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坐下,南宫暮雪喝了一口柠檬水,随意地问道:“这里你常来吗?”一副很是熟稔的样子,说没来过都没有人会相信。
�“我是这里的老板。”云淡风轻的一句话,立刻就换来了她的侧目。原本漫不经心的态度因此而稍有改变,细细地打量起这里的装修风格来,最后目光回到那制作精美的菜谱上。
�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有很多东西的卖相都很不错,而且看起来应该很好吃,所以她也懒得去动那个脑筋了。直接合上菜谱,轻轻放回桌上,好整以暇的双手环抱在胸前:“那就请安老板随意安排几个招牌菜好了,我今天只当个吃客。”
�她本来就不太愿意为了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去琢磨,平时也都是那父子俩拿主意的,她反正不挑食,服从安排就好。加上封予灏是个对饮食极为挑剔的人,要么就在家亲自下厨,要么就带他们去吃比较有特色的餐厅,大众化的口味他还真是不太喜欢。
�安舜禹压根儿连菜谱都不用看,按下桌边的服务铃把人招来,说了几个菜名之后,才淡笑着说:“要尝尝这里的水煮鱼吗?最近才增加了川菜,如果你想吃,我就让师傅做。”
�那双眸子里柔得似乎都能滴出水来,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个川菜师傅,也是为了她而特地请来的。一直都知道她很喜欢吃川菜,所以上了心。回到纽约之后就立刻让人去请了这位华人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大厨,为的就是像今天这样,她来光顾的时候可以吃到。
�一听到水煮鱼的名称,南宫暮雪整张小脸都亮起来了,难掩兴奋地低叫道:“真的吗?真的有水煮鱼可以吃?那太好了!要不你把刚才那些菜都取消吧,我只要水煮鱼就够了,别的都不需要。”
�来美国都一个多月了,她还真是很想念那个味道呢!虽然华人超市里也有那些配料卖,可是封予灏总说那些东西吃了对身体不好,不肯做给她吃,所以她最近这段时间都吃得很清淡。偶尔能换换口味刺激一下味蕾的,也就是泰国菜了,想想都觉得自己很凄凉,连吃个饭都要被男人管,唉!
�“没关系,你每样都尝尝好了,难得来一次,就当作是给我们指导工作吧!”再次把服务员招来,吩咐尽快下单做水煮鱼后,安舜禹才不以为然地说道。
�闲聊了一会儿,上的第一道菜就是以茶树菇为原料的,看到南宫暮雪略显惊讶的目光,他浅笑着解释:“我父亲很喜欢吃这个菜,所以让你也尝尝,用植物油炸过之后,几乎入口即化,口感很独特。”
�这似乎是第一次听到他主动提起他的家庭,所以南宫暮雪好奇地顺着他的话茬问道:“你的家人也在纽约吗?”
�用公筷给她夹了些菜放到碗里,安舜禹才继续说:“不是,只有我自己在这里。其实傲宇集团是我养父的毕生心血,只是他膝下无子,才由我来继承。他现在也是醉心于古玩,一天到晚就摆弄那些东西,不过问公司的事情。”
�养父?这个奇特的称呼引起了南宫暮雪的注意,这家伙还不是亲生的?那他的亲生父母又在哪里?这个关于身世的问题突然让她有了兴趣,但是出于对别人**的尊重,她没有问出口。
�像是一眼就看出了她心里的疑惑,安舜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我是孤儿,在八岁的时候就被养父从孤儿院里收养了,他待我像亲生子一样。无论是生活条件还是教育,全都给了我最好的,而且从来都很尊重我的意愿,不会给我制定人生规划。所以在毕业之后,我就主动替他挑起了担子,让他能提前安享晚年,不必再为这些事情烦心。现在他已经是完全退休的状态了,只是公司里比较重大的场合才会露一下脸,其他事务都全权交给我打理。”
�也可以说,没有养父,就没有他的今天。当年那经常被人欺负的小鬼,要是没有遇上好心人的收养,说不定还在孤儿院里受尽欺凌呢!那时的他总是吃不饱,因为趁着阿姨不在,总有别的小朋友过来把他碗里的饭菜给抢走。看他总是斯斯文文的不作声,就更加变本加厉,从饭桌到寝室,就连在娱乐室里也不肯放过他。也许是那些孩子欺负他上了瘾,总喜欢把他手上的东西抢走,虽然那些并不属于任何人,是大家都可以共用的。
�也可能是大家都有着相似的背景和经历,都是被父母抛弃或拐卖的,所以性格难免有些乖张。他还能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也实属难得了。
�不过这也只是个表象而已,至少在商场上,提起傲宇集团的总经理,没有人不佩服他经营手段的干脆和对竞争对手的狠绝。只要他看上的地块,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会弄到自己的旗下。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有两个红颜知己,不但在生活中对他照顾得无微不至,还能在商业洽谈中给他添砖加瓦,某些重要的客户都是这两个女人亲自上阵,用美人计和他“里应外合”,将对方搞定的。
�当然,坊间传闻不可全信,南宫暮雪也不会因为听到这些就对他有所改观,毕竟很多东西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况且她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和直觉,作为朋友,她也没有太大的兴趣要去打听别人的私事。
