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周珏的爸爸是广州军区司令员,家庭是没得说,长相也一流,自幼便深得父母疼爱,十几岁就送到英国去上学,后来辗转去美国读研,平常她并不经常在国内,这次回来本是度假,恰好她表哥从武汉过来,众人便约了一起聚聚。

傅桐和周珏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周珏一进来就捡了圆桌上最好的位子坐下,本来嘛,这样的美女到哪里不是一群男人捧着,这一桌她和傅桐又是主家,她爱坐哪儿就坐哪儿,用不着搭理旁人。

果果想,这女的看着挺有劲儿,长得漂亮,还大气,更重要的是,你看她这一桌男人把她宠的。

女人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狐狸精情结,一方面痛恨鄙视别的女人像个狐狸精,勾引了她们喜欢的男人;一方面又渴望自己在男人眼里像个狐狸精,能颠倒众生。

只因她们知道,古往今来,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得到男人宠爱最多。历朝历代的宠妃,没有几个不狐媚的,端庄受到尊重,宠爱却不一定有。

端庄,本来就象征着一种不可亵玩、一种难以亲近狎昵,所以女人们才会陷入两难,是被男人当佛像一样供着,庄严宝相、地位崇高,却碰也不愿碰呢?还是像个狐狸精那样活色生香?

果果一边思考着这些有趣的问题,一边看着这一桌的人。要说周珏是个有趣人物,她那个表哥就更有趣了,一个大男人,叫什么不好,偏偏叫什么周樵樵,女的也就罢了,男人用叠字名,听着怪别扭的。

一桌人樵樵樵樵的叫,果果听着直想笑,瞧一瞧看一看,像路边小贩吆喝一样,那人还觉得挺美,跟自己表妹不时交头接耳。

注意到果果像个小学生似的坐在角落里,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也不多言语,似乎对自己很好奇,周珏的虚荣心得到很大满足,向来如此,她不管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周珏问傅桐,“那孩子谁呀,看着眼生,不是你们圈儿里的吧?”傅桐告诉她,那是覃嘉树的女儿,名字叫果果。

覃嘉树少将的大名,周珏是有印象的,那是部队圈儿里有名的老帅哥,听说好些女人追他,可都没成功,想不到他女儿已经这么大了。

只是那孩子,怎么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猜到周珏心思,傅桐告诉她,果果的听力比正常人低得多,所以看起来反应有些迟钝,“老覃疼入命,果果就是他命根子,到哪儿都带着她。”

原来是聋的,倒是挺可怜的,周珏起了点同情心,可她的同情心也实在有限,因为她很快注意到,果果是个漂亮姑娘,而且那种漂亮,凭她的经验,特招男人喜欢。

她长得美,自幼骄纵,从来不喜欢在任何场合有任何人压过她的风头,还好那个覃果果像只小老鼠,看起来与世无争。

果果看到周珏有意无意的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眼神扫了自己一眼,并没有把视线移开,直觉告诉她,这女的挺好玩儿,她实在想知道,都说傅桐特宠她,究竟是怎么个宠呢?

大概是头天晚上没睡好,果果又有点上火了,对着一桌的美食,肚子想吃,嘴巴却难伺候,稍微碰到一点就疼,还是忍着嘴馋,少吃点为妙。

傅桐见她不怎么动筷子,关心的问:“怎么不吃啊,不喜欢这里的菜?”“不是,我牙龈又上火了,一碰到就疼。”果果捂着腮帮子。

傅桐让她张开嘴给他看看,见只是普通溃疡,也就没在意,嘱咐道:“那就吃点清淡的,回家我给你喷点西瓜霜。”

