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节(1 / 1)

舵爷 端午正阳 4486 字 1个月前

方主任皱眉:“我们不是政法系统,只能做好我们的事情,据了解现在还在关押中……”

“乱弹琴!这样的情况,这个队员能回来就怪了!”

所到之处,真的没有几个人,偌大的运动场三四个球员在那训练,还没有工作人员多,方主任是真痛心:“这是我们极为出彩的一支队伍,亚运会打败了世界级强队拿到冠军,去年年底又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奥运会入场券,现在……看看吧,队员们请假的请假,离队的离队……”

几位领导人也皱眉……当然,他们想得更多更远,由此延伸到更多的领域,由此带来了更大的变化,当然那都是三五年以后的事情了。

没有什么说的,现场得出的结论就是立刻派人督查这件事,必须要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但是那个运动员的父亲必须马上解除关押!

这是对之前错误事件定性的一个关键点,也是个标志,必须做,谁阻扰就直接来找这位新领导人说话!

不过说是马上,这个体系在这个时候的效率又比不上做这件事的时候了,所以反馈实施到最前沿,还有段时间的。

所以陆文龙是不知道这个变化的,他现在的生活非常简单,上午晚上会在那边办公室看书,用自己的方式协助周阿姨处理那些事情,杨森收回来的货款一点一点的都吐出去了,基本上用于应付来自银行的压力,甚至为了保住那片有水潭的洼地,他不得不动用弟兄们挣来的钱,整整三十万,这件事,他是公开召集了所有的弟兄说话:“这件事,就当我跟大家借的钱,请大家帮帮我……”

搞得一众弟兄手忙脚乱摆手,一个个的都问钱还够不够,大家一起再筹措,虽然陆文龙再三说够了,曹二狗跟阿光还是颇有些后悔,他们的场子很花了些钱才成立,现在顿时就有不小的内疚感,天天蹲在场子里看收入。

阿光则一声不吭,回过头就叫上江小船,又开始那种用车装着赌博机在郊区到处不停的流动开场子,每天都叫人把现金送到余竹这边来。

余竹就偷偷在自己那边开始搞大甩卖,让小崽子们把风声放出去,引来不少的买卖人收货。

阿林倒是颇有点大将之风,不紧不慢的带着人去兜售自己这边加工的零件。

但是最让人意外的是汤灿清那个喷绘公司,几乎就是瞬间,这种革命性的设备立刻就引来各方的接纳,有些本地高档的广告公司本来就从粤州或者沪海平京定做这种喷绘画面回来,现在省掉一笔不菲的运费,还可以及时修改,自然立刻转为客户,而那些没有实力到外地制作的公司简直就是看到一条跟高档公司平起平坐的路线,飞蛾扑火一般的就围上来……

九二年的渝庆,就跟全国大多数城市一样,正处于一个蓬勃发展的高速推进年代,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工地跟项目,广告行业就成了门槛低,效益大的行业,正在飞速蔓延,所以龙清喷绘公司一再提价,几乎比沿海公司高了百分之五十,还是门庭若市,两台价值六十多万的机器,从开张第一天就一刻不停的往外喷涂着画面,在小崽子们看来,简直就是在吐钱!

有十多个小崽子跟着两名技术员在这边做事,其实说起来是高科技,做熟了就是那么点事情,简单得很,根本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因为机器贵门槛高而已。

汤灿清开张第一天就收了近五万元的定金,有点发愣,这么快?!

转过头问陆文龙,陆文龙也有点吃不准:“是合法的钱吧?你收着,每天叫弟兄们陪你去存钱……”

他看书看烦了,就自己开车到周杰的沙场去铲沙,常年的高强度锻炼,让他似乎浑身都有劲憋着,不这样劳作一下,不足以驱散心底的郁闷。

苏文瑾就喜欢这件事,因为沙场就在距离她学校外不远的河滩边,没事儿就喜欢蹲在校门口街对面的护栏边,远远的靠着看个熟悉的身影。

有时候还能帮忙提一壶老荫茶下去给弟兄们解渴消暑呢。

所以赵连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陆文龙是得了弟兄们的指指点点,才扭头看见熟人,扔了沙铲就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沙堆出来,走到赵连军跟张柳鸣的面前:“你们过来找我?”伸手招招,张扬笑着就捧了他的t恤过来,这小贼身子骨还是瘦弱,做不得这样的力气活,本来想再去重操旧业凑钱,当然最好是陆文龙一起干,让陆文龙狠狠的摔打了一顿,断了念想,一般都是拿几把小锁蹲在阴凉处自己玩,那个蟑螂徐劲松还能勉强晒着太阳跟着记个数什么的。

