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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嚓!”又是一番电闪雷鸣,大地重新合拢,只留那块巍峨的石碑高高耸立在人间。

王岗和伯俞叔在跪满一地的村民中,大着胆子挪向那块石碑。

“胡贼乱天下,明主现双河。”

石碑上赫然刻着这十个巨字,老远就能看到。

“伯俞叔,你知道这句话后半句是什么意思吗?”王岗追问中年人。

“你不懂?”伯俞叔反问他。

“我……”

“如果这句话是我认识的那个庚二说的,那就是预言。羲朝气数尽了!”

“奇怪,那伯俞叔认识我?”庚二不解地抓脸。

“我看他好像是有一点面熟。”传山仰头回忆,“认识你,且我会感到面熟的人,难道那伯俞叔也是当初从黑狱逃出来的矿奴中的一个?”

“很有可能。那伯俞叔看起来就是个狠角色。”庚二心想换了他,他一定会把聚宝盆藏起来,绝对舍不得打破它。

传山倒是十分欣赏那中年人的心狠和决心,而且就算那伯俞叔没有狠心暗中打破聚宝盆,他也会让聚宝盆在适当时机破碎或消失。

庚二斜眼看某人,“那石碑你弄的?你就不怕天道责怪?”

传山抬头看看天,“那位老兄没用雷劈我,应该……没事吧?”

“就怕他在其他地方等着你。”庚二喃喃道。

传山撞撞他,“别吓我了,你媳妇我胆子小。我看下面也差不多了,找机会让王松林接触他们。我们去新京等明诀子!”

第158章

胡贼乱天下,明主现双河。这句话在短短十几天内就传遍天下。

双河城在北羲揭竿,王大将军宣告效忠明主以救天下,一时双河城八方来投,硬是在朗国腹地撬下一大块地盘。

朗国来不及安抚已经攻打下的地盘,只能用兵力强行压制。

可越压制的后果就越是造起剧烈反弹,北羲彻底大乱!

当胡予得知那块石碑存在,气得在朝堂上就摔了笏板,大骂:狼子野心!图谋不轨!当即命令伪小皇帝下圣旨颂扬他的功德,并要求严厉处置帮助乱臣贼子捏造天兆的大雁村村民。

虽有官员出列表示就这样处置大雁村村民不妥,可胡予的理由是:双河城在北羲,如果没有当地百姓帮助,他怎么可能在京郊无声无息地就弄出那么大一块石碑?以此推断,大雁村民肯定是知情者,而且早已背叛羲朝!

有官员还想再论,胡予当场就斥道:如果不是这样,难道那块石碑真的是老天爷降下来的不成?

胡予此话一出,再也没有官员敢为大雁村民求情。但上朝的所有官员只要知道当时场景的,不管是不是胡予那边的人,无不在心中想:晴天落雷,大地开裂,可不就是老天爷降下来的吗?

但这话谁敢说?说了不就是在指明摄政王胡予父子祸乱天下?

圣旨还没下,胡予就已派了大堆士兵和工匠前去大雁村破坏那块三丈高的石碑。可是无论斧凿锹铲,还是人推马拉,那块石碑就像生根于地一般巍然不动。

胡予越是急着催毁这块石碑,这块石碑上刻的十个字流传越广,而且越传越神乎。

大雁村村民被胡予迁怒,就在官兵围杀他们的千钧一发之际,双河城义士从天而降,带领大雁村民冲出包围、逃离家乡。

胡予暴政导致不稳的民心更加不稳。而双河城却在千难万阻下也要前来搭救与他们毫无关系的大雁村民。

两厢一对比,民心偏向谁自不言而明。

而在胡予统治上又雪上加霜的一件事是,不久,双河城派人偷渡羲江,奔赴新京求见摄政王。

来使自称白菜帮,带来双河城主口信,表示南羲北羲都是一家人,双河城主恳请与北羲摄政王合作,里应外合一起攻打外敌朗国,把其赶出羲朝国境,重还羲朝百姓安宁。

老百姓都觉得此议甚好,可摄政王胡予大怒,认为自己受到极大侮辱,明确表示南羲朝廷绝对不会承认双河城贼子之位,合作什么休谈!

合作之议谈崩,胡予要派人拿下双河来使。没想到那双河来使竟然如有神助,在上千禁军围追堵截之下,倏然消失,空中只留下一句响彻新京的话:

“胡老贼你不顾百姓生死,宁做亡国奴,宁愿看羲朝百姓被朗国贼子铁蹄践踏,我双河之主罗传海必将取尔项上人头,重还我大羲祥和清明!”

