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天真无邪的脸,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上次见到她就恼火了一回,这回听马毅禀告,她来宝嘉长公主府做客,他一时又没忍住。想起上辈子,哪里会有这些时候,她天天待在他身边,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从来不会反抗。
如今,真是翅膀长硬了!
裴玉娇看他沉着脸,只觉身上越来越冷。
他要发作了!
她拔腿就跑。
可他的手好长,一下将她揽到怀里,她的脸贴到他锦袍上,浑身一颤,轻叫道:“我要喊长公主了!”
“你觉得长公主会管本王?”
司徒弦月与他关系的跟别的皇子不同,因司徒修的生母乃司徒弦月的表妹,多了这么一层,他们感情不一般。裴玉娇突然想起来,难怪她那天说外室,他有些生气,毕竟司徒弦月不止是他父亲那边,也是母亲那边的亲戚。
有点复杂!
她微晃了一下脑袋,感觉到他双手搂得紧,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生出来,既不能喊人,也逃不了,还不能打他。
他身体很硬,打了,只会自己拳头疼。
她认命般的一动不动。
他悠闲得抚摸她的头发。
漆黑光滑的发丝从他修长的手指下掠过,透着淡淡的暖意,堪比世上最华贵的绸缎。
裴玉娇咬着嘴唇忍受,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一玫珠花从发髻上掉下来,落在地上。她觉得机会来了,连忙恳求道:“我的首饰掉了,殿下,您能放开我吗,我把它捡起来。”
“不能。”
兔子最擅长的就是逃跑。
果然他否决了,怀里的身体一下子泄了气,肩膀塌下来,软泥般任他揉。
他很是想笑,淡淡道:“你就那么怕我?”
现在是怕不怕的问题吗?裴玉娇声音闷闷的:“我妹妹一会儿看不见我,定然会找出来,殿下您这样……是不对的,要是我爹爹知道,也会……”他这是完全登徒子的行为嘛,根本就不能被她家人允许!
他的手顿了顿,缓缓道:“要放开你也容易,但你得答应本王一件事。”
“什么事儿?”她忙问。
小脸抬起来,一双眼睛闪着期待的光。
“你从今往后,不要怕我。”他道,“本王不会吃人。”
阳光落下来,洒在他发冠上,晕染了金黄色,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他竟然,叫她不要怕他。
裴玉娇不解,喃喃道:“为什么?您是楚王殿下,天下没有几人不怕您的。”
“你不怕就行了。”他盯着她的眼睛,“只有你,听懂了吗?”
她眸中浮起疑惑。
自从在明光寺相逢,他捡了签文之后,他们之间就好像连着一根线似的,到哪儿都能见到他,可为什么呢?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纠缠,司徒修常说事出必有因,所以他定也是有原因的。
难道……
啊,不,她想到司徒修或许也是重生,断然的否决了。
她知道自己嫁给他,他心里并不高兴,因每次与皇室中人聚会,大家的目光都有些古怪,他因为她,成为笑柄,所以那样费尽心力的教导她,希望她不要丢脸,不要连累王府。她那时尚不知,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久,却也慢慢明白了。
所以,假使他真的重生,定然不会来找她。
可是,不是重生,又好像说不通。
怎么才能确认呢?
裴玉娇想得脑袋发疼,半响才有主意:“你真的要我不怕你?”
“是。”
“那你弯下腰来。”
司徒修挑眉:“为何?”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说真的。”她瞧着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司徒修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微微弯下腰。
哪里知道,裴玉娇竟然一把捏住了他的耳朵。
冰冷的手指传来凉意,他的脸忽得红了。
堂堂一个亲王,竟然被个小姑娘揪耳朵,他目光直射向她,像两簇燃着的火苗。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能把周围的空气都点燃了,裴玉娇吓得浑身一抖,连忙放开手。
小姑娘苍白着脸,背靠在栏杆上,细长的手指紧紧绞一起。
好像他一声断喝,她又要哭了。
这么怕,早干嘛去了,居然敢捏他耳朵!
要按照原先脾性,他定然要叱骂,可想起她上回在他面前哭,硬生生忍了下来道:“你叫本王弯下腰,就为这个?”
他居然没有骂人!
裴玉娇眸子睁大了,他不是重生的。
她微微松懈了一点儿道:“我想看看你凶不凶,你不凶,我,我就不怕你。”
司徒修听得这句,整个人都凝滞了,进不行,退不行,在这瞬间竟然想到韩信忍胯下之辱,可他是为了什么啊,居然要忍受这个?可不忍,她又要逃开,他难不成还要重头哄起?算了,男人能屈能伸。
他挺直胸膛,垂眸看她:“那你现在,信了吗?”
“嗯。”裴玉娇点点头。
总算有进步,司徒修下颌一扬:“那你过来点。”
裴玉娇往前走了两步。
“那么远,怎么跟本王说话?不是不怕了吗?”
“可是那么近,也不好,男女授受不亲,”裴玉娇不喜欢他动手动脚,“姑娘家要名声,万一这些事传到外面,不好嫁人的。”
“嫁人?”司徒修挑起眉,目光锐利了一些,“你想嫁谁?”
裴玉娇还未答。
身后裴玉英从内庭走出来,唤道:“姐姐,你快过来,你……”
声音戛然而止,她目光落在司徒修身上,年轻男人比姐姐高了一个半头,身姿挺拔,负手而立,眉宇间不可一世。他跟姐姐离得很近,差点是并肩而立,这不是……她讶然,是那天出现在明光寺的公子!
☆、第0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