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1 / 1)

见果果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一双明眸像看个外星人一样看自己,陆诚睿心中忽然一阵说不清的迷惘和烦乱,让他的注意力无法再集中于眼前的电脑,只得掩饰的不看她。

果果哪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心里在想什么,趴在桌边看着他,故意问:“江医生好心来看你,你为什么叫我来呀?不怕她不高兴?”

“人多热闹。”陆诚睿并不想让旁人误会他和江瑟瑟的关系。

“可我看你也不像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啊。”果果撇着小嘴嘀咕道。他这张脸,大多数时候明明白白的写着禁欲两个字。

“我高兴。”陆诚睿被这丫头缠的没办法,只得使出惯用的招儿。

千金难买“我高兴”,“我”一高兴,想热闹就热闹,想冷清就冷清,任何问题都能用“我高兴”这三个字瞬间解决。

“我不知道她在,所以把傅医生叫来了,我要是知道她在,不会把傅医生也叫来的。”果果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观察他有什么反应。

哪知道,陆诚睿还是没什么表情,惬意的往后一仰:“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买那么多东西不吃光还浪费。”

“是你买的?”

“不是。”

“那不得了,人家是专程来看你,买菜想跟你一起吃饭,你却叫我来,让我当电灯泡。”

果果站起来,打量着他的宿舍,大概是为了方便家属随军,基地的居住条件不错,分给军官们的都是套间,可他的房间也真是纯男性的领地,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除了几样简单的家具和电器,就是一张被褥叠放整齐的床。

窗台上倒是有个小鱼缸,果果走过去,看到里面空空如也,问:“这鱼缸里以前养的是什么?”“养过两条小鱼,还养过一只海星,不过都死了,那些东西离开海水还是活不成。”陆诚睿答道。

果果拿起鱼缸捧在手里,“把鱼缸给我行吗,我让张大山给我挖几个小螃蟹和海螺养在鱼缸里。”

“拿去吧。”陆诚睿随口答道,想起什么,抬头看她,“不是让你别再去找张大山,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为什么不让我找他啊,我爸爸同意让他跟我一起训练的,他游泳特别棒,我要跟他学游泳。”果果不情愿的说。

陆诚睿道:“张大山还是新兵,兽营三个月的集训期时间很紧,要是通不过体能测试,他就得离开陆战队,调往常规部队,或者去炊事班,他是个好苗子,是我们从地方上挖到的潜水好手,你老去找他,会耽误他训练。”

陆诚睿没有告诉果果,张大山是他和纪康亲自到地方体校选拔的,普通士兵要进陆战队必须在常规部队服役满一年,只有张大山这样具备特殊技能的人才才能破格录取,要是他耽误了训练,不能过体能测试,白白可惜了一个人才。

“你老说我会耽误他训练,我捆住他的手了还是捆住他脚了?”果果白了陆诚睿一眼。

陆诚睿心说,这丫头不通一点人情世故,不给她点醒了,她就不可能自己觉悟,只得道:“他一个刚入伍的新兵,定力还不够,看到漂亮女孩子难免会有些想法,想法一多,训练的时候就很难集中,你知道吗,新兵最怕的就是训练的时候心神不能合一,很容易发生意外,也会影响成绩。”

他居然会这么说,果果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调侃道:“所以你们把男兵女兵分开,是为了不让他们有想法?你们除了让他们进行高强度训练,连思想也要禁锢?你比法西斯还专`制啊。”

一句话,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第 10 章

“这是为他们好,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让你别去找张大山,你就别去,他进我们中队不容易,上上下下审批了快半年才办成。”陆诚睿把电脑关了,抓起地上的哑铃,锻炼臂力。

果果听他说自己是小孩子,心说,你又有多大呢,这么倚老卖老的,忍不住挖苦他:“我是不懂啊,变态的世界是常人难以理解的。别人都是树状神经,而变态是链状神经,雌雄同体自体繁殖、切一块肉就能长,所以变态们也无法理解别人,因为他们没有用来思考的中枢神经嘛,所有行动都是应激性的本能反应,除了训练和吃饭,没有别的想法。”

陆诚睿自然知道这丫头拐弯抹角是他讽刺他是个变态,不屑道:“我进化得很好,怎么繁殖不用你操心。”果果眨着眼睛看他,笑道:“你进化的好吗,那你们男的怎么生殖和排泄用同一个器官啊?”说罢,哈哈笑起来。

陆诚睿可不想跟这个小丫头讨论他的生殖问题,拧眉道:“你这丫头怎么口无遮拦的,一点也不文明。”

