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婷攥紧手，看着他们，咽下喉中的酸楚，道：“这件事，我无话可说。”

“肯定是你！如果不是你过来，大龙怎么会突然开枪自杀？！”吴雄明双眸通红，神情十分激动，手中的枪直接上了膛，只要开枪，秦婷必定会命丧当场。

吴雄明想不明白，张大龙明明是要教他枪法的，为什么拿过枪后的瞬间，他就将枪头对准了自己？

张大龙临死前的话还在他脑海中嗡嗡作响。

什么当死则死？

他特么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吗？！

吴雄明逼近秦婷，秦婷面前的三人立马将她护紧，他们来的时候接到的命令是要保护好秦婷，可是没想到会有这种场面，所以根本就没有带武器。现在如果这些士兵真的开枪，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来挡。

“你把小豪放开！”吴雄明对着秦婷命令道。

秦婷始终捂着张小豪的眼睛。

她能感受到张小豪的挣扎，甚至在她的指缝间，她感觉到了眼泪。可是张小豪没有动，也许，他也不愿意相信着一切是真的。

“我不能把小豪给你。”

秦婷这句话一出，周围枪支上膛的声音同时响起。

秦婷身前的三人脸色骤变，这金三角的兵是都疯了吗？！

“小豪，过来！”吴雄明喊了一声。

张小豪脚步微动，却被秦婷摁住了肩膀。无论是为了这件事情的真相，还是为了张小豪，或是为了贺鎏阳，她都决不能就这样让张小豪和吴雄明等人在一起。她看着吴雄明，没有丝毫的让步，声音平静得吓人，“小豪我必须带走。这是张大龙的意思，刚才你也亲耳听到了。”

“特么我什么也没听到，小豪，过来！”

“不许过去！”秦婷摁住张小豪。

吴雄明怒红了眼，手直接扣下扳机。

砰！

砰！

两声枪响响起，秦婷下意识用背护住张小豪，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一颗子弹堪堪从秦婷的腰侧穿过，随后落在地上。秦婷只觉得腰部火辣生疼，但是并没有贯穿的感觉。她转头，看到吴雄明正半跪在地上，手中的枪落地，他的手臂鲜血直流。

“老余？”秦婷意外地看着举枪的人。

老余没来得及看秦婷，便直接卸了愣头青的枪。随后他带来的五个人直接将秦婷等人围住，他头也不回，用枪指着其他人对自己人命令道：“带他们先走！”

那五人各个都带着真家伙。

他们是金三角特种护卫队的成员，各个身手都十分了得，在得了老余的命令后，很快就将秦婷等人带了出去。

愣头青看着秦婷等人离开，手中的拳头缓缓放开，最终低下头，什么也没做。

吴雄明捂着肩膀的伤正要站起来，却被老余狠狠一脚揣在地上。

“谁教你用枪对着自己人的！你特么脑袋是被驴踢了是不是？！”

吴雄明愣住，看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

开枪的那一刻他自己也被吓到了，如果不是老余及时打中他的胳膊，他真的会杀了秦婷。

想到这，吴雄明抱紧自己的头，抽噎声响了起来。

“把他看好了！一步也不许离开这里！”说完，老余看向早就赶过来的军医道：“给他包扎伤口。”

被吓到的军医这才连忙蹲下身，开始给吴雄明看伤。

老余站着，看了眼地上的张大龙。从头部贯穿伤来看，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开枪的。老余目光微沉，他在这些人中年纪最长，对这种事并不陌生。他当初选择来金三角，就是为了避开京城这些见不得人的斗争。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

“都闭好你们的嘴！”老余冷冷看了愣头青一眼，扫视着剩下的人，沉声道：“如果你们还想见到你们贺队的话，今天的事，就是到死都不许往外泄露一句！听到没有？！”

没有人说话。

“听到没有！”老余又吼了一声。

愣头青艰难敬起军礼，大声哽咽道：“报告营长，听到！”

“报告营长，听到！”

☆、486派系，生死

486派系，生死

老余收回凌厉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张大龙，背对着他们道：“不止是要听到，还要记在心里，否则，就白白浪费了你们张队的一番心血！”

“明白！”

老余警告完，看了吴雄明一眼，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坐在地上，始终没有说话。老余转头看向愣头青，冷冷道：“你跟我来。”

现在张大龙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还有许多需要部署，否则张大龙死了也是白死。

在老余赶来之前，就接到了来自贺家的电话。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他也不会匆匆赶过来，正好救了秦婷等人一命。

老余带着愣头青到密闭的会议室，他看着愣头青，沉声道：“你听好了。张大龙是被华夏军方围剿杀死的，他装死逃到了金三角，联合张强蔡森青等人杀害十三个渔民。贺指挥收到消息，考虑到张大龙的危险性，所以才出兵缉拿。为了不引起恐慌，在击毙张大龙后，贺指挥没有对外通报，而是将他留在金三角处理。”

