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哪怕因为果果让他俩有了点嫌隙,十几年的交情却不会变,只要不提果果,他俩谈什么都能心平气和。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坐车去广州,飞北京。”

“带果果回去吗?”

“准备带她一起走,她要考托福,这次回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傅桐一阵沉默,陆诚睿也就不再说话。

等了快两个小时,周樵樵的电话才来,傅桐接了电话以后,跟周樵樵说了两句就把电话交给陆诚睿,让他亲自跟周樵樵对话,能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一点。

陆诚睿和周樵樵打电话的时候,傅桐去冲咖啡,把咖啡豆磨好以后放进壶里煮,等他一壶咖啡煮好,陆诚睿才挂断了电话。

倒了一杯咖啡给他,傅桐见他脸色仍是沉沉的,主动问:“陆叔的事怎么说?”

陆诚睿道:“周樵樵说,这次的事牵连很大,是最近三十年军方的重大案件,军委的领导们都非常重视,前前后后纪委已经调查了一百多人,我爸只是其中一个,但因为我爸在这些人里职位最高,所以调查时间也最长,他们副部长这回肯定是跑不了的,除去党籍军籍双开,起码还得判十五年以上。我爸和其他军官有没有问题,暂时纪委没有透露,一切要等调查展开以后才能公布。”

“那也就是说,周樵樵也打听不到什么有效的情况?”傅桐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以周樵樵那样近水楼台的关系都打听不到,别人就更难打听了。

陆诚睿轻叹一声,脸色凝重:“我看是,纪委这次特别谨慎,所有办案人员一律不得与外界接触,周樵樵找了三个人打听,对方都是语焉不详,不愿意多说。”

“在这种风口上,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知情者谁都不会多说的,就算是为了明哲保身,也不会多说。”傅桐知道陆诚睿心里着急,安慰他。

“所以我也不打听了,回北京再说。”陆诚睿端起傅桐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味道很香,可他心里只有苦涩。

第二天,陆诚睿收拾好行李之后去招待所找果果。果果告诉他,郭赟坚持要跟他们一起回京,也已经订了机票。

“那就让他跟着呗。”陆诚睿自然知道郭赟是什么意思,只怕这也是覃嘉树交代给他的任务。果果又道:“不仅是他,还有江医生,也要一起走,他说要带江医生回家见家长。”

“这么说,我们这回可以组成旅行团了。”陆诚睿无奈的说。“就是这样。”果果撅着小嘴,很不情愿的说。

陆诚睿笑着捏捏她脸蛋儿,劝道:“别不高兴了,来,我抱抱你,回北京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能抱你的时候,多抱抱。”

果果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抱他,两人亲热了一会儿。

“你那个玩具房子带不带走?”陆诚睿忽然问。果果道:“带啊,我已经打包好了,你不是请了一个月假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

“能一起回来就好了,只怕你爸爸未必答应。”陆诚睿心有顾虑,声音很轻的说。

果果并没有听清他这句话,但见他情绪低落,以为他是在为他爸爸的事担心,安慰他:“陆伯伯不会有事的,你还信不过自己爸爸吗?纪委让他协助调查而已,又不是说他有什么问题。”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官场上的人,真要查起来,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从头到尾清清白白。”

“我知道的,但是,小诚,你还是乐观一点,不然你家里人看到,会更担心。”果果攥着陆诚睿的手道。陆诚睿抱紧她,头贴在她头顶,她是这么善解人意,给他需要的安慰。

他们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从机场出来,覃嘉树派了车来接,果果跟陆诚睿道了别,和郭赟、江瑟瑟一起上车走了,陆诚睿目送车远去,才上了自家的车。

回到家里,气氛如他想象中一样,惨惨淡淡,赵美贞因为担心丈夫,已经好几天食不下咽寝不安枕,人看起来颇有几分憔悴。

“妈,你不要太担心,保重身体要紧,我爸不会有事的。”陆诚睿安慰母亲。赵美贞看到儿子,像见到了依靠,握着儿子的手久久不放开,“小诚,幸好你回来了,不然的话,妈连饭都吃不下。”

陆诚睿又安慰母亲几句,心里想,果果的话果然是没错的,自己的情绪好坏很能影响到家里人,他是独子,父亲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母亲的主心骨,他必须撑起这片天空。

