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1 / 1)

爱不过徒有虚名 绿枢 4553 字 1个月前

“爸,你就和妈妈好好生活就好,不用担心我和哥哥了,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不要被我们再束缚了。”

“爸爸,你告诉妈妈,那颗桂花树一直没有开花,下次你们种的时候,记得种一颗会开花的桂花树。”

“妈妈一定很开心,爸爸赚的钱全给妈妈买衣服、买好吃的……”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团聚了,那一份惆怅也随之淡去,她一直不停的说着话,说父亲,说母亲,说哥哥,说自己,直到她突的感到天昏地暗。

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四壁。顾长夜看到那白色的一切,发了一通脾气,让人赶快全都换掉,然后不是白色的一切,村托出床上躺着的人脸色更白了。顾长夜一直不肯承认,自己最害怕的就是她这样惨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每次这样,他会下意识的检查她全身,直到没有看到血。他疯魔了一般,以为她身体会流出血来,多年前的那一幕,成为他怎么都忘不掉的梦靥,哪怕是假的,哪怕他自己很清楚不会再发生一次,可就是担忧,并且不可控制的害怕。

她躺着,没有醒来,这样已经两天了,他也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有人劝过,他全都不为所动。

他盯着那张惨白的脸,还是没有任何血色,好像她真的就不会再醒过来了。

顾长夜脑海里出现了许多的画面,她哭着,她恨着,她恼怒着……唯一没有的是她笑着,可那又怎么样呢,那都代表着她还活着,有呼吸,能说话,还能出现在他面前。

他突然就动怒了,站在病床边,“简凝,我上次就说你懦弱,你还不肯承认,一定要和我比一比,你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你半死不活着,而我去活得好好的……”说完了他大笑着,“这就是你要让我不得好死?这就是你要为你的家人报仇?”

他大口的喘气,“你父亲刚死,你竟然在这里躺着,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要为他报仇吗?”

“小迪的仇呢?你不打算报了吗?小迪肯定在地下恼恨自己有你这样一个母亲,你的仇人站在你面前,你都不能站起来报仇,你真是懦弱至极……”

“你哥哥还在戒毒所呢,听说现在表现良好,你说我要不要去采取点什么让他表现不下去?”

“你就这么躺着,把简氏送给我,也不为你父亲和儿子报仇了吗?你真是我见过最没有用的女人……”

……

他贴在她的耳边,“你看我都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你不是要克我的命吗?那你好好的活着来克啊,你给我滚起来,滚起来?”他恼怒的抓起她,反复的摇着她,“我都还活着,你仇都没有报,你怎么可以这么一直躺着,你给我滚起来,滚起来……”

……

站在病房外的阮遇铭突然就红了眼眶,大哥什么时候这样过,为了大嫂能好好活着,竟然如此的折磨着自己。

周承业敛了下眉,拉过陆湛江便走到一边,他狠狠的给了自己弟弟一拳,“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吗?他比你强得多,他不会像你玩了别人感情给了支票就以为自己真的不亏不欠了。”周承业怒火冲冲,这些年陆湛江没有少做扯后腿的事,“而且你别忘记了你陆家的产业是因为谁而保全下来的。”

他以为将陆家的产业全交给周承业,他自己就可以脱身了,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湛江,无论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哥也在为他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而你,收手吧。”周承业闭了闭眼,“那件事和大哥无关,是我自己要去d市,因为她说她会等我,我以为她不会骗我……结果她还是骗了我,让我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

陆湛江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倪妍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他一直想如果当初不将她让给二哥,如果当初和倪妍在一起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周承业,一切会不会不同,他不能恨周承业,只能把怨恨放在顾长夜身上,只能放在那个将周承业调走后让倪妍一直等着周承业却始终没有等回周承业的顾长夜身上……其实,他真正恨的是他自己。