新京百姓议论纷纷,胡予气得吐血三升,誓要杀死乱臣王标和贼子罗传海!

就在新京一片暗潮汹涌中,传山和庚二带着俩小孩在新京悄无声息地安下家来。

这是新刑部大牢后街坊一个两进小院。小院不起眼,因主人家无钱修缮,外观和内部都有些损毁,不过勉强还能住人。

主人家因为急需用钱,表示租售皆可。

传山觉得对方提出的卖价还能接受,索性把这小院买了下来。

卖主看他同意买房,怕他反悔似的,急忙就拉他去府衙做交接手续,给那些掌管房屋买卖的小吏塞了些银子,不到一天就把过户文书全部办好。

卖主揣了银子就跑了,那些小吏看传山两人的目光就像在看两个大傻子,小孩不算,一看就很呆。

“没想到现在还能在新京买到房子,你说他日后会不会后悔把这栋院子卖给我们。”庚二同情地目送那位原屋主离去。

“一个赌徒,同情他作甚?”传山一点也不同情那个因为好赌而把祖宅卖掉的蠢驴。

“不过……用三百两银子买这么一栋破屋子,我们真的不亏?”庚二有点心疼,那些小吏的目光相当戳他心窝。

传山拉着他走出新京府衙,“大牢正后方的房子一般确实不会有人买,嫌阴气重,风水不好。而且这屋子还这么破,光是修缮就要花一大笔钱。”

“啊?”

“但适合我啊。刑部大牢大概是整座新京中怨气最重的地方,我在他们后门修炼,也算事半功倍。”传山笑呵呵地道。

“可我还是觉得好亏。”庚二嘟嘴。

“没啥好亏的,就如你所说,现在想在新京买房买地可不容易。如果不是那人急着还赌债,也不会舍得把祖产拿出来卖。这两进院子再放上一年,价格绝对能再翻上两番。”

顿了顿,传山笑道:“而且撇过它在刑部大牢正后方这处让人诟病的缺点不谈,这屋子所在街道离新京最热闹的市街走过去只要盏茶工夫,可就这么点距离,这条街却没有一般街巷的脏乱差,安全性也很好。”

庚二立刻反应过来,“对,我看到这条街附近有好几个衙门。”

“不错,观察仔细。”传山表扬他,“因为刑部大牢在此,为防万一,兵马司驻北城的衙门也在此处不远,另外城防军和禁军也分别有哨营建在此处。”

看庚二不明白这些衙门的区别,传山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新京兵马司主要负责协助新京府尹管理新京治安、抓捕罪犯之类,火灾、地震之类的防灾救灾也靠他们。城防军顾名思义,是用来守卫新京安全的军队,不到必要不可启用,不过他们会配合兵马司,分时间段在内城和外城巡逻,尤其是夜间。”

一指远处皇宫,传山带着一点点只有庚二才能听出来的妒嫉口吻道:“而禁军则是守卫皇帝和皇宫的一支贵族军队,这些人大多出身良好,比如十四兄就是这样。禁军中人以前大多都是精锐,现在则滥竽充数的多,他们也会在城中巡逻,不过大多集中在皇宫内外。”

“你说一年后这里的房价就会上涨?”庚二对此最为关心。

传山冷笑,“朗国就算议和,也会先把胡予给打疼了才会议。这样他们才能从南羲挖去更多好处。明诀子为了显示自己的特殊地位,为了让胡予将来更听话,也不会让议和这么快就谈定。要不了多久,朗国和南羲之间势必有一场大战要打。”

两人找到了安身地,传山不日就把新买的破烂院落收拾得焕然一新。当然,为了不让邻居太惊讶,外表仍旧保持了原样,只内部舒适得庚二十分满意。

大黑对于新家的宽敞院落也很喜欢。

小呆子对于住哪里都没有太大意见,庚二自发现小孩竟然到现在还不会自己穿衣吃饭,就一直在教他这些日常小事。

不过他教的方法有点粗暴,小孩不会自己吃饭,他就把饭菜放在桌上,让小孩饿了自己吃,绝对不会亲手喂。

小孩饿得“啊啊”叫,看庚二不理他,饿急了,也开始懂得用自己的小手抓饭抓菜吃。

庚二觉得小孩能学到这种程度就够了。

传山好歹也曾是个人类,看堂堂小皇帝天天用小爪子抓饭抓菜吃,看了两天就看不下去,只好自己接过手,教他用筷子和调羹,可惜屡教不会。

传山也不急,就慢慢地教。反正他们修者时间多的是。

庚二用心神刻印的方法教了小孩一种功法,具体什么功法传山没问,就看小孩每天发呆,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在练功。问庚二,庚二说他练了。

