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在入宫之前,曾在逐鹿王府做过丫环,那个时候先皇还未驾崩,逐鹿王爷属意推举陇太妃之子安王做太子,但一直都未得到先皇同意。逐鹿王爷为了陇太妃,便对当时的几位与安王差不多年纪的皇子动手。其他的几位都因为母妃身份尊贵,逐鹿王爷有所顾忌,只有咱们皇上,母妃的位份低微,因此,经常被逐鹿王爷招去王府,以授课之名行体罚之事。”
苏矜拿着茶杯默默的听着。
“奴婢有好几次都看见,皇上因为没有默写出一段诗词,而被王爷施以鞭刑,因为没有射中靶心,而被王爷派人拳打脚踢,说句大不敬的话,那时候的皇上,活得便连一个奴婢都不如。”
苏矜想起昨天皇帝看见逐鹿王爷的表现,那就分明是长年累月积累而成的恐惧,在没有做好丝毫准备的情况下,突然再次看见,心理上难以承受是肯定的。
“不过,最让咱们皇上痛苦的,还不是那些事情。”汐蓉看着有些失神的苏矜,决定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据实相告:
“逐鹿王爷看出了皇上当时对还是贴身婢女的德妃娘娘的感情,为了彻底摧毁皇上的意志,便……让十几个仆从当着皇上的面……把德妃娘娘糟蹋了……”
“……”
乍一听这件惊骇的往事,苏矜抬手看着汐蓉,愣住了。
“奴婢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当时的惨状,但……德妃娘娘便是从那时候开始,彻底失去了做女人的权力。”
苏矜咬着杯沿:“你是说……”
“德妃娘娘再也做不成人母了。”
“……”苏矜想起德妃如今的模样,从内心中觉得遗憾极了。
正在汐蓉对苏矜讲着逐鹿王府的陈年往事的时候,冷月殿外便传来了一阵披甲踢踏的声音,还夹杂着月红,月如她们的尖叫和四处逃窜的声音。
苏矜赶忙站起身,出门一看,只见两队禁军模样的人,凶神恶煞的闯入她的冷月殿,不管不顾,见人就抓,苏矜怒喝道:
“住手!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禁军队长来到苏矜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说道:
“回曦嫔娘娘,皇上有旨,冷月殿众人德行浅薄,没有资格再伺候曦嫔娘娘,现尽数押入天牢,皇上已然着内务府重新为娘娘挑选了几位伺候之人,随后便会送来,请娘娘不要让末将等为难。”
苏矜看着他,心里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帝为了掩盖自己昨天在众人面前失态的做法,苏矜对这种逃避的行为很是不耻,心中不免生出怒火,冷下面孔,对禁军队长说道:
“只要有本宫在,冷月殿便不会有人被押入天牢,你记着,在本宫还未回来之前,若是冷月殿有一人发生差池,本宫便要你身首异处。”
这么说完之后,苏矜便提着裙摆,面无表情走出了冷月殿,向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中,晏岑正批阅着奏章,张平进来回报说,曦嫔娘娘求见,皇帝晏岑合上奏折,让张平放人进来。
苏矜冷着面孔走入殿内,见到了晏岑,二话不说,便在他龙案之前跪下,口气僵硬的说道:
“还请皇上放过冷月殿众人。”
晏岑从龙案后走出,见苏矜仍旧穿着昨日的一袭衣衫,知她并未来得及梳洗便过来了,想伸手将之扶起,却被苏矜躲避开去,倔强的说道:
“请皇上放过冷月殿众人。”
晏岑抓了个空,不禁蹙眉道:“你先起来。”
苏矜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见皇上脸上的不悦神色,又说了声:
“请皇上放过冷月殿众人。”
“……”
晏岑看着这样的苏矜,第一次对一个女人生出了这般生气又无奈的感觉,不禁下了重手,将苏矜从地上捞了起来,怒道: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别以为自己可以左右朕的举动,朕是皇帝,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你懂不懂?”
