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慕阳低着头缓慢的说，现在不单是她想怎么样，还要看他想怎么办。如果他们两个都选择放弃，那孩子怎么办？难道又残忍的让他再经历一次父母分离？

听到这，夏嫣红总算是松了半口气，她就怕这孙媳妇说要离婚什么的，现在说不知道，那说明还有挽留的余地。

孙子和孙媳妇都在意的一个人就是曾孙子了，看来她还得从曾孙子身上下手。

夏嫣红试探的说：“那阿曦给你道歉，你能不能原谅他？”

原谅？

他们双方都有错，又何来的原不原谅？

“奶奶……”慕阳无措的低声喊道，只是喊了之后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良久之后，就到夏嫣红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才轻声的说，“奶奶，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啊，是不是因为她要求得太多，他觉得她太过分了。所以才导致她和楼曦之间才积压了这么多的矛盾，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一次性爆发出来。

夏嫣红一下子脑筋没转过来，等夏嫣红反应过来的时候，慕阳以为奶奶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慌得夏嫣红连忙解释。

“哪有的事。阳阳，你别乱想啊。你没过分，一点都没过分。是楼曦不懂事，他是个不开窍的木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是吗？他这么嫌弃她不是觉得她太过分吗？

“阳阳，你跟阿曦这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人了，之前那么艰苦困难的时光都过来了，怎么就看不开这种小小的矛盾呢？这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小误会的，说出来解释清楚，把心结解开就和好了，哪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你也是明理儿的孩子，这上下牙齿都还时常磕磕碰碰，有时候还咬到舌头呢，可他们谁都离不开谁不是？”

夏嫣红苦口婆心的劝说，慕阳还是淡淡的表情。

“你对阿曦的感情，奶奶都看在眼里记在这心里头，大家都知道你对他是一条心的，你别听他胡言乱语。在他不知所踪的那段时间，是你坚信他会没事的，忘了吗孩子？你那时候是不顾一切固执的对他有无限的信心的！在医院那会儿也是你尽心的照顾他的，你不能因为生气就忘了这些美好的过往。阿曦对你也是一心一意的，他长这么大，我还没见他对谁这么紧张过。你妈说今天中午他一回来就找你了，找不到你还着急得不得了，闷闷不乐的回房去了，知道你不回来吃饭他也很不开心，没吃几口就说饱了，估计是想留着肚子等你回来一块儿吃。现在外面的局势紧张，他也是担心你独自出去会遇上危险，所以一着急说话就冲了些，他没有恶意的。作为奶奶，我是看得很清楚的，你们两个都很关心在乎对方，只是表达的方式方法不对，所以才造成今天这种情况，是不是？既然你们都选择了对方，那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挫折都要坚定的在一起！你告诉奶奶，你还爱阿曦吗？还想和他携手度过剩余的岁月吗？还想和他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吗？”

爱吗？慕阳自己问自己，她爱楼曦吗？她似乎也不知道爱不爱，她只是很在意他对她的看法，只是很在意他的安全与健康，很在意他的心情，喜欢和他在一起，哪怕是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喜欢吃他做的菜，喜欢他偶尔的霸道和经常的温柔，这样算爱吗？

“奶奶，我想静一会儿。”慕阳恳求的看着欲言未语的奶奶，她现在需要一个空间一段时间，让她好好想想，想想她和楼曦之间的关系。

“那好，奶奶先出去，你自己好好休息啊，有什么事就叫一声，我们都在的，知道吗？”夏嫣红千万个不放心的叮嘱。

相对于楼上夏嫣红苦口婆心的劝慰，楼下楼曦可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立正！”楼红军一身军威的站在楼曦面前下命令，哪怕是年过七旬，整个人还是十分的威严严肃的，让人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

楼红军话还没说了，顺手抄起茶几下面的鸡毛掸子狠狠的就抽在楼曦身上，啪啪啪的响，虽然楼曦没吭声，但是坐在一旁的楼炜烨和躲在一边的楼睿楼杉都觉得疼。潘心心则是满目的疼惜，想劝着公公，可是深知公公的脾气，要是她开口求情，那楼曦会更惨。