**上身的陆文龙一身油黑,宽阔的胸肌有明显的板块状,腰腹肌则是完美的六片半,特别是最顶上的两块带着扇形的腹肌跟胸肌形成了深深的沟壑,下面就是一条运动裤,加拖鞋,浑身的汗水让皮肤散发着古铜色的光彩,劳动人民真是美!

张柳鸣还忍不住又拍了张照片,陆文龙笑呵呵的配合摆了个姿势,两人多熟练的。

赵连军才转到他的背后,前后仔细看那些硬扎的背阔肌斜方肌,欣喜身体锻炼没有落下,最后拉起陆文龙的手来看,又心疼得不行:“球棍都没有把你的手拉出这么多的茧疤!”才几天时间,毕竟没有这么频繁的使用过镐把,陆文龙的手掌上磨伤了不少。

陆文龙无所谓,随意的套上t恤,张扬顺手就帮他把衣领折上,拿出手表给他戴上,再接过陆文龙擦汗的毛巾,不声不响的又躲回自己的阴凉处了。

张柳鸣忍不住讽刺:“不得了啊,社会主义社会了,你还有人侍奉着穿衣?”

陆文龙真有点气质了:“弟兄们体贴我……走吧,我的车在那边。”他知道为什么来找他,就不多问,这么大的太阳下站着说话属于脑子有问题。

这边仨还没车呢,惊讶得不行,张柳鸣的讽刺真是接二连三:“我都工作了六七年,单位上才借了一辆车给我,你这也太过头了点吧?”

陆文龙哼一声:“都是老……我跟弟兄们自己挣的,不丢脸。”虽然是个破车,他还真不觉得丢脸。

破吉普也是车啊,可接下来连那个摄像师都忍不住啧啧了一下,赵连军更是脸颊都抽抽了几下……

因为他们马上就看见三四个精壮小子跟刚才那个小贼一起爬上了一辆白色破旧小面包车跟在后面……

都有保镖随从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赵连军在一两年前就听陆文龙说过,他自己在做事,瞧不起国家队那点事情,可是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有这样的一个局面,仿佛就是一个山大王一般!

刚才看到的一幕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罢了。

开上马路,到一家露天茶馆,陆文龙随意的把车停在路边树荫下,后面的面包车也停过来,几个小子跟在后面默不作声,直到陆文龙随意的找了一处边角座位,在一把有靠背的竹椅子上坐下开始招呼赵连军等人也坐,他们才散开成两桌,呈犄角之势,压住两边在几米外坐下。

张柳鸣观察着这一切,回头看那个坐在最角落的少年,背后是竹编成的篱笆,头上是遮荫蔽日的黄桷树枝叶,只有丝丝的光线穿透茂密的缝隙过来,一阵清风吹过,顿时在夏日之间带来凉爽的感觉,脸上没有了在平京时候的少年稚气,双腿分开,大刀阔斧的坐在那里,一手撑住大腿,一手随意的招呼店家要了几碗茶水,一种称得上渊渟岳峙的气质已经慢慢的在萌芽……

擅长观察感知的年轻记者,已经滑到嘴边的戏谑忽然有点说不出口……

不知道为什么。

☆、第三百四十一章 转机

第三百四十一章 转机

其实这是陆文龙这些天跟武刚学来的风格,虽然只接触交谈过两次,撇开这个人的贪财或者别的缺点,有种实干派的气质,陆文龙觉得很喜欢,就有点刻意的在学习,特别是跟弟兄们在一起的时候。

还别说,真的有用……余竹都忍不住说他身上多了股什么味道。

其实男孩子最容易模仿的对象是自己的父亲,陆文龙算是例外,陆成凡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而且有很多东西并不是完全认同,在这个少年成长的这段时期,他接触了太多值得学习的人和事,所以现在就有点杂……

赵连军不在乎什么感觉和气质,开门见山:“我们是来找你回去的,这段时间就当你请假回来处理家务事,一切照旧,那个书记已经辞职了。”

陆文龙专心致志的拿起一个土瓷茶壶给四只盖碗茶杯倒茶,温热的花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是在夏日里面喝了反而比凉茶更解暑,看着碧黄的茶水顺着短嘴喷涌到茶杯里,偶尔有一片茶叶打着旋冲进水里荡漾,陆文龙头都不抬:“不回去!”