�在商场上打拼,除了表面上那些风光,背后和台下也必然会有着不少暗招,即使真的用了“美人计”把自己的红颜知己献出,她也不认为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相信那两个女人也不会是被逼上架的,愿意这么做,必然从安舜禹那里也没少拿好处,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看到她陷入沉思之中,安舜禹微微偏过头,浅笑着问道:“怎么了?被我这坎坷的人生所感染,起了怜悯之心?呵呵!”他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过往坦诚相告,纯粹是想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让她知道。
�正因为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不会私下去打听关于朋友的私事,所以才主动说的。不管他们会不会有发展的可能,至少他不希望自己的事情,她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
�“你想太多了,像我这样的人,早就见惯了生离死别,你觉得我有可能会为了这么普通的经历而同情你吗?我可是冷面无情的南宫法医啊!”缓缓地摇了摇头,南宫暮雪又夹了一块好吃的水煮鱼送进自己的嘴里。
�身边有太多真实的例子在告诉她,同情心泛滥可不是件什么好事。比如乔思凡最近因为同情某位傲娇的大小姐,决定用自己的善心去“感化”她,慢慢去转变她;又比如傅岩在某次的任务中,把受害人那16岁的女儿带回来收养,一时头脑发热之下,苦逼的让这个名义上的“养女”给管得死死的,没有半分人身自由……
�这些都是血淋淋的教训啊!所以她打死都不敢再多管闲事滥用同情心,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何况家里那父子俩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把他们都应付好已经很不错了。
�没有被她看似无情的话吓到,安舜禹举起茶杯不失幽默地笑道:“那就让我们为铁面无私,经常为那些冤死的灵魂伸张正义的南宫法医干一杯吧!但是一会儿还要开车,我就先以茶代酒,下次再请你喝我珍藏的红酒。”
�这是个很聪明的男人,既化解了尴尬,又很婉转的给下一次见面和约会做了铺垫,更难得的是,他这句“以茶代酒”用得很巧妙。如果兴致高涨地要服务员直接把酒送来,显得很唐突,如果是征询南宫暮雪的意见,那一定会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绝,所以他还保全了自己的面子。
�不露声色地举起茶杯和他的轻轻相碰,南宫暮雪很好地藏起自己心里对他的赞赏,顽皮的回以一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既然安总经理能给我开下一张饭票,我就坐等你开着上好的红酒,请我吃大餐咯!不过我们先说好了,即使我不能如期赴约,那瓶红酒你可不能赖掉。”
�虽然说不上是唇枪舌剑,但她也不是简单的角色,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背后的深刻含义?这个男人是不错,的确是做丈夫的好人选,可惜她的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现在也只不过是丑话说在前头,反正那红酒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那就够了。
�愉快的午餐时光很快就过去了,看看这个时间,似乎封老大还没开会,这餐厅离rhk集团很近,要不要过去查岗?他会不会吓到?呵呵!
�“小雪,需要我护送你回去吗?我不介意这个护花使者做到底哦!”举起手里的车钥匙在她眼前晃了晃,安舜禹温柔地笑着说。
�南宫暮雪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不必了,我也开了车,总不能两辆车组成个车队回去吧?那不太符合我低调的个性呢!”她还要去找某人,万一很不小心地被看到和他在一起,那就是有嘴也说不清了。说不定那个大醋缸还要借题发挥,让她做什么“补偿”,那就亏大了。
�冲他友好的一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潇洒地挥挥手道:“好了,我还要去找个人,先走咯!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改天换我做东!拜拜!”说完就头也不回地朝停车场走去。
�她并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即使对方比她有钱,她也还是坚持着人情要轮流做的原则。哪怕她的交际圈子很小,很简单,但也要有所表示,她也不缺这点钱。当然,如果是花封予灏那个死男人的钱,就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了,谁让他已经被她吃得死死的呢?