果果到家的时候,覃嘉树也已经回来了,父女俩有些日子没见,亲热的抱了抱。果果道:“爸爸,我好想你啊,爸爸,你还是这么帅。”

“小丫头,就知道说好听的,想我怎么没见你提前回来,还不是小诚要回来,你才跟他一起回来。”覃嘉树宠爱的点了点女儿小脑袋。

果果一边吃晚餐一边道:“爸爸,你知道我和小诚的事了?你都知道了?”覃嘉树道:“你妈妈都告诉我了。”

“那你跟妈妈同意吗?爸爸,你跟妈妈都会同意的对吧?”果果满含企盼的看着覃嘉树。覃嘉树却摇了摇头,“你妈妈不同意,我现在也不同意了,丫头,你跟小诚在一起不合适,之前是爸爸想的太简单了。”

“哼,你们不同意也没用,我长大了,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我自己做主,你们反对也没用。”果果没想到父母都提出反对,但是她并不因此就要放弃。父母都疼她,她觉得说服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陆家人不会接受你的,你就算勉强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得到他们家的认可,这又何必呢,果果,我和你妈妈都不希望看到你受委屈。”覃嘉树把事实跟果果讲清楚,他相信果果既然已经从郭赟那里知道了两家的恩怨,应该能想明白他的意思。

果果听到这话,并没有立刻说什么,埋头吃饭,心里却在琢磨着。

覃嘉树又道:“托福考试的日期快到了,你还是先忙考试吧,你妈妈明天从美国回来,到你考完试,她才回去。”

果果听说妈妈要回来,很是高兴,“真的?妈妈要回来了?妈妈回来住哪里呢?爸爸,让妈妈住家里好不好,我想跟她一起睡。”

“那得看你妈愿不愿意了。”覃嘉树可拿不准前妻还愿不愿回这个家。

果果跟他眨眼睛,狡狯的笑:“爸爸,只要你同意,妈妈肯定愿意回家来住,家里多好啊,像公园一样环境优美,出行也方便。”

果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彻底暴露了她的小心思,覃嘉树没好气道:“鬼丫头,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和你妈已经离婚了,她再回来住,也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说了算,这是我家,你要是不高兴,你就搬到办公室去住,等我妈妈走了你再回来!”果果冲着爸爸的背影大吼一句。

覃嘉树气得不行,大步回来掐着女儿的脑袋,吼道:“你要造反了你,居然敢把爸爸赶出家门,你再说这话,小心爸爸揍你。”

“你揍我吧,会有人给我报仇,你老了,打不过他。”果果才不怕她爸爸的威胁呢,她爸爸在她面前只是纸老虎。

女大不中留,这么快爸爸就被那小子给取代了,覃嘉树叹口气,松开手,拍拍女儿的肩,“果果,但愿我之前的安排没有害了你。”果果道:“你怎么会害我呢,我跟小诚好得很,不用你们操心。”

房间里,果果临睡前给陆诚睿打电话,“明天我妈妈回国,我没有时间跟你见面了,后天你有空吗,来接我吧。”

“我这两天都没空,我得陪我妈去我爷爷家,我爷爷因为我爸的事,这两天身体不大舒服,等我有空了,再去找你。”

“哦,那好吧,你先忙你的。小诚,我自拍一张照片给你,你要存好了啊,想我的时候你要拿出来看看。”

果果举起手机,对着自己自拍,尽管晚上的光线不大好,她还穿着睡衣,照出来的照片却很香艳,白嫩的胸脯、浅浅的起伏,还有她的脖子和锁骨,都照的恰到好处。

陆诚睿看到她这张照片,笑意温柔的亲了亲照片,回话给她:“小流氓,我看到沟了。”“你不是最喜欢看了,让你看个够啊。”果果咯咯娇笑。

“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别熬夜。”陆诚睿看了看钟,已经十二点多了。“那你亲亲我啊。”果果柔柔的说。陆诚睿对着手机亲了好几口,才让小丫头满意,各自安睡。