顾长夜一直守着简凝,可她还是没有醒过来,无论他说了什么。周承业强迫他去休息,顾长夜也不听,在那里不肯走。

好几天后,顾长夜去接电话,接完电话回来,发现床上躺在的人竟然不翼而飞,他去摸床,还能感到那淡淡的温度。

作者有话要说:尽力了,但好像也没有写多少……

但看在我勤劳的份上,多关心一下我的新文嘛,数据冷到了北极圈,求安慰

正文 第三十六页

顾长夜先是在医院找着简凝,原本猜想着她不会那么快离开这里,直到完全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才亲自出门去找。在知晓顾长夜仍旧没有找到简凝后,安亦城等人也分别派人出去找,他们原本并不想找到简凝,但见顾长夜不找到不罢休的姿态,也只好顺着顾长夜的意了。

顾长夜知道简凝去过戒毒所和墓地,但随后的几个小时候,完全无她的任何信息,这让他慌乱了起来。他每赶到一个地方,都会被告知,她已经离开了……

简凝先去了戒毒所,看了简一凡一眼,没有说话,便又离开了。随即她来到墓地,站在简中岳的墓地前站了一会儿,在离开的时候,又向展恒和关甜的墓碑前走去,她呆呆的,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就好像这个世界有很多人,哪怕他们就在自己面前,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她也无法张口说话,失去了倾诉的冲动。那些倒霉的、不幸的、痛苦的事,全压在她心底,除了痛到麻木,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情绪。

她也不知晓,自己应该去哪里。

当她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一对母女向关甜的墓碑走了过来。妇女的五官柔和美丽,哪怕岁月已经残忍的在她脸上留下沧桑,却仍旧能看出,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一张精致的脸庞,她身边的女孩,样貌精致,一双眼睛灵气十足。

简凝不由得就想起了那一年,她和关甜一起去逛街时,关甜突然就跑了起来,简凝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关甜一起跑。最终关甜停下来,大口的喘着气,顺着关甜的目光,简凝看到前面不远处有着一家三口,男人有着慈爱的笑,女人眼里的幸福藏都藏不住,男人和女人牵着自己的女儿,眉眼中有着那般美好的光芒。

简凝一直看着关甜,发现关甜红了眼眶。

关甜说她从没有恨过自己的母亲,在那样的家庭下,一个女人真的很难。在她父亲最初生病那段时间,脾气暴躁,对自己的母亲又打又骂,母亲只能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他,还得忍受爷爷奶奶的辱骂,说是她母亲这个坏女人害了父亲,关甜多次看到自己的母亲偷偷的流着眼泪。所以当她母亲选择离开时,关甜就站在门口,看着她远去。

关甜说,她自己不能离开,如果她也跟着妈妈走了,那这个家,就真的不是家了。

可直到看到母亲和她现在的丈夫,甚至还有了一个女儿,他们一家人过得那么幸福时,关甜才知道,原来自己内心缺的那一角,怎么都弥补不了了。

那是简凝第一次听到关甜说起她自己的家庭,被关甜用那样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好似发生久远的事,谁都不该再介意,可关甜红红的眼眶却告诉着自己,关甜对家庭的那一份渴望。

简凝转过身看着那对母女,不由得走了过去,“杨阿姨,你好……”

女人和牵着的女孩同时看向简凝,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杨娇突然就红了眼眶,拉着自己的女儿,“乖,喊姐姐。”

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睛打量着简凝,“姐姐好。”

杨娇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对不起自己的女儿,自己自私的一走了之,把一切全留给关甜,这么多年来,那一直是她的心结,她用手抹了一把脸,“我知道你是甜甜的朋友,她的好多照片里都有你……她说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照片?”

杨娇点点头,“甜甜有好些东西都在我那里放着,她留下的好多照片我都一一翻阅……”说到这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简凝沉默半响,“可以让我去看看那些东西吗?”

