婢不明白,明明昨晚还在的,姑娘!”竹苓呜呜的哭,眼泪一串串落下来,滴在长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