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美人难嫁 是今 3502 字 1个月前

慕沉泓到了椒房殿,宣文帝还未起身。独孤后独坐在外殿,脸色很不好。

慕沉泓便问:“父皇怎样了?”

当着儿子的面,独孤后不好说实话,只点了点头,“还好。”

其实半夜宣文帝尿血了。幸好,今早上看着气色好了许多,这会儿还沉沉睡着。

慕沉泓听说宣文帝无恙,这才问道:“阿九怎么没来?”

“她恐怕还未起身。”

慕沉泓一听便扭头对明羽道:“去毓秀宫叫公主起身,让她去东宫赔罪。”

明羽看了看独孤后的脸色,见她点了点头,便悄声出去。

阿九还没去到东宫,宫卿已经从东宫来到了椒房殿,先向独孤后行了礼,这才柔声问起宣文帝的病情。

独孤后淡淡的说了声:“无碍。”

宫卿并不知道宣文帝的病因,又关切地多问了两句,让独孤后草草敷衍了过去。宣文帝的病因实在是难以启齿。

宫卿冰雪聪明,见此也就不再问。心里真是有些奇怪,宣文帝一向身体甚好,前些日子秋猎还是英明神武的样子,怎么说病就病了?

正想着,阿九来了。

慕沉泓一见,便蹙眉道:“阿九,让你去东宫赔罪,你可去了?”

阿九嘟着嘴横了一眼宫卿,嘟囔道:“去了她又不在。”

独孤后知道这一次阿九做的太过分,而且又被拿住了把柄,再不低头便无法交代,便对她道:“阿九,过去给你嫂子赔罪。”

阿九看了一眼宫卿,只见她端坐在慕沉泓的身侧。一袭深蓝色宫装,衬得气质沉稳高贵清华端方,这种艳光四射却又不染尘埃的气派风华,是连她这个天之骄女都比不上的。当下心里又是嫉又是恨,浑身犹如针扎。

她上前躬身施礼,勉勉强强道:“阿九知错,求嫂嫂宽恕。”

宫卿微微一笑伸手扶起她,目色明莹澄澈:“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说着,她扭头对慕沉泓嫣然一笑:“何况我也没出什么危险,你皇兄对我关怀备至,安排了暗卫一直护着我,即便那日我骑了沉雪也不会有事的,倒是可怜了乔小姐,替我担了这份苦。”

阿九一听不由气结。宫卿这句话明明白白就是要告诉她,以后也别惦记着再来害她,有慕沉泓在,她根本就动不了她一根毫毛。

慕沉泓对宫卿回之一笑:“卿卿命格贵重,有上天眷顾护佑,自然没事。”

阿九一听更是气闷,这两口子分明是一唱一和,一明一暗地在警示她,上有天意下有人为,休想再打什么主意。

独孤后打着圆场:“阿九年幼,你多担待。”

宫卿点头笑道:“母后,阿九是我妹妹,一家人自然要多担待。”宫卿从没指望过独孤后会向着自己,能让阿九前来认错已经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可想而知这也是慕沉泓努力的结果。

思及此便对他露出一个赞许温柔的笑靥。

慕沉泓心里一荡,这世上,再无人能比她笑得更美。

阿九表面认错,心里却在想着,我动不了你,可是还有别的法子让你难受,咱们走着瞧。

四人在外殿等了小半个时辰,宣文帝这才起身,早朝也免了,先让薛林甫进去又号了脉,重新又开了一张方子。

服药之后,宣文帝将慕沉泓叫了进去,将处理政事的担子交给他。

慕沉泓单膝跪在床前,道:“父皇不必担忧,只管安心调养身体,儿臣定会勤勉谨慎,有难以抉择之事便来请父皇决断。”

宣文帝点了点头,“阿九年幼无知,被你母后娇惯的无法无天,但她再有不是,还是你的嫡亲妹妹,也是唯一的妹妹。你要多担待,等她嫁了人,也就好了。”

“是,父皇安心养着。”

“你去吧。”

