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等半天了都打不着车,冻死我了。”奇叔搓了搓冻僵的手,二话不说直接过来拉开副驾车门,“麻烦你送我一程吧。”
“……哦。”人都上来了,夏子若总不可能撵他下车,反正也是孑然一身,她权当做好事儿了,“您去哪?”
奇叔报上的地名是一间私人会所,夏子若没去过但听说过,一个“贵”字能概括。她不太认识路,车里又没装导航,幸好奇叔路熟,一路指指点点,夏子若总算把他顺利送抵。
人到了,奇叔却不肯下车,扭头瞥她一眼,顺势道:“既然都来了,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吃吧。”
不承想兜了一圈,这老头又把话题绕回原点,夏子若当即怔了怔。转而对上奇叔那双殷切的眼睛,她实在没招了,索性熄了火,“好吧,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再客气,就是矫情了。
奇叔咧嘴一笑,“丫头,这就对了。”
“……”夏子若怎么就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呢。
会所的布局十分雅致,走得是古典宫廷路线,仿膳菜。一进门,入眼的便是小桥流水,大红灯笼,耳畔回荡着流转舒缓的古琴声,就连侍应生都是侍女打扮,别说配上传统节日还挺应景。穿过一条古色古色的回廊,夏子若跟奇叔来到一间包房门口,她瞟了眼门侧那枚精致的小木牌——夏清冬暖阁。
她无暇多想,奇叔已经推门进屋。
珠帘半卷、明净素雅的包间内只坐着一位女人,看模样跟奇叔年纪差不多,慈眉善目的。瞧见有人进来,她赶紧从桌前站起身,目光黏在夏子若身上,“这就是小夏吧,我听老吴提过好多次,说你不仅人长得漂亮,心地也善良得紧。”
听口气就知道对方是奇叔的老伴了,夏子若大方寒暄道:“吴嫂过奖了,我来得冒昧,不好意思。”
“不冒昧,不冒昧。”吴嫂连连摆手,人已经迎过来拉起她的手,从远观改为细细打量,“啧啧,你这丫头果然生得水灵呢。”
搁在平常被夸一夸倒也无所谓,可对方略带审视的眼神,再配上隆重古怪的气氛……夏子若忽然囧了,大脑瞬时被“相亲”两个字占据了。
似乎看出她的尴尬,吴嫂热情地招呼她在对面坐下,“你别拘着,就当自家人一起吃顿便饭,我外甥等会就到。”
对方嘴上是一副亲和口气,可字字句句都听得夏子若心惊肉跳,她想用一个大喇喇的笑容把这段尴尬的寒暄彻底结束掉,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看了看身边那副空餐具,她完全没心思脑补奇叔的这位外甥,干脆心一横,说道:“奇叔,吴嫂,其实我有男朋友的。”
听闻此言,正在翻看菜单的两位老人家倏地愣住,然后默默对视一眼,眼光十分……复杂。不等夏子若揣摩出他俩那副极有深意的表情到底有几个意思,门口猝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以及门把转动的声音。
“舅舅,舅妈。”一副清醇、不带一点杂质的男声飘进屋里。
夏子若“嚯”地一抬眸,就看见这位推门而入的男人,衣冠笔挺,风度翩翩,尤其是那张轮廓清朗的脸,高鼻薄唇,一双眼睛深邃如墨,五官简直精致到毫无瑕疵。
她想收回目光,却是怎么也收不回,整个人登时像被雷劈了一样,钉死在椅子上。
谁能告诉她——
这人为什么是霍季恩么?!
夏子若那副堪称呆滞的表情,落在霍季恩眼里,他嘴角微勾,笑得一派淡然:“子若,忘了告诉你,奇叔是我舅舅。”
这是忘记说的问题么?
这男人分明是故意设套给她钻啊!
夏子若陡然发觉嘴巴不是自己的了,动了动,硬是没发出半点声音,她只一脸惊诧地看着包间里的另外三个人——这到底是多缺德的一家人呢!
奇叔嘿嘿一笑,喝了口茶,咂咂嘴道:“小夏啊,你别怪我。”他也是被逼无奈的好吗,不过话说回来,“我这外甥啊,啥都好,就是感情方面缺乏经验。不知道怎么追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哄女孩开心,结果只能豁出去我这张老脸了……”
霍季恩正往衣架上挂外套,冷不丁听到这番肺腑直言,他的动作微微一僵。真不知道舅舅这是夸他清纯,还是损他白痴呢。
夏子若本就惊讶过度的脑子顿觉更不够使了,奇叔所谓的“外甥”真是霍季恩吗?她怎么不觉得这男人缺乏感情经验啊。不过老人家都说成这样了,她也不好意思再纠结,“算啦,奇叔,我不怪你。”
吴嫂一直是那副和蔼可亲的乐呵表情,立马附和道:“就是就是,大过节的咱好好吃顿团圆饭。”
说话的功夫,霍季恩已经挨着夏子若坐下了。落座的一瞬间,他微微一低头,擦着她的耳垂说:“你居然敢背着我来相亲,看我一会不收拾你。”
夏子若嗲瞪他一眼,小小声说:“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的话音还没落,桌子下面的大腿就被人捏了一下,“你还生我气么?”低沉柔和的嗓音,就像暴躁的野兽突然收起爪子,摇着尾巴求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