果果咯咯咯笑:“医书上说,人体是个小周天,若只练后天,而疏忽了先天之功,经脉就会闭塞,血液不通畅,长此以往,脸上就会长痘痘,你们带兵训练,可不要忽视了人类的天性,孔子都说了,要因材施教。”

陆诚睿半信半疑的瞅她一眼,“这又是你杜撰的吧,只怕你这本医书叫《覃氏内经》。”“看你不爱学习吧,自己不知道,偏说我是杜撰。”果果又笑。

陆诚睿快被这这丫头打败了,哪里会想到她一肚子大道理,懒得再跟她磨嘴皮子。果果坐了一会儿,没趣的自顾左右,又找他说话:“反正今天也不训练了,你带我出去玩。”

“出去玩?去哪儿玩?这附近都是渔村,离城区很远,你想去哪里?”陆诚睿不知道这丫头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在这里都快一个月了,我爸爸又老去开会不带我,我好闷,你带我出去逛逛吧,哪怕是到小镇上溜达一圈,我求你啦,求你还不行吗?”果果眼巴巴的看着陆诚睿。

哪知道,对她的软磨硬泡,陆诚睿并不中招,“外面没什么好看的,没有批准,我也不能擅自离开基地。”

“我让郭叔叔跟蔡振海说一声也不行吗,我要进城去买点东西,你陪我去一下。”果果是那种一旦打定主意就要实现的人,哪怕陆诚睿不答应,她也要磨到他答应。

“我们这里有超市,就在家属区,开车十几分钟就到,规模还很大,外面有的这里都有,外面没有的这里也有。”陆诚睿依然不松口。

果果不乐意了,“我就要到外面买,你不跟我去,我就让傅医生带我去。”说话间,拿出手机要打电话给傅桐。

陆诚睿放下哑铃,走到她身边拿过她手机,戳她脑袋,“你个任性的丫头,不达目的不罢休,傅桐上班去了,哪有时间陪你出去。”

嗬,还挺护着傅医生,果果腹诽一句。

“那你陪我去吧,小诚,你陪我去吧。”果果撒娇的晃着陆诚睿胳膊,以前她用这一套对付她爸爸特别有效,不知道对付小诚有没有用。

“行行行,我斗不过你,等我换身衣服,你先去楼下等着。”陆诚睿终于还是没有拗过果果这个磨人精,把她推出门,换衣服。军官非公外出不能穿军装,他一向很注意。

果果笑嘻嘻的下楼去了,心中窃喜,果然撒娇是有用的,对爸爸有用,对小诚也有用。

看到一身便装、身材挺拔潇洒的陆诚睿从楼里出来,果果奔过去,“帅哥,你帅呆了。”

面对她甜甜的笑脸,陆诚睿再别扭也别扭不起来了,告诉她:“我已经跟后勤说好了,他们会派车来接我们,晚上十点钟之前我们必须回来。”

来接他们的是一辆很普通的军用吉普,果果和陆诚睿一前一后上了后座。

“从这里到最近的北港小镇要两个多小时,你先喝点水润润喉。”陆诚睿很贴心的递给果果一瓶矿泉水。

果果接过去喝了一大口,兴奋的看着窗外,车在路上开了半个小时以后,离开了基地,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前,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是茫茫大海,景象壮观无比。

陆诚睿早看腻了这些,闭着眼睛养神,果果偶尔跟他说话,他也回答的有一句没一句。没有人说话,长时间坐车就会变得沉闷无聊。

“你觉不觉得,江医生长得很像包子?”果果笑问。“像包子?什么意思?”陆诚睿不解,这丫头为什么会这么说。

果果道:“我觉得很像的,她和包子一样又白又肉乎乎的,咬一口汤汁鲜美,人家都说,微胖是最好的身材,不骨感,但是很性感,江医生很漂亮的,你发现了没有?”

“这还用你说,她本来就挺漂亮的,好多人喜欢她。”

陆诚睿心想,小丫头还挺会看人,形容词用的很准确,江瑟瑟确实是那种丰润的女人,庄严的医生工作服下,身材很火爆,她不仅是包子,还是个肉包子。

“我说得对吧,她很招人喜欢的,看准了先下手为强。”果果笑道。陆诚睿听出她言外之意,没有答话。

果果忍不了多一会儿,又找他说话,这回说的是傅桐。

“小诚,你有没有见过傅医生身上有纹身?”果果双目注视着陆诚睿。因为怕听不清别人说话,她习惯了在别人说话时目不转睛的注视,观察对方的表情和口型。

“这我哪知道,他又不会脱光了给我看。”陆诚睿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会有此一问,还是她看到了什么?