打了几下之后，楼红军又狠狠的批评教育了一番，义正言辞的指出他的严重错误，骂得意犹未尽。直到夏嫣红从楼上下来才歇了嘴。

楼曦不怕打也不怕骂，这些小时候就习惯了，现在就跟温习功课一样。只是他担心慕阳和小翌晨，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刚才爷爷骂他，他有用心听的，他知道了好多好多白璃钰没有告诉他的事情，知道了慕阳是如何坚强的支撑他们的家，知道慕阳有多么的辛苦，不单是因为外人还有家里人对她的责怪，知道她是如何积极乐观的期盼他回来，知道她是如何的安慰家人，知道她是如何顶着压力替代母亲替父亲分担压力……很多很多他从来不知道的细节就这样一层一层的剥开在他面前，一览无余。

而知道的这一切都在嘲讽他今晚有多无理取闹，有多么的不成熟，他说出来的话又有多么的伤人，反衬出他有多么的不理解她。

他只顾着一味的责怪她，甚至还杞人忧天的担忧那些无厘头的事，殊不知，她都用行动证明了他这么想是多余的，而他却没有发现。

脚尖一转，想回去跟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想跟她解释，想……

“站住，想去哪儿？”

楼红军眼尖的喝住楼曦，现在知道错了，想回去道歉了？人家还不一定乐意见到你呢！还是好好的呆在这里自己反省反省。也趁这段时间大家都冷静冷静。

命了楼曦在客厅里自我反省一个小时，之后让大家都散了，该睡觉的睡觉去，别给孩子再添堵。

潘心心恋恋不舍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叹叹气和楼炜烨一同回房了。而楼睿和楼杉都对大哥投去担忧的眼神，特别是楼杉，刚刚大嫂对她那么客气，她怕死了，就怕大嫂一时赌气想不开，那到时候真的就又是一场风雨了。

各人怀着不同的心思各就各位，该受罚的受罚，该休息的休息，明天的生活还要继续，上班的还是要上班。

楼曦心如火烧的在原地站着，眼光却是越过楼上的栏杆看向那扇一直紧闭着的房门，不知道里面怎么样了。

现在冷静下来了，想想今晚她回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哄他的，是他不识好歹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闹什么别扭。

他想明白了也决定了，待会回去，他一定认真认错，哪怕是打他骂他还是像她说的那样磕头赔罪都行，跪自己老婆没什么丢人的。只是看小翌晨今晚的态度，估计他要重新获取小翌晨的信任要付出很大的努力才行。

一个小时说快也不快，说慢也不慢，足够让他冷静下来想清楚接下来该怎么做。

焦急不安的在门口徘徊，不知道她和孩子睡了没，也不知道里面的狼藉收拾好了没，更不确定她气消一点没。犹豫到手里的那一碗刚出锅的红糖水已经不烫手了。

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里面灯光打粮，客厅里所有的灯都开着，亮如白昼。书房的门还开着，只是里面没有一丝灯光。卧室的门紧闭着，看不出里面的情形。

手放在把手上，深深吸一口气，旋开门。

卧室里很安静，只有床头两侧橘黄的壁灯看着，柔柔的笼罩着床上安静的侧卧着的两个人儿。

睡了？

提着步子，慢慢的靠近床边。

脸色还是那么苍白，下唇上都还残存着深深的牙印，隔了这么久都还没有消退。

慕阳这个时候都已经睡着了，刚才她想了很久，想到头痛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体的极度不适让她不得不放弃继续想下去。好不容易取得小翌晨的同意，去冲了个热水澡，经过热水的浸洗，她觉得身体轻松了很多也舒服了很多。

搂着小翌晨躺在床上看着小翌晨发呆，不知道是想得累了还是受到熟睡的小翌晨的感染，慕阳也慢慢的闭上眼睡着了，所以并不知道此时楼曦回来了，也看不见他深情的眸子里深深的悔恨和无以复加的疼惜。

“老婆，对不起，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不再犯浑了，要是我以后还这么不懂事，你打我骂我都行，好不好？”

犹豫了许久，因为不知道慕阳是真的睡着了还是装睡的，楼曦不敢贸然的触碰她，怕她反感怕她再生气。

看了好一会儿，楼曦才敢把手尽量轻的碰了一下那张毫无血色苍白的小脸。

凉的，比他手指头的温度低了很多。

她总是这样，一年到头身体都是凉凉的，特别是在经期的时候更加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