周珏跟自己表哥说话,眼光却时不时的瞟向傅桐,看到他对果果关切的样子,心有不悦,可还得维持着大家闺秀的风度,秀丽的双眉只微微一皱,就悄悄地隐去了。

吃过中饭,一行人去会所后面的高尔夫球场打球。

一开始还玩的兴高采烈,然而没过多久,傅桐跟周珏在休息区像是起了争执,果果闻声望去,偷偷把助听器调整到最佳的角度。

“我说不行就不行。”傅桐剑眉一挑,把手机扔桌上,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凭什么你说不行就不行啊,我们都说好了的。”周珏不答应了,傅桐这是怎么了,冲自己发什么无名火呀。

“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你觉得合适?”傅桐冷淡的扫了她一眼。

看来是周珏要先行离开,傅桐不同意,也是,他今天做东请朋友聚会,女朋友中途跑了是挺让他没面子的。

果果想,这人还真是蛮有原则,不愧是军医,瞧人家考虑的多全面啊,可又一想,他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小诚就不会这样。

“我就要去!大不了我快点回来,我哥都没急,你急什么!”怒气爬上周珏的脸,千金小姐的架子端不住了,可她就算是发火,也带着三分娇嗔,在场的男人,遇到这样会撒娇的,只怕骨头早酥了,谁还会拒绝。

可惜啊,傅少爷他不吃这一套,冷冷的眼神只一道目光递出去,在场的人就知道他这是不会妥协了。

“你去,我们走!”傅桐只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第27章

周珏在原地看着他直跺脚,余光注意到果果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嫌恶道:“看什么看,没看过人吵架啊?”

得,一着急就露出真面目了,果果想,美女我是见多了,可涵养跟美貌成正比的还真没几个,多半不是公主病就是玻璃心,这周珏跟傅桐,一看就没戏,说傅桐宠她,那是她没触他底线,触他底线试试。

倒数七六五四三二一,她肯定会在数到一之前追上去的,果果留意看着傅桐的步态,他大步流星,看来是真生气了,不是真生气,他不会走那么快,存心让人家跟不上他似的。

果然,在果果数到五的时候,周珏败下阵来,主动跑过去追上傅桐。傅桐并不是个喜欢给人难堪的人,周珏既然服了软,他也就顺理成章的接受了。

果果忽然就有了恶作剧的心思,跑了几步,大叫:“傅桐——傅桐——”看到傅桐回过头来,果果才向他招招手。

眼看着傅桐像是要向果果走过去,周珏又不乐意了,拽他胳膊,“你干嘛去?她叫你就去啊,她是你什么人。”

傅桐没理周珏,径直向果果走过来,脸上依然淡淡的没多少表情,却很体贴的凑近了她耳朵跟她说话,“什么事儿?”

“你说好了下午要带我去看南越国遗址,别忘了。”果果微微的一笑。傅桐怎么会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也跟她笑:“忘不了,你现在这里玩儿,我送了周珏就来接你。”

周珏远远地看着他俩,简直要气炸了,可她也知道,傅桐的脾气向来如此,他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不想做的事,谁也勉强不来,他就是一我行我素的主儿。

可自己迷他的不就是这股劲儿吗,不然的话,放着那些个条件好又百依百顺的男人不要,偏偏死心塌地的迷他?

“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女朋友要生你的气了。”果果眼看着抻的差不多了,让傅桐走。傅桐笑,“你叫我过来,不就是想气她吗,放心,没事儿,她的脾气我知道。”

“听你这句话,对她还是真有感情。”果果慧黠的看着他。傅桐冲她眨眨眼睛,没有接她的话茬儿。

傅桐他们走了以后,果果百无聊赖的坐在球场休息区的太阳伞下,一会儿手搭凉棚看傅桐的那群朋友打球,一会儿又低头喝几口饮料,更多的时间,她是在玩手机。

“抱歉,我能借个地方坐会儿吗,别处都坐满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嗯,坐。”果果正用手机玩植物大战僵尸玩得起劲,含糊的应了一声。玩了一会儿有点口渴,她放下手机,咬着吸管喝柠檬茶。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惊喜道:“小姑娘,是你啊,真巧!”果果一开始没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可见他望着自己,而周围又没有别人,才确定他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个男人是谁?怎么好像有点眼熟?等等,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那时在湛江的拍卖会上遇到的那个把翡翠如意送给自己的男人,谁能想到在广州竟又遇上他了。