�看着那扬长而去的车影,安舜禹那双深邃的眸子中,温度在一点一点地褪去。这辆车子他知道,还是在无意中知道的。那天他也刚好去订车,看到这红色的敞篷法拉利时,还有些纳闷,因为和他认知中的原厂产品不太一样,不少地方都改装了。
�一打听之下,才得知是rhk集团的封大总裁特别定制的,里面的很多内饰还很人性化,安全性能更高。不用再继续多问,他都能猜到这辆车是为谁而准备的,当时还苦笑了一下,原来他爱某人的程度,竟也不少于自己半分。
�想想也是,这样奇特的女人,还那么有个性,能轻易地就吸引旁人的眼光。更特别的是,她总是下意识的保护自己,让人看不清她的真面目是什么。越是这样,就越会对她好奇,想方设法地要去探究她的一切,又怕会冒犯了她。
�看那车子行驶的方向,恐怕也是要去找他吧?能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又能让一向对人冰冷而保持安全距离的她主动上门去探班,恐怕感情已经不是一般的程度了吧?那他到底还有没有机会再继续追求她?继续这个词,现在看来也有些荒谬,似乎从来都未曾开始过,又何来的继续?还是顺其自然吧!
�如果上帝愿意把她赐予了他安舜禹,那必然要心存感激,若是他们没有缘分,天意如此,他也不会勉强。只是已经遗落的那颗心,或许就收不回来了。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rhk集团的停车场。走进电梯时,南宫暮雪犹豫了一下,转念一想,总裁办公室一般不都是在顶层吗?那她按下最大的那个数字应该没错。可惜这里的设计令她第一次有了想骂人的冲动,不为别的,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很讨厌的事实——无论你选择哪个楼层,电梯都会在一楼停下,然后不管你怎么按都不会再有反应。
�这是为什么呢?人家旁边就贴有一张告示了:尊敬的客户,如果您要到相关楼层去洽谈事务,请移步至一楼前台进行来访登记,核实情况后再由专人为您服务。带来不便之处,敬请谅解!(若是不能遵循本规定,麻烦您原路返回,我集团不会为任何人改变制度。)
�看到最后那句,她就笑了,很好,这嚣张的语气一看就知道出自何人之口。除了他们家那个狂妄又冷傲的死男人,谁敢这么嚣张?恐怕也只有他才敢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吧?想想也是,这是他的地盘,要做什么还需要看别人的脸色吗?管你是多大的来头,多重要的客户,照样得乖乖地遵守规定,否则即使损失了一张订单,他也不会向谁低头吧?呵呵!
�优雅地走出电梯,南宫暮雪面带微笑地朝前台走去,难得好脾气地对那位小姐说:“你好,我有事要见你们总裁,请问需要做什么登记吗?”瞧她多有礼貌,不遵守规定那不是让封老大为难嘛,哪怕他们不是一般的关系,她还是很会做人的。
�前台小姐眸光流转处飞快地将她从上到下扫了一眼,然后展开一抹还算相对亲切的职业微笑答道:“您好,请问您没有预约对吧?那就很抱歉了,恐怕今天不能安排您和总裁见面,要不您先登记,回头我们秘书室协调好了再通知您具体见面的时间?”