☆、46

第二天,果果特意穿了一身妈妈买给她的浅黄色洋装,打扮的漂漂亮亮,跟爸爸一起去接妈妈。

机场,穿着藏蓝色风衣的施念晴风姿绰约的从安全通道出来,一眼就看到那出众的父女俩儿,心中感叹着,果果比上回看到更高了,也更水灵了,而覃嘉树,风采不减当年,笔直的身材和英挺的站姿,一看就是个出色的男人,果果亲昵的傍着他的胳膊,简直像是爸爸的小情人。

“妈妈,妈妈,我们在这儿。”果果奔过去,亲热的抱着妈妈。施念晴抱了抱女儿,视线却投向覃嘉树,淡然一笑,似乎在说,你也来了。

覃嘉树道:“果果缠着我,非让我跟她一起来接你。”“走吧。”施念晴潇洒的搂着女儿的腰,把沉重的行李箱丢给前夫。

他们母女一见面,自己就成了多余的人,覃嘉树看到果果和妈妈说不完的话,无可奈何的跟在他们母女后面,替施念晴拖着行李箱。

车上,覃嘉树问施念晴,“你住在哪儿,都安排好了吗?”“难得回来一次,我想住我父母家。”

果果抗议道:“才不呢,妈妈,你跟我们回家住,爸爸让勤务员把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回去了。”施念晴莞尔一笑,“是你爸爸让勤务员收拾的,还是你让勤务员收拾的?”

“都一样的,爸爸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爸爸的意思。”果果狡辩。施念晴隔着女儿望了覃嘉树一眼,见他不说话,于是道:“不方便的,果果,妈妈还是去姥姥家住更好。”

果果见妈妈坚持要回家,撒娇的晃晃覃嘉树的胳膊,“爸爸,你说句话呀,我昨天怎么跟你说来着,你都忘了?”

覃嘉树拗不过女儿,只得道:“你这个宝贝千金说一不二,她让你回家住你就回家住好了,反正家里有的是房间,你想住哪间都行。”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施念晴打量着这座爬满青藤的小楼,有好几年没回来了,自从离婚,她似乎就没再回过这个家,每次回国都是来去匆匆,不是在父母那里住两天,就是住酒店,一转眼女儿都十七八岁了,她才又回到这里。

进到客厅里,才发现家里跟以前变化不大,依然是一色的紫檀家具,苏绣的靠垫和窗帘,只是电视和音响换了最新款,勤务员和保姆也比那时候多。

走的时候,他还是上校,现在已经是少将了,几年间,他可以说是飞黄腾达,火箭一般的升迁速度曾是圈内一时话题,施念晴虽身在国外,却也有所耳闻。

只不知她这个前夫,感情经历是否也真的像传闻中那样丰富多彩,施念晴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的布置,不由得就生出这样的感慨,本应属于她的一切,现在只剩怀念。

“妈妈,你还是这么漂亮,你再这么漂亮下去,等我二十多的时候,跟你看起来就像姐妹了。”果果仔细的端详着妈妈的脸道。

“老了,都四十多了,哪还能说什么漂亮。”施念晴苦涩的笑笑,轻抚女儿的头发,女儿都这么大了,她怎么可能不老,就算自己不觉得老,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也无法再伪装年轻。再过两年,果果结婚了,自己转眼就成了丈母娘。

“不,妈妈,你是最漂亮的,是不是,爸爸,妈妈最漂亮。”果果扭头看着覃嘉树。覃嘉树一阵苦笑,不发表意见。

“坐了那么久飞机,你一定累了,先洗个澡吧,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覃嘉树站起来往外走。果果跟上他,追问:“爸爸,你回来吃晚饭吗?”

覃嘉树本想说个不字,可看到女儿企盼的眼神,不忍心说不了,“回来。”“那你可不许食言,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理你了。”果果很郑重的说。

等覃嘉树走了,施念晴才道:“果果,你何必为难你爸爸呢,他已经有了新生活,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我为什么要替他高兴,我就不高兴,谁破坏我的家,我就跟谁急,我永远不接受!”果果坚持自己的立场。

徐萍萍工作的报社楼下,覃嘉树打电话给她,“我在你楼下,你下来,我有事情跟你说。”徐萍萍很意外,他很少在她上班的时候来找她,怎么这时候来了,可她知趣的没有多问,整理好手头的工作,下楼来了。

徐萍萍上车以后,覃嘉树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家他们常去的会所,带着徐萍萍下车去了。