男人见果果秀眉微蹙,以为她是没想起来自己是谁,主动道:“翡翠如意,记得吗?”果果这才点点头,“你想要回去?”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呢,宝物赠于识货人,也是一种缘分,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看到果果,他又有些心猿意马,更妙的是此时她身边没有别人,就她自己,于是他问:“你是跟朋友来的,还是你自己来的?”

果果见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和在湛江时一样炙热,心里虽不至于害怕,却也不想和他纠缠,指了指草坪上打球的人,“跟我的哥哥们来的。”

男人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赫然发现那群人里有他认识的,“周墨是你哥哥?”“不是,他是我朋友的哥哥。”果果转过身打电话给傅桐,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到。

朋友的哥哥,怪不得没听周墨提过,周墨的堂妹周珏他认识,眼前这个小丫头,照理说如果是他们圈子里的人,他不可能没见过,她应该不是这里的人。

男人看着果果的目光深邃起来。

傅桐来的时候,果果几乎是跑过去迎上他。

“等急了呀,跑什么?”傅桐看到果果跑过来,诧异的问。果果什么都没说,抓着他胳膊就走,“快走吧,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

下午,果果跟傅桐一起前往位于广州城内的南越国遗址。

“你中午干嘛跟你女朋友发火呀,她要先走就让她走得了,发什么脾气呢?”果果不解的问傅桐。

傅桐的目光放的很远,语气也是淡淡的,“吃饭之前去会所的路上,她就跟我闹别扭,吃过饭以后她还闹,我才生气了。”

“你还是挺在意她的。”果果出其不意的说。傅桐双眉一挑,扭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你会跟她生气,像你这种男的,不会轻易跟谁生气,生气的都是在乎的。”果果对于自己的观察结果还是蛮笃定的。

傅桐散淡一笑,“你怎么知道我生气就是因为在意她呢,我生气的理由有很多种,她惹到我,也算一种。”

“你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你这么在意她,所以你才跟她生气,这说明她在你心里存在感很强。”果果的眼光透亮着呢。

“这就是你观察一中午得出的结论?”傅桐宠溺的摸摸果果的头。“你知道我喜欢观察别人?”果果抬头看他。

傅桐笑了,那意思是说,我当然知道,果然,他得意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了,你这丫头想法很多,一双眼睛藏着古灵精怪。”

“其实啊,这也是因为我耳朵不好使,所以我多用眼睛去看,每个人的性格总会在举手投足的动作里表现出来,抓住了人的特点,我就能读懂那个人的唇语。”果果道。

傅桐点了点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读心术?”“谈不上,比对口型高明那么一点点而已。”果果怕跟傅桐走散了,一直紧紧的攥着他衣袖。

“傅桐,以后你做手术的时候听听圆舞曲吧,施特劳斯的就很好,虽然俗了点,但不会让人阴郁,柴可夫斯基有些激动和情绪化,不适合手术时听。”果果忽然道。

傅桐放慢脚步扭头看她,“我不喜欢听圆舞曲,吵得很。”

果果道:“你应该改变一点,不然你会越来越看别人都不顺眼,有时候,人俗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你生活在红尘里,难道还想超然世外?”