�作为专业的前台接待员,她们每天上班之前都会将各部门的客户预约表看一遍。最不能出错的就是三十楼以上的那些单位,全都是集团的中层以上,绝对不可以得罪他们的任何一个客户。所以南宫暮雪刚说到总裁,她就已经在脑子里把那些个名单都过滤了,刚好总裁今天是没有见客的安排。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而且人家也是尽职尽责的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人物上楼而已,并没有做错。南宫暮雪也没有为难她,只是客气地对她说了声“谢谢”,就识趣地走到旁边,在大堂的休息区坐下。
�慢条斯理地按下手机的一号快捷键,不到两秒钟就有人接听了,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她直截了当地说:“我在一楼。”
�果然,愣了一下,那男人干净利落地回复一句:“等会儿。”就匆匆挂掉电话了。这个回答让她有些郁闷,这算是什么态度?是在忙着别的事情,所以让她在这等会儿吗?这死男人,话都不说清楚。
�刚在手机的触屏上翻页,准备找个无聊的单机小游戏来打发时间,就被面前那道阴影给挡住了光线。随之而来的是周围一阵阵不易察觉的抽气声,抬起羽睫看到那双光亮的皮鞋时,她已经知道来人是谁了。
�再抬起头,那只大手就伸到了她的面前:“怎么不提前跟我说?”语气中有着淡淡的不悦,似乎对她突然的出现颇有微辞。
�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南宫暮雪不给面子的轻轻拍掉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不要他扶。“你是嫌我不请自来很没礼貌?还是上面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事情正在进行着?”说到后面的那个猜测,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还不由自主地微眯起来,其中威胁的意味十足。
�冰冷的血滴子不断射来,加上她的小手还紧紧地捏着包包。如果他敢点头,只怕就会立马翻开包包,随手抓过一把刀子飞过来了吧?这么近的距离,他还真没有把握能躲得过呢!
�好笑地从她手里把包包拿走,旁若无人地牵起她的柔荑,淡笑着说:“你对于那些尸体的推理和想象用在我身上并不适合吧?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不需要靠猜测,我对你没有秘密。”
�想了想又觉得这个表达不够清晰,俯身凑到她的耳边低声补充道:“从里到外。”语气中那暧昧的味道很浓,而且在旁人的眼里,他们这个动作相当亲昵,俨然就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没好气地赏了他一个大大的卫生眼,南宫暮雪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他一下,示意他适当地保持距离,可惜他始终不为所动。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之下,她只能故作镇定地继续挺直腰杆在他的引领下朝电梯走去,不需要回头也知道后面那些关注的目光有多热烈。
�“密码是你的生日,下次过来就直接在停车场坐这个专梯上去好了,除了我,没有人能坐。”快速地在电梯的控制板上输入几个数字,封予灏淡淡地叮嘱道。
�这个贴心的举动令人很是感动,不过也让人感到好奇:“那你在认识我之前,用的是什么密码?”不会是别的女人的生日吧?如果是这样,她一定会把包包里能找到的所有刀子全都毫不留情地插到他身上,不够解恨的情况下,还要拔出来再插,直到千疮百孔。
�搂着她走进电梯后,那扇门还没完全阖上,封予灏就迫不及待地低头吻住了她,实际上这个举动从见面的时候就想做了。
�吻到她有些无力地靠在他身上时,才肯松开,还不忘惩罚性地又轻咬了那红艳欲滴的菱唇一口:“以前是我的生日。要是再敢胡思乱想,我一定会在这里就要了你,如果你不介意在电梯里……噢!”
�不用怀疑,无论是前面的威胁,中间的暧昧暗示,还是最后那声痛呼,全部都是出自同一个人的嘴里——那就是苦命的封老大被某女狠狠的用鞋跟踩了一脚。那可是五寸高的细细的鞋跟啊!
�这女人真是杀人不眨眼,随时随地都能找到杀人的武器,连这双价值五位数的限量版高跟鞋都能化身为杀人利器。令人郁结的是,刚才明明还是她有错在先才受到惩罚的,这会儿竟然就这么大刺刺地扭转局面,变成他理亏了?很好,她还真有那个本事颠倒是非黑白,只要对象是他,那就无往不利。
�无视于他气结的表情和怒瞪,南宫暮雪若无其事地拨了拨刘海,怡然自得地环顾着光亮的电梯内壁。眸光扫到右上角那品牌标志时,不由得弯起了唇角。这男人,无论什么东西都要用最好的,就是这台原本性能就很出色还终身保修的蒂森克虏伯电梯,还要精心地做了一番改造。
�她不得不怀疑,儿子那破坏力和独特的创造性,也是遗传自某人,否则从哪里来的那么奇怪的想法?他们吃的东西都一样,甚至连看的电视也是一样的,为什么别人就想不出来?
�再次走出电梯,就来到了顶层的总裁办公室,男人的独来独往也发挥到了淋漓尽致。不同于其他那些公司的结构,rhk的顶层只能有总裁办公室和他专属的秘书室,不会存在任何的会议室——哪怕是高层的会议室也不可以。唯一还算正常的,就是在楼层的一隅另辟了一个贵宾洽谈室,恐怕是签订重要协议的时候才能到那里进行吧?