“你们没有一起洗过澡吗,我看到基地里有澡堂子。”果果悄悄打量着陆诚睿的衣领和袖口,洗得很干净,傅桐是医生,应该更爱干净才是,那个那个以后,一起洗澡应该很正常的吧。

“他是军医,有自己的宿舍,宿舍里什么都有,他又有洁癖,才不会去挤澡堂子,小时候倒是跟他一起游过泳,没看到他有纹身。”陆诚睿还是没闹明白果果的意思。但凡他要是读得懂果果的脑电波,不被气得翻白眼才怪。

果果嘘了口气,低声道:“要是傅医生身上有形状奇怪的纹身,你可要离他远点儿,异教徒都喜欢在身体上纹各种奇怪的印记。”

“瞎扯淡,他怎么可能是异教徒,他根本也不信教。”

“可他看aleister crowley那个邪恶男人的书,他的花盆里有一只黑蜥蜴,我怀疑他用蜥蜴血来浇花,还有,他的手机音乐是《马太受难曲》,他的爱好都很特别。”果果把自己观察的结果告诉陆诚睿。

对她的话,陆诚睿好奇之余也在琢磨,果果这孩子还真是挺善于观察,他就从来没留意过傅桐手机的铃声是什么,就算听到很多次,他也不知道那是《马太受难曲》。

“你很注意他啊,观察的细致入微。”陆诚睿酸不溜丢的来了一句。

果果正低着头,没看到他脸上那种奇怪的表情,小声嘀咕:“我是担心你啊,才多观察了他,你跟他在一起,却没我了解他。”

陆诚睿没听到她嘀咕些什么,小丫头神叨叨的,他也没心思多理会,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这人真无趣,果果想,谁要是跟他谈恋爱可没劲透了,聊个天都不会聊,说着说着就面无表情不答腔了。

坚持了一个小时,果果又开始犯困了,眼皮越来越沉,越想睁开越睁不开,索性摘掉助听器,缩在座位上打盹。

陆诚睿好久听不到果果声音,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她蜷缩着身体靠在座位一侧,似乎已经睡着了。

车在沿海公路上晃悠悠,好像摇篮一般,路有高低起伏,行进中难免颠簸,果果垂着头,乌黑的秀发遮住了清秀的半边脸颊,粉颈白嫩细润,脑袋随着车晃动,小脸上明艳的五官揪在一起,淡淡的柳眉也蹙得紧紧的,睡得很辛苦。

一个转弯儿,为了躲避迎面而来的汽车,司机猛打方向盘,车在骤然间右倾,整车都跟着震动。

车里的人自是不能幸免,都被一股力道牵引似的往右倾斜,果果被震的身躯起伏,原本惬意的姿势被打破,整个人歪到一旁,小脑袋歪歪斜斜的垂下去,眼看着就要重重的撞到车玻璃上。

危急之际,陆诚睿迅速出手,搂住她身子,果果软嫩的脸颊恰好落入他手心里,免去一场虚惊。

缓缓出了口气,陆诚睿徐徐的展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这丫头睡得真死,只怕外面打雷了她都不会醒。手握住她小小的肩膀,动作轻柔,将她身体往下拉,让她的小脑袋能枕在他的膝上。

“好烦……不要吵我。”果果梦呓似地抗议着,小嘴嘟的像朵花儿,脸蹭来蹭去,隔着一层裤子,在陆诚睿的膝上揉动。大概是觉得这软垫子又暖又软,她的身躯本能紧贴着,寻找最舒服的角度。

陆诚睿看着她的样子,觉得很有趣,下意识的轻抚着她颈间粉嫩的肌肤,粗糙的掌心反复摩挲,流连的轻触着。他的动作轻柔而呵护,似是不想惊醒她,修长的手指四处游走,渐渐挪移到她温润柔软的红唇上,勾画唇线,以指尖细腻的感受柔软的芳泽。

“嗯?!”一阵阵羽毛轻拂般的酥痒,自唇上渗入沉睡的梦境,果果分不清是梦里还是现实,小手挠挠,睫毛轻颤,小猫一样轻轻的呜噜,可终究是没醒过来。

这可爱的反应,令陆诚睿清冷的面容有了一丝浅眷的笑意,眉宇之间的严肃也逐渐变得柔和,就连黑眸深处长久冰封的情绪,也被温柔一点一滴的渗透。

出生于军人世家,自幼开始耳濡目染的接触,养成了他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的个性,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习惯了隐藏,维持着最严苛的理智,他的世界不容许有一丝丝的感性。