愣头青边听，边攥紧拳头，一句话不说。

“这件事之后，会有人来盘问你们，你们所有人口供都必须保持一致。不许出任何差错！”

老余目光中露出狠决，道：“要是有人问你们是否知道张大龙身份，你们就说不知道。是他自己潜伏进华夏军方，他不止威胁国际社会安全，还企图对华夏施展报复。”

“营长！张队……”

“闭嘴！”老余凶狠地看着愣头青，“这里从来没有张队！你们和张大龙没有任何关系，尤其是贺指挥！还有，按理说，半年前张大龙就应该被贺指挥击毙了，之所以出现在金三角，是因为他用了替身伪装，从京城潜逃。贺指挥是接到消息，才果断出兵。”

愣头青看着老余，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一样，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明明是自己的兄弟，战友，为什么在要了他的命之后，还要这样诋毁他？！

这些话，完全和真实的事情对不上。

老余看愣头青脸色苍白的样子，一把抓起他的领子，恶狠狠道：“你小子听清楚了没有？！”

“二叔，我不懂，明明不是这样的……”愣头青面露痛苦，今晚的事情，颠覆了他的世界。

他们不过是保家卫国的兵，他们要做的就是守到金三角，现在他们又在做什么？

老余眉头紧皱，看到愣头青如此，并没有松开愣头青的领子，而是厉声道：“脑袋放清醒一点！现在也是一场战斗！贺指挥要是被拉下马，我们所有人都要紧跟着完蛋。这金三角明天就会易主，你后天就得卷铺盖滚蛋！”

愣头青脸色煞白。

老余放开他，沉声道：“有一点，我以往不说，现在我说了，你就给我记在骨头里！从你们跟着贺鎏阳那天起，你们就是姓贺，现在是，以后也是！如果想不明白，就尽早走，否则……”

后半句老余没有说，只是凶狠地看着愣头青，随后转身离开。

愣头青攥紧拳头，有一种恐惧和冰冷从他的心底泛出来。以往他知道自己是贺鎏阳的部队，可是从没想过太多，只以为是兄弟，是战友，可是现在，他才知道，这其中包括他的命，包括他所有的一切。

他在金三角的稳固，是因为他属“贺系”；一旦“贺系”出事，他所有的一切都会受到牵连。

这就是派系。

比他认为的要可怕和残酷。

愣头青瘫软坐在椅子上，有一种天翻地覆的感觉。

——

秦婷被掩护着上了直升飞机。

张小豪站在门口，小手把着门，站在门口，目光沉沉地看着金三角的驻地，一动不动。

“小豪？”

张小豪依旧是一动不动。

秦婷忍着腰部的疼痛，起身，来到张小豪身边，“秦阿姨向你保证，总有一天，你会再回来。”

听到这句，张小豪这才松了手。

直升飞机的门关上，秦婷看到了站在下面的老余。她想跟老余说什么，却见老余摇头，随后向飞行员示意，让他迅速离开金三角。今晚这里的动静已经够大了，善后的事情还有一堆，尽早送走秦婷，才能安心。

秦婷将张小豪抱在怀中，看着直升飞机渐渐远离金三角，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张大龙躺在血泊里的样子。

她咬紧唇瓣，忍住自己的眼泪。

哭有什么用！

是他们对不起张大龙！

秦婷抱紧张小豪，他们欠张大龙的，会尽数还在小豪身上。贺家会不遗余力培养张小豪，绝不会让张大龙失望。

张小豪被秦婷紧抱着，目光中没有任何波动。他的大眼一直看着金三角方向，眼中的光芒亮得吓人。

直升飞机一路飞回京城，李笑云早已安排了车子接送。秦婷不方便立马带张小豪回贺家，所以还是依旧交托给李笑云。李笑云对张小豪并不陌生，只是和上次见面对比，觉得这个孩子的目光好像多了点凶狠和杀意。

李笑云微微皱眉，这么小的孩子，有这种目光可不好。

“李先生，麻烦你了。”秦婷知道李笑云注意到了张小豪的不对。

李笑云收回目光，笑着道：“不麻烦，有个孩子在家，也热闹。”

秦婷看了张小豪一眼，抱了抱他后，才匆匆离开。

张小豪看着秦婷离开，目光冰冰冷冷。

李笑云牵起他的手，正要带他进别墅，突然觉得他的手上有点不对劲。

等到灯光下，李笑云拉过张小豪的手一看，才发现上面竟然都是鲜血。起初李笑云以为是张小豪的手受了伤，连忙给他检查，可是一看之下，发现他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不少血迹。

“小豪，这些血怎么回事？”

张小豪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后，眼中露出震惊，“这些……”说了两个字之后，他突然不再说话。

李笑云以为这些血迹会勾起他的伤心事，也没再多问，便让佣人带他去将带血的衣服换了。

张小豪平静地由佣人牵着去换衣服，他的目光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