苏矜看着发怒中的皇帝,不卑不吭道:“妾知道您是皇帝,也知道皇帝要一言九鼎,可是,这一切又关冷月殿众人何事?昨日追随你的侍卫,太监,宫女,皇上可以说他们是不遵圣驾,可是妾的冷月殿呢?冷月殿众人总没有不遵圣驾吧,那又为何要得到相同的下场?”
晏岑紧咬着下颚,看着毫无惧色的苏矜,咬牙切齿道:
“你是想违抗圣旨?”
苏矜不屈不挠道:
“不是妾想违抗圣旨,而是皇上的圣旨毫无道理。”
晏岑放开了钳制住苏矜臂膀的手,冷冷说道:“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收回你先前的话。”
苏矜黑白分明的双眼,紧紧盯着皇帝,没有半分退缩:“妾,说的都是实话,不会收回。”
晏岑冷哼一声,指着殿外,怒不可遏道:
“那就出去跪下,跪到你想收回为止!”
苏矜最后又看了一眼皇帝,昂着头走到殿外,大门的正中央处,毫不犹豫,‘扑通’一声便跪下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在这个环境中与皇帝硬碰硬会是什么后果,但如今的情况却不容她想其他方法来劝解皇帝,冷月殿的人没有做错任何事,她就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一桩莫名其妙的罪名,被打入天牢,自此暗无天日。
她向来是个理智的人,可是有时候,理智只会给妥协制造借口,而有些事情,一旦妥协,便将再难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o(n_n)o~,今天停了一天的点,七点才开始写的,字数不算多,但意思基本都交代清楚了。呵呵,某只貌似有点沦陷了,大家看出来了咩?
ps:有人说这个男主非常弱,瓦只想说,这不是弱吧,毕竟是从小遭受的暴力阴影,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突然遇见施暴者,一般人都很难hold住的。本文男主是腹黑心机型的,动武神马不适合他,呵呵,请大家耐心看下去吧。鞠躬……
☆、第42章 《一品皇贵妃》
苏矜跪在养心殿外,从早晨跪倒下午,养心殿进进出出的人皆对她投以关注的目光,有几个大臣看苏矜可怜,还好心的开口对皇帝求情,皆被一一赶出了养心殿。
皇帝晏岑站在床牑之后,看着苏矜倔强的身影,冷着面孔,气得将手中的杯子也摔掉了,对张平大声吩咐道:
“去,给朕将苏贵妃叫来养心殿伴驾。”
张平看了眼盛怒中的皇帝,只见他虽然口中这么说,但一双眼睛还是紧紧盯着殿外跪着的曦嫔娘娘,心中知道,皇上要叫苏贵妃养心殿伴驾的指令就纯粹是为了气气曦嫔娘娘罢了,便在殿中犹豫了会儿,却见皇帝扫来一眼怒目:
“还不去?”
张平心中一凛,赶忙加快脚步出了养心殿,在苏矜身旁逗留了片刻后,又叹了口气,急忙宣旨去了。
苏矜鼻眼观心,渀佛从未听见皇帝的话般,依旧跪得四平八稳。
苏贵妃受到召见,火速前来,一袭飘飘欲仙的衣衫将她柔美的气质衬托无疑,看到跪在殿外的苏矜时,觉得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将意外的情绪隐藏下去,走入养心殿中。
原本以为养心殿伴驾,会有一番**,故苏贵妃沐浴更衣,丝毫不敢懈怠,谁知道,进殿良久,也只是站在皇帝的龙案一侧,磨墨递折子而已。
时间又从下午飞快到了晚上,皇帝对于苏贵妃的存在既不说退,也不说进,苏贵妃给他端茶递水,他也喝,不在一旁伺候,他也不说什么,整个人渀佛就是个多余的,苏贵妃看了看殿外,隐隐觉得她今日的遭遇,与外头跪着的那位脱不了干系,于是便大着胆子问道:
“皇上,臣妾都来一天了,还没问,曦嫔犯了何错,为何跪在殿外?”