慕沉泓从内殿出来,带着宫卿告退。

宣文帝这一病,慕沉泓便忙碌起来,政事皆由他来处理,千头万绪,每日都忙到深夜。

宫卿便由晨昏定省改为一日三请安,每日勤去问候宣文帝,盼他早日康复。

阿九借着父皇生病,要侍候御前,便也免了禁足。

碰见宫卿,她比平素收敛了许多。虽然依旧是一副冷面孔,却再不敢将那高傲不屑的眼神去睥睨宫卿。

宣文帝这一场病,一半是烈药伤身,另一半却是心病。身病好治,心病难医,虽有薛神医精心调理,将养了数日仍旧气色不好。

独孤后最是信任淳于天目,药石无效之后便想到了他,将他召进宫来问计。

淳于天目算了算,道:“皇上的病情并无大碍,只是身体里沾染了晦气,所以才迟迟不好。”

此言一出,顿时独孤后便想起了薛佳之事,心道淳于天目果然是神人,对他的信任敬重又多了几分。

“如何化解呢?”

淳于天目道:“可用一桩喜事来冲掉晦气。”

喜事?独孤后蹙了蹙眉,如今还有什么喜事?

阿九一听却喜上眉梢,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淳于天目告退之后,阿九便立刻道:“母后,想让宫中有喜事还不容易,现成便有一件。”

独孤后看了她一眼,道:“你是说那乔万方?”

“是啊,给皇兄娶一位良娣,不就是一件喜事。”阿九得意地想,宫卿你不过是仗着皇兄现在喜欢你,等有人夺了你的宠爱,看你还嚣张什么。

独孤后蹙了蹙眉,不置可否。

这件事前些日子阿九便已经提过,她当时也有些动心,毕竟宫卿这个太子妃并不是她喜欢的儿媳,无奈是天命所归,不得已而娶之。每次看着她,总会想起宣文帝心里的那个人,心里总是个疙瘩。

所以,她是一早就打定主意,他日要再给儿子娶一位自己喜欢的良娣。但太子新婚,恐怕宣文帝有异议,她便想着等等再说。眼下宣文帝需要一桩喜事来冲喜,这倒是个契机。

阿九见独孤后在考虑,便又道:“母后,那乔万方知书达理又机敏勇决,端庄大方。

宫卿看上去娇滴滴的一副狐媚子样,没半点子太子妃的气势,更没有皇家的气派。”

独孤后点了点头,对明羽道:“你去东宫,将太子妃叫来。”说罢,又对身后的太监道:“去勤政殿请太子来。”

☆、55

宫卿从坤和宫请安回来,云卉禀告说宫夫人进宫看望向太妃,等会儿便来东宫。宫卿一听大喜,心知母亲是听说自己解了禁足,进宫来看望自己了。

宫夫人在重阳宫问候了向太妃后便匆匆来到东宫。

母女见面都很高兴,把宫人都屏退了,宫夫人这才问道:“听说皇上病了,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迟迟不见好?”

“具体是什么病女儿也不知道,不过看情形不像是大病,只是整日无精打采的。”

宫夫人哦了一声,又转而问宫卿:“那日秋猎的事情到底是薛佳所为,还是阿九?”

“的确是薛佳所为。”

“前些日子婉玉来府上,说赵国夫人病了,家中一片愁云惨雾,她对我说,必定是阿九将薛佳当了替罪羊。”

“表姐并没有看清薛佳的本性,还以为她多么良善。其实她心思比阿九还要歹毒,只不过阿九仗着自己是公主不加掩饰,她却是背后小人掩饰的很深,不为人知罢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所以娘一早就不想让你嫁到宫里来。”说到这儿,宫夫人气道:“要不是那小子施了这么多的手段,可是别想娶到你。”宫夫人颜控归颜控,一直对慕沉泓的太子身份耿耿于怀。

宫卿莞尔一笑:“母亲,女儿人都嫁给他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既然入了宫,那就打起精神来应付便是,只当是一场磨练。”

“亏你这性子想得开,嫁给谁都能过得好。”宫夫人低声道:“娘今日来,是有两件事要告诉你。”