包间里,两人对坐,服务生端来下午茶和精致的蛋糕。覃嘉树道:“果果妈从美国回来了。”

“是吗,她回来干嘛?探亲还是……找你?”徐萍萍心里一沉,可还是维持着应有的风度,态度温和。

“不是找我,是为果果和小诚的事,她不同意,所以回来了,现在住我家。”覃嘉树斟酌字句,觉得还是不隐瞒的好。他和徐萍萍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前妻回国住在他家,无论如何也要跟她说一声。

“住你家?是果果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徐萍萍很明显的不快,语气也尖锐起来。

“当然是果果的主意,怎么可能是我的主意,我跟她妈妈离婚几年了,可果果非要跟她妈妈睡,我也是没有办法。”覃嘉树安抚徐萍萍。

果然又是他女儿的主意,和覃嘉树的这段关系里,徐萍萍最头疼的就是果果,然而,话到嘴边却是不吐不快。

“你对果果真是太骄纵了,嘉树,你别忘了,她明年就满十八岁了,你不能总把她当小孩儿,父母离婚的家庭又不是只有你们家,她总得学着接受。”

覃嘉树道:“这次的情况特殊,她妈妈回来是要跟她谈小诚的事,我怕果果会受不了,有她妈妈陪着也好。”

徐萍萍从他的态度和语气,就知道他始终在袒护女儿,女儿就是他心里的唯一,他永远不会反对女儿的意见,当下也不便再深说。

以她的聪明,知道覃嘉树只是通知她一声,不是征询她意见,只要他高兴,前妻在他家想住多久住多久,只要她顶着果果妈的头衔,永远也没人能取代。

“好吧,既然已经住进来了,我再说什么也不合适,你也不会听,我只希望,你对我公平一点,我跟你在一起,是看中你这个人,可我也不想委曲求全,让爱情失去本来应该有的意义。”徐萍萍凝视着覃嘉树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表达自己的意见,像她写的新闻稿一样干净利落。

覃嘉树点点头,“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约你出来的目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哪怕有再多传言,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

徐萍萍这才有了点笑意,轻轻的握住覃嘉树的手,两人对视,目光温柔。

夜晚,果果的房间里,施念晴跟女儿同塌而眠,说着悄悄话。

“妈妈,我这次是跟小诚一起回北京的,找个时间,你见见他好不好?你见了他,一定会喜欢他的。”果果搂着妈妈的脖子,表达她的愿望。

“果果,坦白说,妈妈觉得你跟他不合适,你爸爸跟陆家矛盾很深,不可能化解的。”施念晴道。

又是这套老生常谈,果果不以为然道:“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们不应该放眼现在和未来吗,我跟小诚在一起,两家正好趁这个机会和解,不是很好吗。”

“好吧,我没见过他,有些话说来也武断,你听不进去的,找个时间我是得见见他,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把我女儿迷成这个样子。”施念晴并没有坚持要果果和陆诚睿分手,而是来了一招缓兵之计,先看看情况再说。

果果一听这话可来劲了,眼睛发亮道:“那我明天打电话给他先问问,他家里出了点事情,这几天很忙的,我不想打扰他,等他有空再约。”

“出了点事情,什么事?”施念晴敏感的眉心微蹙。

“不知道,他没跟我说,我问郭叔叔,郭叔叔也说不清楚,应该不是大事吧,他们家会有办法解决的。”果果并不知道陆诚睿的爸爸出了什么事,在她看来,只要她爸爸没提,就不是大事,而且小诚家也不是普通人家。

虽然果果这么说,可施念晴并没有减轻疑虑,如果不是大事,陆诚睿何必急着回京,如果不是大事,郭赟为什么不跟果果说?

“果果,你先睡,妈妈还有点事情要找你爸爸谈谈。”施念晴下床披上外套,替女儿压好被子离开她的房间。果果知道她要和爸爸谈的肯定是她的事,目送着她。

覃嘉树书房门口,施念晴轻轻敲门,听到他声音以后,才推门进去。

覃嘉树原以为是女儿在外面,一看到是施念晴,好奇的问:“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施念晴走到他办公桌对面坐下,“想和你说说果果的事,她刚才告诉我,小诚家里出了点事,我想知道,陆家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