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1 / 1)

这朝廷里,女人的手还是收紧点的好,若不然最后真是难逃恶果。

在权利与地位里,女人总是最轻易被利用,被牺牲的那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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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朝回府,带了许多的东西回来,装了雪水的青瓷瓶,还有一本赖云烟衷爱的地册,还有一些看样子绝不是京城附近出来的青果子,世朝说他先生说,这青果子冬日伴黑糖煮来吃最好,是他老家那处妇人们爱吃的偏方,是道补品。

赖云烟听了发笑,魏世朝看着他娘,想了一下又对他道,“江先生对孩儿很好,什么都给我,娘,你让我带去的厚袍带得对,要不然岂能对得起先生对我的好。”

赖云烟笑着点头,心里却轻叹了口气。

几件厚袍就得了孤本偏方,下次又会如何?

还是不能这样频繁下去,这世还是让君子之交淡如水吧,也许等再过些许年,要是再能听到他弹琴,到时,她上前去福个礼,要是他还是那个江镇远,受得起她的玩笑,到时她便多打赏他点赏银,也算是他们神交一场了。

现下,就如此吧。

“娘,这是你做的?”魏世朝在桌前坐下,一掀开盅碗的盖,闻到熟悉的姜汁奶味,不由问道。

“菜全是秋虹冬雨为你做的,姜奶是娘做的。”赖云烟站在他身后,把他头上的白玉冠取下,在其后用银带绑住,让他的头暂时轻松休息一会。

“秋虹……”魏世朝看到这时恰在屋中的秋虹,朝她笑道,“给你和大宝他们带了些许小物回来,我交给三儿叔了。”

秋虹一福腰,轻笑道,“秋虹谢过小主子。”

“哪儿的事。”魏世朝罢罢手。

这时门外冬雨进来,魏世朝正好瞄到她,忙道,“冬雨你和我的小玎弟弟他们也有,我可没忘了你们,我让三儿叔交给绝叔去了。”

“知道了。”冬雨眼睛都带笑,朝他重重一福,“这些时日在外头可是吃好穿暖了?”

“吃好穿暖了。”魏世朝小叹道。

家中的这些女人,就只会惦记着他有没有吃好穿暖,一个比一个还惦记。

这时冬雨朝赖云烟说外面有事,赖云烟轻抚了魏世朝的头,低声道,“娘去去就回。”

“哦,好。”魏世朝向她笑。

等她走后,他就拿了姜奶的盅碗,拿了个调羹插了进去就走到窗边,伸出一手打开窗户时,他被冷空气扑得打了个冷颤,还来不及说冷,他就又迫不及待地朝不远处站在亭边的男人猛招手。

等他过来,他就把盅碗塞到他的手里,跟他说,“娘亲手做的,您吃一半,留一半给孩儿。”

说完,探着头,闻着姜奶香香的味儿,看着白白的姜奶不断地吞口水。

魏瑾泓愣了愣,吃了两口,看他还在吞口水,就还了回去。

“不吃了?”魏世朝看着他爹。

“你吃。”魏瑾泓笑了起来,眼睛温柔似水,一片疼爱之情,“拿回去坐着吃,别冷着了。”

说着就要伸手去里面拉窗,这时接过盅碗的魏世朝犹豫了一下,又挖了一大口放进他爹的口里,又赶紧挖了一口自己吞下,这才满足地眯了眼,与他爹道,“那孩儿去吃了?”

“去吧。”

“吃完了我陪娘煮道茶,就过来找您。”魏世朝道。

“好,我在外候着你。”

“别了,外边冷,你回书房候着去,我等会就来。”

“好。”魏瑾泓笑着答应了下来,把窗户掀下,盖了严实后又紧了紧,这才嘴角含着笑看了大门处那一眼,见她的丫环们不断朝他看来,他无事般转过头,往通往亭子的廊道上走去。

带着姜气的奶汁这时尚还有一些在嘴里,热热辣辣又清甜,尝起来味道确实不错,难怪他孩儿喜欢吃这东西。

回头让厨房做,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同样的味道来。

☆、111

这年过后,魏世朝搬去了书院住,赖云烟见这府中也不能常候着她想见的人回来了,便说要去外面静养。

她在京郊的宅子早就修好了,且修了一条连着城门的路出来,到时要是有那急事,一来个时辰也就可以到京中。

由此之后,差不多就到了她过她的日子,魏瑾泓过他的日子的时候了。

她走那天,常不在府中的魏瑾荣来与她见了一面,应她之请坐下后,他朝她作了揖,与她叹道,“瑾荣以前还只得知嫂嫂心思巧妙,却不知那心肠也不是寻常妇人可比得。”