“母亲请讲。”

“听婉玉那意思,好像是做了什么事,要让阿九不好过,我当时便劝了她不要乱来。但她是个固执乖张的性子,恐怕未必能听劝,所以我这心里不大踏实,过来给你说一声让你有个准备。如今阿九是你小姑,婉玉是你表姐,万一有什么事,可别把你牵连进去了,你可要多操着点心。”

宫卿道:“表姐和阿九有仇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在我面前也曾提过要报复阿九,不过阿九乃是公主,帝后健在,谁也动不了她,母亲别担心,我会小心的。”

宫夫人点头:“还有一件事,”说到这儿,她突然笑了笑,目光闪闪,欲言又止。

“什么事?”宫卿看着母亲这奇怪的神色,猜想她可能又是问自己与慕沉泓的房事,没等宫夫人开口,自己先脸热了。

“嗯,怎么说好呢,”宫夫人破天荒地委婉起来,唇角噙着笑,好似在考虑怎么开口比较合适。

宫卿又觉得奇怪,母亲说起房中事也是剽悍的很,可没扭捏过,到底是什么事?

正在这时,云叶在门外低声道:“娘娘,坤和宫来人了。”

宫卿便起身道:“母亲你先在这儿等着,女儿去去就来。”

宫夫人点头:“你快去吧。”

宫卿随着明羽到了坤和宫,刚好慕沉泓也从勤政殿赶来,两人一起进去给独孤后见了礼。

“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与你们商议。”独孤后开门见山,将淳于天目的意思告知了两人。

宫卿一听“喜事”两字,心里首先想到的便是婚事,不是慕沉泓便是阿九。而若是阿九的婚事,也断断轮不到叫自己前来问主意,所以这桩喜事,必定是关于东宫。

果然,独孤后对慕沉泓道:“如今你父皇需要一桩喜事来冲掉晦气,所以我想让东宫再添个良娣。”

宫卿当即便觉得心跳加速。该来的终归来要,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且还是打着为宣文帝冲喜的旗号,如此一来,即便慕沉泓不肯,也不能拒绝。

慕沉泓也是心里一沉。若是此刻对淳于天目的话提出质疑,便有质疑宫卿天命所归母仪天下的命格之嫌,对宫卿日后不利。若是拒绝独孤后的建议,不肯娶良娣,又有对宣文帝不孝之嫌。

独孤后心知儿子新婚燕尔,对宫卿正在热头上,宫卿又是绝色之姿,心里必定是不大情愿,便扭头问宫卿:“太子妃可有异议?”

宫卿温婉地笑道:“只要父皇的龙体安康,儿臣没有异议。何况多了一位良娣,也能更好的服侍太子殿下,儿臣求之不得。”说着,宫卿便往慕沉泓的身边站了站,抬眸对他温柔地笑笑,淑和温婉,大方贤惠。

独孤后倒是有些意外宫卿的大度表现,不管心里愿不愿意,至少脸上表现的是一种很孝顺乐意的表情。心道,这倒是个懂事明理的,比她那善妒的悍妇母亲强多了。

既然儿媳都点头同意了,那么儿子就更应该没有问题,独孤后问道:“那太子意下如何?”

“母后可有人选?”

话一说完,他眉头一蹙,牙缝间嘶了一丝凉气,腰上的一块肉被人拧住了。

独孤后便道:“人选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就是乔万方。上次秋猎,你父皇觉得她机敏勇决,很有大家之风。何况,她的脚也是因为太子妃而伤,让她做了良娣,也算是一种补偿,太子妃以为呢?”

宫卿嫣然一笑:“母后说的极是。乔小姐美貌贤良,儿臣没有异议,一切全凭母后做主。”说着,手上使劲一拧。慕沉泓嘴角一抽,小丫头,真舍得下狠手啊。

独孤后没想到此事如此顺利,便道:“如此说来,那就乔万方吧。”

慕沉泓道:“母后,乔万方此人工于心计,不可入选。”

“此话怎讲?”

“秋猎她的脚受伤,并非是因为马镫,而是她自己伤的。”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