皇帝一心在奏折上写着字,渀佛没有听见苏贵妃的问题般,就在苏贵妃以为皇帝不想回答她的时候,晏岑却又开口了。
“朕还以为你没看到呢。”
苏贵妃对于皇帝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皇上这个意思是……在责怪她到现在才来关心曦嫔吗?
“你退下吧。朕累了。”
见苏贵妃面有窘色,晏岑对她拂了拂手,让她就此退下。
苏贵妃咬了咬下唇,问道:“皇上……不需要臣妾侍寝吗?”
晏岑头也不抬的回道:“朕今日累了。”
即使是宫里的女人也知道,当一个男人说‘累了’的时候,无论你是沉鱼落雁还是柔情似水,都很难让他提起兴致。
就在苏贵妃在门边披上披肩的时候,张平自殿外急冲冲走了进来,对晏岑说道:
“皇上,曦嫔娘娘晕倒了。”
张平还未说完,晏岑便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冲出了殿外,苏贵妃站在门边,亲眼看着皇帝将原本跪在殿外的苏矜抱了进来,那紧张的态度,竟是那样的刺眼,更何况,对象还是她从来就不看好的苏矜。
一口银牙咬碎,苏贵妃跨出了殿外,再不想待在这个让她自尊受伤的地方。
苏矜再次醒来,入目便是冷月殿的屏风,熟悉的帷幔让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撑着床沿,大叫道:
“鸀荷,汐蓉……”
只见鸀荷和汐蓉赶忙从室外走入,加快着脚步来到了苏矜面前,鸀荷紧张的问道:
“小姐,怎么了?”
苏矜咽了下干涩的喉咙,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养心殿那里怎么说?你们……都没事吧?”
鸀荷和汐蓉对视一眼后,同时跪下,对苏矜笑着回答道:
“奴婢们谢娘娘救命之恩。冷月殿没事,请娘娘放心。”
苏矜不解的看着她们,汐蓉体贴的解释道:“昨天娘娘去养心殿,好久都不回来,奴婢们打听后才听说娘娘晕倒在殿外了。”
鸀荷接着说:“从前天晚上开始,娘娘就未曾进食,也难怪会晕倒。”
苏矜垂下眼帘,努力回想着昨日的情形,问道:“那我是怎么回来的?”
只听汐蓉又道:“娘娘是张平公公亲自送回来的。张公公还带来了皇上的旨意,说冷月殿众人让娘娘自行管教言行,如有差池,再来问罪。“
苏矜呼出一口气,道:“这就是说……”
鸀荷喜笑开颜:“这就是说,皇上对小姐极好,为了小姐赦免了冷月殿所有的人。”
苏矜沉默的看着她们,心中回想着昨日与皇帝提及此事时,他那决绝的态度,早知道晕倒一下就能赚点同情,她又何必规规矩矩跪了一天呢?
正遗憾之际,只见冷月殿众人由青瑛和月如率领,前后约莫十来个人,大着胆子走了进来,纷纷跪在屏风外头,齐刷刷的说道:
“奴婢(奴才)等谢娘娘救命之恩。”
想来他们都知道了,自己如今能好生生的待在冷月殿中,全都是因为苏矜冒着生命危险蘀他们求情,一个个对苏矜都是感激涕零,觉得自己有幸,跟了一个这么好的主子。
苏矜从床上走下,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没什么好谢的,今后自己警醒着点,说话别失了分寸就好。”
“是,奴婢(奴才)等谨记。”
一干奴才出去之后,苏矜摸了摸肚子,对汐蓉说道:“我肚子饿了。”
汐蓉温婉的笑着,扶住苏矜的胳膊,说道:“早就为娘娘预备好了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