“把空调温度打高一点。”陆诚睿嘱咐司机。出来的匆忙,车上又没有东西给她盖着,可别让这丫头着凉了。

又酥又痒的抚摸,滑过果果脸颊耳畔后颈软嫩的皮肤,掌心有点硬,力道偏又轻柔的让她很舒服。她呼吸如兰,偶尔伸出粉红色小舌舔舔干涩的红唇,嫩嫩的舌不经意的扫过他的指尖。

她哪里会知道,就是她这不经意的动作,竟让陆诚睿高大的身躯猛然震动,额头上薄薄的透出一层汗。欲望汹涌而来,瞬间贯穿他的身体,淡定沉静的防线崩溃之后,理智岌岌可危。

如此销魂而又原始的诱惑,对男人来说是最难得的享受,却也是最痛苦的煎熬。陆诚睿心突突的跳,做贼似地偷瞄了一眼前座的司机,生怕被人瞧出他的异样。

果果枕在他膝上,他所有的动作都被座椅挡住了,可司机若是注意到他的表情,只怕也能猜出个大概。

覃嘉树把果果交给他,是让他照顾他,绝不是让他引诱她,她还没成年呢,还是个小女孩儿,自己对个孩子起了坏心思,这让他鄙视自己,可无论他内心怎么挣扎,都舍不得放开膝上甜蜜的负担。

果果毫无察觉,身旁的陆诚睿脑海里正处于天人交战的紧要关头。她伸出小手,胡乱的摸啊摸,握住厚实的手掌,满足的摩擦着。

“爸爸……爸爸……”果果在梦里呼唤。

温热的肌肤、清爽好闻的男性气息,有些陌生、也有些似曾相识,在她的记忆里,只有爸爸才会有这样的味道。

摇摇晃晃,手指淡淡的微温恰到好处的缓解了车里的干燥,好舒服的感觉,果果几乎就要上瘾了,脸贴着他贴得更紧。

☆、第 11 章

在梦里,果果回到了小时候,那一年,她只有六岁,爸爸妈妈送她去上学,开学的第二天,她在操场上玩的时候就把助听器给丢了。

整整一天,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觉得耳畔嗡嗡作响,看到别的同学进教室,她也跟着进教室,却不知道老师在讲台上说的是什么。

老师也是第一次带这个班上课,不知道这个小女孩为什么看起来呆呆的,点她的名让她站起来回答问题,她也不站,好在老师以为她是刚上学不适应,并没有责怪她。

“老师,她是个聋子。”一个调皮的男生扮着鬼脸告诉老师。老师这才知道原因,走到果果面前。

果果以为老师要责怪自己,惊惧的看着周围,同学们都对她指指点点,似乎在笑她,老师走到她面前,看起来很亲切,她却怎么也听不到老师在说什么。

安慰的摸了摸果果的头,老师走开了,可从那以后,果果再也不愿去上学,同学们那种嘲笑的目光让她害怕,让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我不去上学,他们都笑我,我好害怕。”果果在家里哭了两天,哭得嗓子都哑了。施念晴看着女儿可怜的样子,眼泪止不住,抱着女儿去找覃嘉树,让他替果果办理退学手续,那以后,果果没有再进过任何学校。

陆诚睿松开手,看到果果白皙的小手在自己掌内,跟他的大手相比,她的手可小多了,既精致又小巧,指甲没有留长,剪得干干净净,他喜欢指甲干净清爽的女孩儿,不喜欢那些涂的五颜六色的。

视线转移到她耳朵上,陆诚睿心中动容,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是一种什么感觉?覃嘉树不送她去上学,是不是怕她在学校里因为听不见被别人歧视?

一路上,陆诚睿就这么注视着她、呵护着她,提供最妥帖安全的守护,任她在膝上沉睡,始终没有把手收回来,清俊的面容闪过复杂而又纯粹的神情,那是一个男人,看着让他动心的女孩,才会有的温柔神情。

车开到目的地,停稳了,陆诚睿才轻拍果果的背,凑近她耳朵,把她唤醒:“果果,到了。”软绵绵的声音就在耳边,果果睁开惺忪的睡眼,赫然发现自己居然枕在他腿上,浑身一激灵,赶紧坐起来塞上助听器:“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