就这样悠悠哉哉地过了一个月,传山每日行踪成谜,经常跑出去一、两天不见人影。期间,他还跑去了朗国一趟。

“朗国目前看似步步紧逼、打得羲朝落花流水,但自己内部其实也问题多多。首先其国内因为长期征战,各种赋税居高不下,虽不至于民不聊生,但也是民怨沸腾,各地都有些所谓的乱臣贼子趁势而起。”传山一边为他家宝贝龟洗手做羹汤,一边随口聊道。

“他那个修魔的太子薛朝元在云山下莫名死亡后,朗国就还剩下一个五皇子,本来说是要立那个五皇子为太子,可是去年那个传说中身体有恙、在外地别宫长期修养的小皇子薛朝亚忽然出现在宫廷,并讨得朗国皇帝欢喜,现在和仅剩的五皇子斗得热火朝天。”

庚二听说薛朝亚还活着,撇了下嘴。典型的祸害遗千年!

传山转头用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他已是修者。”

“你没杀他?”庚二从传山后背伸出手偷菜吃。

“没,我只不过废了他的根基,让他无法再修炼而已。”

“……这比杀了他还惨。”

“他应该也那么觉得,他当时看我的目光比恨之入骨还要恨之入骨。”还有畏之入骨的恐惧,传山翻炒着菜肴微笑。

再没有比让一个自私贪心的人触摸到长生、力量和权力的边缘,却又让他彻底失去更残忍的惩罚。以后薛朝亚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是一种折磨。

“那小子心思歹毒,让他活着恐怕会留下一些遗患。”庚二吃上瘾,又偷了一口。

传山故意拍他爪子,“无妨。他五哥正等着他呢。那小子仗着自己已是修者,做事不留余地,把他那位五哥踩得太狠。如果不是他五哥抱上明诀子大腿,大概已经给他灭掉。如今薛朝亚失去护身的力量,他那五哥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知道……”

“你肯定让他知道了。”

“呵呵。”

一个月后朗国不顾双河城的后方威胁,仗着明诀子提供的阵法,开始渡江攻打南羲。

朗国也不指望能在短时间内打下南羲,他就想把软柿子的南羲给打到怕为止,只要南羲提出议和,他们就能从南羲获得大量粮草和财帛,到那时他们再反过头来安顿北羲也来得及。

传山一点也不担心明诀子的阵法,有桃花暗中捣乱,就是青云老祖来了也别想讨到半点好。

“你前面说让我不要动明诀子,说感觉会对传海不利,现在可有明示?”

“没有。”庚二正在向小孩解释功法,闻言抬头望了下天空,回答道:“我只问你,如果那时你解决了明诀子和青云老祖等修者,你弟的事你就不管了吗?”

传山怔住。

“传海这里原本就有你我相助,现在又有桃花和十四兄暗中帮他,可青云派却只派了一个明诀子在朗国助战。连青云老祖那人都不敢过分干涉普通人战事,否则也等不到我们回来,羲朝早就被朗国占领。”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的男人,彻底静下心来。

“再说我们,就算我们都有分寸,尽量不使用自己的修者能力帮助传海他们,可是我们存在本身对普通人来说就是不公平。双河城怎么建立起来的?王标和郑秋玉怎么回来的?张砚嘉是谁送过去的?小皇帝现在在谁手上?南羲的据点又是谁帮他们拿下的?何况你还在大雁村弄出了一块天兆石碑!”

传山恢复冷静,在庚二身边蹲下/身,“抱歉,我还以为自己一直没有过度插手传海的事,却没想到我已经做了那么多。”

“你不需要跟我说抱歉,你只要小心这里的界主找你麻烦而已。就算你修炼的是混沌魔功,又曾挽救了临遥四万灵魂和千万生灵,还把天魔丹给吞了避免血魔兽进化,但如果我们再提前灭了明诀子和青云老祖,让传海一家独大,天道就算不想找我们麻烦也会找我们麻烦,这是平衡。”

传山苦笑,“那明诀子我现在还杀不得?”

“你只要记住一点,杀他可以,但之后你必须对传海的事放手。”

传山颔首,接受教训。

之后传山不再到处乱跑,开始天天窝在家里磨蹭庚二要求双修,理由是想尝试自己对天魔丹的诱惑是否能在双修中也一样控制有余。

庚二给他磨烦了,扯他耳朵道:“新京的东西比临遥贵得多,我们不能就这样在家里坐吃山空。”

传山啃着他的脖子,完全色令智昏地道:“好,都依你,你说干啥就干啥。”

“摆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