赵连军按捺住自己的脾气:“为什么?”

陆文龙放好茶壶,给张柳鸣和摄像师示意一下,双手端起一杯递给赵连军:“老赵,您一直都是个好人,照顾我的好人,但是平心而论,您觉得我还有那个心思去打球么?就跟您当时说的一样,我变了,真的变了……敬您一杯茶,早点回去备战吧。”

赵连军想一巴掌把茶杯扇掉:“少跟我白话这些!”手上还是接过了茶杯,口渴不行么。

摄像师就是陪同办事的,喝了一口茶,站起来拿着摄像机站远点拍摄,周围这种有点地方风情的露天茶馆也拍,陆文龙那些乡巴佬弟兄明显有点不适应,镜头一扫过去就浑身不自在,还有人居然蘸点茶水理头发,好奇怪的那种汉奸分头!

看得张柳鸣扑哧一声就笑出来:“小龙,你这些弟兄都是干嘛的?天天这么跟着你白吃白喝?”

有点僵持的气氛被他化解,陆文龙也笑:“弟兄们怕我也被莫名其妙的抓了,就要这些人跟着,就算抢不过,起码也有人报信,其实都是有事做的,这些不是沙场的就是饭馆里面的,我到哪里,哪里的人就近跟着我。”

张柳鸣刺探黑道军情:“都是你的弟兄?”

陆文龙骄傲:“嗯!一起出来打拼的弟兄。”

张柳鸣啧啧两声:“我们到了你学校附近那个小饭馆,那些弟兄对你维护得紧啊?”

陆文龙盖上茶盏盖,用食指按住盖碗,拇指跟中指挟起杯子来抿一口茶:“我们是一体的,我好了,大家才能好。”

张柳鸣忍不住:“你现在真有点乱七八糟的大哥气质了。”

陆文龙不否认:“必须要压得住人,有时候就得端着,今年春节刚死了个弟兄,就是叛徒。”

这话可把记者跟教练都惊了一下,忍不住就压低声音:“你们还敢杀人?”

陆文龙嘿嘿笑:“别人的刀……”

老实说,要不是这次的事情这么大,这么严重,赵连军跟张柳鸣可能真的要打退堂鼓了,只有亲身来看了,才知道他们一直看着那个笑呵呵的少年,完全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他们既好奇又害怕的世界。

赵连军被陆文龙成功的打掉了怒气,有点衰老的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竹椅子带来嘎叽嘎叽的声音,赵连军揉揉自己的太阳穴,扒拉开自己的眼睛:“你看看老子的满眼血丝!”说话开始随便起来,不端教练架子了,他知道陆文龙是真不在乎这个身份,反而是更重两人之间的情义。

陆文龙再抿一口茶:“谁叫那个王八蛋坑人!说说?他就辞职了事?没关起来?”

赵连军讪笑:“人家是什么人,剥夺政治权利就算是要他的命,要不是从国外莫名其妙的吵起来,连这个都动不了他,最多不痛不痒的说两句换个岗位。”

陆文龙也撇嘴:“那说个什么劲?我更不会去,他可不是一个人,现在这么惨,我去了不是多少人的眼中钉,打完奥运会,秋后算账的一大把。”这可是一大传统。

张柳鸣阴狠:“你认为现在你就不会被秋后算账?”

陆文龙更狠:“那反正都要被秋后算账,我还去白费个什么劲?要对我秋后算账的那啥,还值得我去拼搏?”

赵连军只能叹气,他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什么能说服这个少年,如果光是一个以体育为生命的运动员,只要一招手就会回去,哪里舍得离开?可眼前这个少年显然有自己的一片天地;假如自己做思想工作,爱国主义理论宣讲的话,发生在眼前的事实却让所有的说辞都没有任何说服力,直至今天,少年的父亲都还身陷囹圄呢,也许不是自己把他招进国家队,那一家也不会招致这样的飞来横祸?