她是早就把她自己的路安排好了。

只是他万万想不清,长兄是如此清雅俊逸,天下无双的人士,怎么她就不像那内宅女子那般爱慕他。

且他还是她的夫君。

“这话怎说?”

“嫂嫂且看外面。”

赖云烟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听着魏瑾荣那清亮的声音仰扬顿挫地,极具煽动地道,“春日即来,明日那娇艳的花儿即开,到时,那爱蜜的虫儿就会为着那花儿打转,直至命断魂碎,怕才能止得他对娇花的追随。”

说着,一脸期待的看着赖云烟。

赖云烟笑,“敢情瑾荣小叔爱花,那改日花开了,我便派丫环来送你几族最娇艳的花。”

魏瑾荣的脸僵住了。

“我那处静养的小筑,前后左右都是花树,好多都是稀世之物,是我家人为我费尽心思寻来的,瑾荣小叔要是觉得几朵花不供你赏,来日来我那静心小筑就是。”

她说得满脸笑意吟吟,魏瑾荣却有点笑不出了,缓了一会才勉强地笑了笑,说,“嫂子知道我意,我说的您就是那娇艳的花,兄长就是那围着您打转的蜜。”

“哦,竟是如此?”赖云烟略挑了挑眉,讶异道,“你的意思是,这园中朵朵花都是我,那蜂闻的那朵是我,再去闻的另一朵也是我,千千万万的那花儿都是我?呀,我竟美艳如此,堪比万花?”

说着抚脸,一脸“我竟美至如此”般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

魏瑾荣这位对花粉严重过敏的人,这时脸上的笑顿时完全笑不出来了。

兄长也与他含蓄地说过他这嫂子平常不爱脸红的话,不过这还是他打头一次知道她是如此的——全身上下根本没有一点妇人的矜持。

这还是好听的,说明白了,她就是个无赖,明知他其意,却非要往另一头说,并且,说得他还无话可说。

“说来,”赖云烟抚着脸笑着道,“那蜂儿爱围着娇花转,这是自古以来天经地义的事,但这朵没了,采着那朵的花儿就是,它可不是只专喜哪一朵。”

她与他还可以握手言合,但要是言合到同一张床上去,却是不可能了。

在世朝对此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们能各过各的,好好去活自己的,已是幸运的事。

她不与他和离,已是对他表示和善最大的诚意了。

魏瑾泓荣实在不必来此一趟,劝他兄长再恋她花才是正途。

“只要你兄长愿意,我还是那魏家妇,”见魏瑾荣有些无奈地揉头,赖云烟敛了笑,恢复了正常神色与他地道,“除此之外,就让你兄长好好过吧。”

她赖氏前面只要还挂着魏,就会代表魏赖两家是一家,她这个活挂头挂在那让世人皆知,她已牺牲了她自己了。

谁也不能要求她再多。

“嫂嫂,”魏瑾荣先是皱眉,待想通她话中之意后,他朝她作揖,肃容再道,“嫂嫂!”

赖云烟微微笑了一下,朝他轻颔了下首,“就让我们各安其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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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云烟住去了别院静养不到几日,突闻祝小厚的媳妇有难产之危,她送了几支人参过去,又差人去打听了消息,说宫中派了御医过去,她就才稍放下了心。

这世与前世截然不同,她那厚道的小厚兄长这世还没去外地上任,现已是工部侍郎,怕是离不得京了,看样子是避不过往后的风波,赖云烟对此也是颇为无奈的。

这几年家,他们的联系少了许多,但兄长与小厚兄长还是跟以前那样亲厚,赖云烟从兄长那也得了祝小厚不少问候和礼物,前几次,也是让兄长嘱了他一些话,可惜人都不是别人能操控得了的,小厚兄长是想留在工部里面一步步往上升了,而不了离这京中,另就前程。

等祝府传来祝小厚又得了一个儿子,且母子平安后,赖云烟还真是松了口气,笑着和与她报讯的冬雨说,“这是第三个嫡子了吧?”