杨娇点了点头。

关甜的东西并不多,但杨娇用专门的一个屋子来放着关甜的东西,那个屋子专属于关甜。杨娇不是没有找过关甜,希望自己的女儿回来陪自己一起生活,最初关甜说如果她自己也离开了,那她父亲就真的是一个人了,后来关甜一直拒绝着,并不说原因。杨娇自己也清楚,关甜是不愿意j□j他们现在的这个家庭里,这个幸福的小家已经有了所有的角色,关甜的加入,只会让大家尴尬。

简凝走进那个屋子,却清楚的知晓,这里的东西都是关甜的,却没有关甜的气息,这里不属于关甜。从杨娇口中,简凝知晓了,在关甜自杀前的一天,她回到这里来过,并陪着杨娇睡了一夜。

关甜的东西真的不多,连一些小玩意儿和小物品,都是简凝送给她的。简凝摸着那些小东西,想着当初与关甜一起在大街上淘着这些小玩意儿时,她们脸上都有着满足的笑,那时他们那般快活,那般幸福。

关甜的书不多,笔记本却很多,因为关甜习惯性的喜欢写日记。关甜说,记下的日记,在几年后来看,看着自己过往的经历,会特别的满足。

她拿起一本日记翻开。

今天一个男生向我表白了,他没有像别的男生那般说“我喜欢你”和“我爱你”,他说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其实这句话也没有感动到我,让我心动的是他说完这句话后低垂着眼眸,脸发红了,突然之间,我仿佛能看到他真挚的内心。他说他叫展恒。

我和展恒在一起,别人感到不可思议,我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答应他呢?我不清楚。他那么好那么好,在老师那里那么好,在同学眼中那么好,在我眼中也同样那么好,甚至他和我很不一样很不一样,可我拒绝不了他的笑。

展恒会常常和我提前简凝,每次的用词都极度无奈和不可思议,怎么会那么傻那么骄纵那么可爱那么偏执,可他笑着的眉梢在告诉我,其实他很宠溺那个女孩,那个和我念同一个班级的简凝。

我想简凝并非是展恒说的那样,她单纯可不代表着傻,她每次送给我的礼物,都是精挑细选,不会买着过分昂贵的礼物放在我面前,也不会看上去毫无新意,她一定很认真很认真的选择礼物,既不能让我因为礼物的昂贵想到自己的家庭而自卑,也不会让她自己显得无诚意,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女孩。

爸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展恒竟然在放学后帮爸爸擦着身体,他的眼里没有一丝嫌弃,那一刻我就知晓,他会是那个值得我爱的男孩,他有着世界上最坚定的眼神。

………………

简凝默默的看着,关甜的日记里,记录下了那些发生过的点点滴滴,简凝看着,有时手会忍不住的颤抖起来。那些全都是他们三个人的故事,是他们一生最美的时光,关甜的日记本里写着:感谢我今生遇见你们。

简凝摸着那几个字,咬着嘴唇,却仍旧不知自己应该给出怎么样的回应。

她继续翻着,后面关甜记录了很多小事,然后便空了很长一段时间,最后的那篇只是一个日期,日期的时间是关甜自杀前的那天,内容是用笔狠狠的刺着纸张,纸张被穿透了许多张,仿佛日记的主人情绪太过激动,写不下一个字,只能用这这种极端的表达方式。

简凝看着那一页,仿佛能读出那条关甜的情绪,那般痛楚,那般不爽。她摸着页面的凹凸不平,甚至那天,关甜肯定哭了。

关甜说过,日记的存在价值,是为了记录自己的快乐,不能留下伤悲,所以关甜只会将这些美好的东西留存下来。

“那悲伤的东西呢?”

“那应该放在一个黑洞里,自己知晓,但永远也不要拿出来见光。”

简凝默默的念着“黑洞”,放在黑洞里。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面闪过,她记得那时网络刚兴起时,她和关甜都申请了博客,关甜的博客名字就叫做黑洞。那时她去过关甜的博客,里面什么都没有,她当时还询问过,关甜为什么什么都不写。

这一刻,她仿佛理解了什么。

简凝拿出手机,她登了自己多年前的博客,一条私信跳了出来————凝凝,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疼你宠你的男人幸福的过一辈子。

发信的时间是多年前关甜出事的前一天。

简凝的手,又开始抖了起来,眼眶也红了起来。她知道关甜博客的密码,有段时间,她心血来潮去试过,关甜设定的密码是展恒的名字首字母加展恒的生日,那时她还曾因自己猜出了密码沾沾自喜过。