�位于总裁办公室门口的秘书很专业,见到封予灏搂着一个女人上来,竟然还不动声色地保持着微笑。藏在薄薄镜片后的眼睛也很规矩地平视前方,没有丝毫打探的意图,这点让南宫暮雪很满意。她就喜欢这种做事情头脑清醒并且聪明的人,对于别人的私事还是不要太好奇,免得哪天惹祸上身。
�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走进办公室后,厚实的门板将里外完全隔绝,封予灏才把她带到自己宽大的办公桌旁。无视于她的疑惑眼神,径自坐下移动鼠标飞快地点了几下,播放器就开始工作了。
�“总裁和一个女人上楼了,他还牵着她的手!”
�“天啊!我没有看错吧?!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世界玄幻了吗?总裁不是不近女色吗?所以就连秘书都选了清一色的男人啊!”
�“不知道,可是我觉得我可能明天就不能来上班了,我竟然有眼不识泰山地把那小姐给拦住了!”
�最后那句话出自刚才那位前台接待的小姐,看到她那张小脸上欲哭无泪的表情,和担忧的神色,南宫暮雪忍不住轻笑出声。
�最令她叫绝的是,堂堂的集团大总裁,竟然还把自己的电脑连接到监控系统,随时可以观察员工的一举一动,真是太可怕了!这么一来,公司里还有什么事可以躲过他的眼睛?可能谁说了什么坏话,上班时间做了什么违规的事情,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吧?
�想到这个,她就不由自主地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撇了撇嘴道:“你该不会连厕所和更衣室里都装有摄像头吧?难道你的员工在公司里就不能有言论自由?我可事先声明啊,这位前台小姐你不能炒掉,她做得很好,并没有对谁另眼相看。”
�即使被人家拒之门外,她还是忍不住想求情。毕竟那位小姐只是恪守本职,不是刻意刁难,言语间更是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所以她不希望因为是和自己有关,就让一个无辜的人白白丢了工作。
�伸出手臂一把将她拉过来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封予灏不悦地轻轻挑了挑剑眉:“在你的眼里,我是个不近人情的老板吗?还是个冷血的变态?”
�抱住她的一双手还在不断地加大力道,想以此让她感受到他的怒气,这女人,把他当成什么了?怎么可能这么轻率又武断的就决定了员工的去留?
�在那监视系统中听到的内容是不少,甚至还有说他坏话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因为这样而开除过任何一个员工,反而还会认真的思考别人说的话,看看自己是不是有哪里真的考虑不太到位。
�越大的公司水就越深,哪怕是做到了中层和高层,也难免会出现那些趋炎附势的人。当然,这些人也是有一定工作能力和业务水平的,否则也混不下去,只是最基层员工的想法和意见往往会收到阻滞,不能很好的传达到他这里,所以才想了这个方法去收听来自各个不同层面的声音。
�轻拍掉他的大手,南宫暮雪接替他去掌控鼠标,并且不甘寂寞地随意点击了好几个视频录像,嘴里还自顾自的解释道:“我看看你有没有珍藏着哪个漂亮女员工不雅动作的短片,不是传言你有特殊癖好,所以才不近女色嘛!”