“嘿嘿,你这丫头……”傅桐莞尔笑着,语言最终被动作取代,以一个呵护的姿势揽着她的肩,哪怕人再多,也不担心她会走丢了。

“你知道吗?”果果凑在傅桐耳边低声道:“我刚到北港的时候,还以为你喜欢的人是小诚呢。”

“我喜欢他?你要不要这么搞笑……我怎么会喜欢他呢?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傅桐哭笑不得的看了看果果。

“一种感觉。”果果自语道,走到人多的地方,下意识的拽着傅桐的衣服。

“我跟他怎么了,给你这样的感觉?你得跟我说啊,不然别人也这么想怎么办,我清白的名声不能被他玷污了,他那种喜欢给小寡妇挑水的人,我可不想与他为伍。”傅桐大笑着调侃。

果果听他这么挖苦陆诚睿,小脸刷一下拉下来,不高兴道:“你嘴巴真毒,有你这样的朋友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什么给寡妇挑水,人家那是慰问军属,关心战友遗孀。你真看上他,他也不会看上你,你这个人眼睛里没有别人,把谁都不放心上,顶着救死扶伤的名号,其实每次都当成活体解剖,假仁假义假慈悲,披着人皮的大尾巴狼说的就是你。”

傅桐又是一阵笑,没想到自己几句玩笑话把这丫头给逗生气了,陆诚睿那家伙还一再否认跟她好,听到这丫头这番为他打抱不平的话,看他还好不好意思再否认。

看到他脸上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果果涨红了脸,没好气道:“你笑什么笑,你就是没有他善良。”

“好好好,我不善良,我是个大坏蛋总行了吧,我说他一句,你骂我十句,是不是非得把我骂成筛子你才能解恨啊。”傅桐缓和气氛的说。

“我就是不许你说他,你要是敢欺负他,我就把你头毛摘光了,让你丫当秃驴,你且凉快着看吧。”果果倔强的不依不饶。

傅桐笑着跟她眨了眨眼睛,“这么护着他,你喜欢他?”

“怎样?你羡慕嫉妒恨啊?”果果歪着脑袋抿着嘴唇,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他。“也许吧。”傅桐淡淡的叹了口气。

果果继续道:“你不对别人敞开心扉,别人又怎么会对你敞开心扉呢,就像刚才,你明明对你的女朋友很不满意,却不告诉她原因,而是跟她生闷气,你这样,谁知道你怎么想。”

傅桐道:“你怎么知道小诚就不是这样?男人跟你们女孩哪里能一样呢,什么事都拿出来说一番,岂不是成了碎嘴子。”

“他不这样!”

“那是你还不够了解他。”

两人对望一眼,各自移开视线。果果琢磨着傅桐的话,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真的了解陆诚睿吗?

另一边,郭赟搭乘早班飞机到湛江,又从湛江驱车前往北港,在车上打电话给果果。

“你在广州?你跟谁去的广州?”郭赟既好奇又不放心的问。

“跟傅桐,他到广州探亲,我就跟他过来了,过两天我就回去,郭叔叔,你不用担心我的,我能照顾好自己。”果果打消他的顾虑。

“好吧,你自己注意点,有什么事及时跟我联系,早点回来。”郭赟深知果果性格,那小丫头说风就是雨,她爸爸都拿她没辙,自己就更拿她没辙了。

这小鬼头不在也好,郭赟想了想,忍不住按下另一个号码,离开北港十多天,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江瑟瑟正在给一个来看病的女兵写病历,手机响了以后,也没看号码就拿起来接听,对方自报家门吓得她把手里的手机滑落在桌上。

“喂,你怎么不说话呀?瑟瑟,我是郭赟啊,瑟瑟——”郭赟听不到她声音,只听到一阵稀里哗啦,说不出的奇怪。

女兵看到一向冷静的江医生惊慌的将电话掉在桌上,好心的问:“江医生,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不是,嘿嘿,手滑了。”江瑟瑟讪笑,拿起手机,当机立断的把郭赟的电话掐断了。

听到嘟嘟的挂机提示音,郭赟纳闷的看了看手机,心说,那个女人怎么一接到自己电话就把电话挂了,他又不是食人魔,她就那么怕他?

还是……她讨厌我?郭赟打死也不承认这第二个可能。她越是惧他如虎,反而越激发了他尽快见到她的念头,哥们儿玩的就是心跳,郭赟越想越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