那把竹椅子一个劲的嘎吱嘎吱响,表现出他混乱的心情。

张柳鸣皱眉,他也有点词穷,对啊,事情闹得太大了,他的本意是请斯考特稍微搞个一两篇报道,只要国内知道就行,谁知道现在居然铺天盖地的来,这还是因为国内国外的新闻界限明显,内地基本上不知道而已,其实在沿海靠近香港一带已经有人在传递这个八卦了,平京更是能者多多,消息流传得飞快,他之前那篇蓝色小报也已经被人找到,拿出来印证这件事,还好他当时极为小心,用信箱投递,留下了一个假地址收稿费,他压根儿就没想得稿费啊,不然现在……听说那个非法小印刷厂已经被查封了!

现在来劝陆文龙去蹚浑水,真的有把他往火坑里面推的嫌疑!

可是不推呢?这件事现在已经是个死局了,陆文龙不露面不出席奥运会,就印证了外媒说的全部都是真的,方主任说得准确,就算绑,也要把陆文龙绑到奥运会上面去!

咬咬牙,小记者下定决心:“我就实话实说了吧,这件事,我们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都跑不掉,你们俩是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正在这个时候,张柳鸣的腰间传来一阵哔哔哔的蜂鸣声,他拉开t恤露出一只黑色小匣子,陆文龙一下就乐了:“哟,你还配上了这玩意儿?”赵连军也伸头看看,寻呼机嘛,平京几年前就开始了,但是确实有点贵,渝庆也是这两年才开始兴起,并且只有个别台能全国联网。

张柳鸣低头看了看,起身:“我去回个电话,看起来很重要……报社配的!”转头就走,陆文龙还叫了个小崽子跟着带路,以免这个外地口音出什么岔子。

赵连军有点缓慢的开口:“看上去,你很喜欢这种生活?”

陆文龙没顾忌:“喜欢个屁!天天都在焦心什么时候能把我爹给弄出来!”

赵连军点头:“徐少康确实做得太过了,但他不能代表所有,方主任告诉我他这次已经绝对不能翻身了,这样的事情出来已经绝对没有了政治生命,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

陆文龙脸色有点阴沉:“我又不恨他,他这样的人到处都是,所以我才只信自己的弟兄,有我们自己的规矩,我早就给您说过,我打球,只为求名,现在好了,弄到这样的地步,我真不该去的,赶紧收手吧,那些地方真不是我这样的一个乡下人去混得的地方。”混混总有混混的思维模式。

这让赵连军很无力:“你就不能把情况往好了想?我们同心协力把比赛打好,拿到冠军,回来你就是英雄,你的名声一直都在,谁敢收拾你?”

陆文龙嘿嘿笑:“李宁那么大的明星,你看看上届奥运会过后他变成什么样了,一个笑容都不许有,您还不知道?捧就是捧那么几分钟,我还是要做好自己的事情,踏踏实实这才是自己的,不是那些被人捧出来的虚名。”

停了一下:“其实说起来还是徐少康教会我的,我们以为的这些东西,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权势永远都是权势,要比就只有财势才是勉强可以比的,现在我父亲还在里面,我就当他在做疗养,我得把家里的担子担起来。”

赵连军有点呆呆的看着他:“你变了,真的变了很多……不知道是好是坏,我只是个搞体育的,你身上确实没有太多搞体育的东西,只是你练了这么几年的棒球,就这样不觉得浪费很惋惜么?”

陆文龙摇摇头,正要把话说得再狠一点,张柳鸣一脸喜气的快步跑回来:“社里面通知我了,你父亲很快就可以解除关押了!”

陆文龙忍不住就跳起来,楞了一下还是坐下去:“嗯……谢谢了……谢谢了!”他还是明白从平京传来消息,明确的可以放陆成凡出来,跟武刚许诺可以放出来完全是两码事。

事情终于有了一个真正的转机!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无耻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无耻

张柳鸣扬扬手里面的寻呼机:“其实是想通知你,传达党和人民对你的关心爱护,结果你没有通讯工具!”

陆文龙嘴硬:“我一个土货,要这种东西干什么,自己人要找我,随时都能找到,我跟着这么多人,有什么事情,说一句,自然有人去传话。”

张柳鸣一脸的恍然大悟:“哦……”拖长声音好一阵才收尾:“这么多传令兵哦!”

陆文龙有点窘,随手在小茶几上抓了碟子里面的几颗花生砸他。

张柳鸣敏捷的没有躲过暗器,投降:“好了好了,说正事,对着你们俩,我就不隐瞒了,这事儿是我撺掇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