�双手加重力量在她的纤腰上掐了一把,封予灏还惩罚性地在她小巧的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恶狠狠地威胁道:“再胡说八道,我可不介意把你给就地正法了,反正旁边就是我的休息室,如果你想试试那张床……”
�声音再度被一声痛苦的闷哼所取代,这女人到底是经过了什么训练,才会有这么快的反应能力?短短的时间内,他就已经被那坚硬如铁的鞋跟给踩了两脚了。
�转头不经意间看到桌面上的相框,南宫暮雪就被里面那温柔浅笑的女士给吸引住了,一同倚着巨石的三个人中,显然就数她的年龄最大。从封予灏兄妹俩那略显青涩的面容上不难看出,照片已经有了一定的年份,而他们眉眼间相似的神态昭示着不同寻常的关系。
�“那是妈咪,改天我带你回b国的时候再去祭拜她,见到你和谦谦,妈咪一定会很高兴。”将下巴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封予灏轻声地说着,淡然的神情看不出他心底的情绪,只是那声音隐约有着不易察觉的哀伤和思念。
�要不是之前听封予馨提到过他们家里的事情,南宫暮雪恐怕就会忍不住问,为什么这张照片上会少了一个人,不该是四口之家吗?可是那谜一样的公爵大人就像个漩涡,深深地吸引着她,但是为了顾及他的想法和感受,她才一直都忍着不问。
�知道他们母子的关系很要好,所以她也不敢轻易地触碰他心底最深的伤口,所以转移话题道:“那很好啊!但我还是比较想知道你脖子上那颗吊坠到底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在他怀里转过身来,自动自觉地从他领口里拉出那根细细的黑色丝线,把坠子摊开在掌心,仔细地端详着。上面刻着的那些图案,总觉得像是有某种寓意,不像是单纯的装饰作用那么简单。当然,这只是她的直觉而已。
�略微低下头,看到那黑色的玄铁坠子安静地躺在她白皙细嫩的手掌里,鲜明对比的色差竟显得那么协调,仿佛那冰冷的色彩都柔和了几分。
�封予灏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他’似乎曾经跟我说过,这颗坠子里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可是我从小不知研究了多少次,始终没有找出里面暗藏着什么样的玄机。所以我不禁在想,也许这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传家之宝,‘他’生怕我会弄丢,才随口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能稍微重视一点。”
�不必问也能知道他嘴里的那个“他”是谁,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父子形同陌路,甚至让他这么重情义的人连一声“爹地”都不屑于说出口?
�把双臂绕到他的颈后,南宫暮雪难得温顺地靠在他的肩头,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那颗防护重重的心。试图用这样的方式,去让他感受到,自己是和他在一起的。
�这个贴心的举动让封予灏很是感动,大掌顺着她光滑的后背轻轻地上下抚摸,柔声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也平静了很多。如果你真的想安慰我,有件事倒是可以有所帮助的。”
�果然,这句话就立刻引起了某女的兴趣,稍微拉开与他的距离,满脸期待的神情紧盯着眼前那双蓝眸。似乎在暗自下决心,不管他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她都会尽量满足。
�这可爱的样子和平时喜欢与他抬杠的那个女人判若两人,也正是因为她有着不同的一面,让他时刻都移不开视线,只想要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而她偶尔的柔顺和贴心,更是让人恨不能把她揉入骨血里,再也不会分离。
�“想知道当年发生什么了吗?”这是第一次,他对人主动提到这个话题,不得不让南宫暮雪感到好奇。
�转过头看向那双深不见底的蓝眸,试图从中寻找一丝情绪,比如伤痛,或者晦涩。对视了几秒钟之后,发现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没有起任何波澜,她这才放下心来。相比之下,她宁可永远都不要触碰到他内心的痛处,也不愿意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去揭人疮疤。
�失笑地抬起长指轻轻沿着她弧度优美的脸蛋描绘着那轮廓,封予灏轻笑着说:“别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事情过去那么久,我总要学会放下。只是觉得我们就要结婚了,于情于理,有些事总要让你知道,有些人,即使再反感,也还是要去面对的。”
�就算他竭尽全力要和“那个人”划清界限断绝关系,可是那血浓于水的纽带联系是永远都不可能断掉的。不管怎么说,他的身上流着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人的血液,这点是毋庸置疑,也是无法改变的。更何况,以“那个人”的势力,只要他们一家三口踏上了b国的领土,只怕他立刻就会知道了吧?
�也许现在他们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状态,“那个人”也都一清二楚,只是没有过来打扰而已。
�南宫暮雪把他的大手拉下来,用自己柔若无骨的小手紧紧地包覆住,然后一脸平静地说:“你如果愿意说,那我就做个最忠实的听众,无论何时,都会倾听你的一切。好的还是坏的,开心的还是痛苦的,都没有关系。你的过去我没有来得及参与,所以只能以这样的形式去感受你所经历的。可是如果这些回忆会让你痛苦,甚至连提起都会令你不自在,那我就不需要知道了,那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反正她在乎的是现在和将来,即使过去有再多令她好奇的故事,那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一味地想要去挖掘更多,不顾他人的感受。
�满意地在她脸颊印下一吻,封予灏满意地笑道:“嗯,不愧是我的女人!”这骄傲的语气,仿佛人家本身是没有优点,全因着沾上了他的专属,这才有了闪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