她登了关甜的博客,页面看上去还是空空的,她点进了自己的私密博文中,里面陈列着一排排发表的文,全都是私密的,任何人都不能见。

她颤抖的点进去,一页又一页的翻看着。

里面记录着关甜的各种各样黑色的往事,关甜看到自己母亲离开时痛不欲生,照顾父亲时,被父亲大骂,爷爷奶奶不但不肯帮衬自己,还想将自己卖给一个有钱的老头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关甜就想过自杀,各种自杀的方式都研究了一番,生活对于她,没有任何阳光,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说他叫展恒,女孩笑着告诉她可以喊她凝凝。

关甜与展恒交往后,展恒对关甜十分关切,没有多久,展恒的父母找上门来了,他们认为关甜这个没有任何文凭的女孩,根本不配他们家展恒,要让她离开展恒,不要影响了展恒的前途……

展恒自杀后,关甜去了展恒的葬礼,展父展母恨不得将关甜活活打死,换回他们死掉的儿子……

那一页一页,全是属于关甜自己的痛楚。简凝越看越心凉,直到她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关甜拿着简凝给的钱,同那个浑身湿透了的男人一起上了车,简凝却因为别的事,不能一起去。关甜看着车上的男人,也不知晓伤得严重与否,但她也不能想太多,只能先将他送到了医院。

只要有钱,一切都好办。医生说伤得不重,就是因为淋了雨,现在高烧不退,如果烧退了下去,应该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关甜一直守着这个男人,他睡着的时候五官也没有柔和半分,她想这会是一个不好相处的男人,不知道凝凝喜欢他什么呢?样貌的确很英俊,可那眉眼,总藏着一股儿阴戾之气。

她刚准备收回打量他的目光,病房门就被几个人直接撞开了,她傻眼的看着那些人,立即感到了不安。

但她还是倔强的站起身,站到病床前面,“你……你们要做什么?”

进来的男人似乎以中间个男人为首,他原本只看到病床上的人,现下被关甜吸引,一双眼睛竟然在关甜脸上移不开了,这般妩媚与清纯相结合的少女……人称黄鹤的男人不由得眼睛眯了眯,“小姑娘,还是让开吧!”

梁金鹏和他私下里做了交易,如果他能将顾长夜暗地里解决了,梁金鹏就能许他不少好处。

关甜站在那里不动,她想到简凝之前说的:这是我喜欢的男人,你要好好照顾他。

黄鹤再次将关甜打量了一番,这样的年轻女子,也不知道滋味如何,“你想救他?”

关甜毫不犹豫的点了下头。

黄鹤笑了下,先把她给玩了,也不打紧,留两个人在这里看着,等一会儿人少之后,再过来把那小子换出去,保证神不知鬼不觉。

“你别害怕,其实我和那小子是一起的,只是想过来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昏迷不醒,不如你和我说说看?”黄鹤盯着她不放,“这里也不是一个谈话的地方。”

“你可以等他醒来后问他。”关甜讨厌他的目光。

“现在出了大事,如果我不清楚来龙去脉,那我就只有将他交出去,你希望他送死?”

关甜开始犹豫了。

“想救他,就快点出来。”

关甜犹豫不决,又想到简凝说的话,只好跟了上去……

关甜越来越害怕,上了黄鹤的车不久,便要离开,黄鹤冷哼了一下,便对着她上下齐手,她不断的挣扎着,黄鹤干脆就向关甜身体里注射了一剂药物。

那是一个噩梦,最脏的一天,关甜只感到那些人渣不停的在自己身上动作,她想杀死他们,就算杀不死,自己就自杀好了,但她没有力气,一点力气都没有,哪怕连哭都哭不出来。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她的人生在那一天,彻底的支离破碎,全盘崩塌,什么都不剩下。

过了好久好久,有人来抱起她,将她送进了医院。她醒来之后,便看到白色的一切,疼,很疼,可她哭不出来,一点都哭不出来。

“我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屋内传出了声音。

关甜找寻了一会儿,才看到那个男人,他坐在那里,仿佛只是一团暗影一般。可她看着他,还是没有哭,表情平静到麻木。

他说他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意思是他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