“是呢。”冬雨也一脸笑意。

“唉,以后这家产可不够分喽,我们这十公子啊,得好好攒攒家底才成。”赖云烟笑道。

这几年他有了两个嫡子,一个嫡女,还有两个庶子,两个庶女,现在再添一口人,她这小厚哥哥啊,还真是有能耐。

“可不是么。”冬雨又笑,眼睛往她主子瞄去,知道她是操心十公子家里用度不够了。

主子说的,女人的天性啊,就是担心吃喝用度,只有这些安稳了,心里才安稳。

此话她一直觉得挺对的,现在看样子,主子不仅是担心自己的,连十公子家的都担心上了。

赖云烟好笑地瞪了她一眼,过了一会又道,“把我的票箱子拿来。”

前年从祝三老爷府里分出去过后,她这昔日的小厚哥哥手头就没以前那么宽松了,他又是个大手大脚用惯了的,家里又妻妾成群,他平素对女人又宽厚,总不缺她们的用银,想来那分来的银子也是花得没多少了。

冬雨搬来箱子,赖云烟嘱咐她数银票,她则趴在案头写信,让她那小厚兄长拿着一半去花着玩儿,一半拿来给嫂嫂当家用。

“您这般写?”冬雨数了银票过来瞄一眼,道。

“唉,我也不想写得这般清楚,可是心中要安,家宅便要先宁,这内院啊,是最缺不得银钱的。”赖云烟摇头晃脑道。

她这可不是要给她那异姓兄长分配这银钱怎么花,她可是为了他着想。

说完,觉得自己这话很是有道理得很,就又添上了信。

冬雨都习惯这她这般说话了,摇摇头就给她磨墨去了。

那厢刚抱了儿子的祝小厚得了赖云烟送来的东西,打开一看,见一叠银票,几个喜气盈天的金童子,还有一封信,当下他什么也没看,先拿了信过来展开。

看完,他不禁笑得大手捶打椅臂,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笑骂了句“鬼丫头”后,就对自家师爷道,“数一半出来,让帐房到夫人那里添个数。”

师爷见他笑得厉害,往他猛瞧了几眼,听了这话后他去数银票,数到中途有点不信自己的眼睛,就擦了擦眼,又重头开始数。

数了两遍,他凑过头,在他们老爷的耳边说了个数。

看着师爷有些惊讶的脸,祝小厚不以为然地道,“这算什么?给了就要,等哪日她要是缺了,再多的数,爷我举家卖了都要给她去耍。”

师爷知道他与赖家兄妹感情向来亲厚,比自家两位兄长还要亲厚,但听了他这话,心中还是微惊了惊。

这边他们说着,那边赖府的管家也到了。

祝小厚接过东西,见一个是小木箱子,一个是包得精细的包袱,就知前者是震严给他的,后者是嫂夫人给的。

他什么都没说,伸手就拿了箱子,打开一看,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叠厚厚的银票,那份量比云烟的只厚不轻。

“看看,这就是亲生的兄妹。”祝小厚笑着摇头道,随即把两个箱子的钱都一块放了,又抽了几张小额的放进荷包里,很是得意洋洋地与师爷道,“爷我现在是儿子有好几个了,比老大老二加起的还多,钱也够花了,早知分出来过得这般痛快,老早就要跟老大老二他们分家了,哪还会跟他们多磨那些细功夫,白花了爷我的时辰。”

师爷闻言干咳了一声,道了声,“是啊是啊。”

除此之外,他可是真不知说什么了。

这爷啊,真是在哪,在哪都过得痛快,他这立府才不到两年,府中也只缺了一点点银,他那几个至交中,就全都上赶着给他送银钱过来了,真是叫他这等小人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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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三月初春的头一天,魏世朝就让下人赶了马车,送了他到母亲处看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