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夏子若脚下生风折返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守在门口的保镖认出这女人刚来过,也就没拦她。她推门闯进病房,包裹在黑色紧身铅笔裤下的修长美腿不受控地朝霍季恩走去。
然而,就在他循声转过头的一片刻——
夏子若陡然扬起手臂,“啪”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一切都发生得太迅速、太突兀,以至于霍季恩根本没时间反应,那张英俊的侧脸就生生挨了一巴掌。
清脆的掌掴声落下,病房里的空气似有一瞬的冷凝。
错愕须臾,霍季恩一把攥住了夏子若还在微微发颤的手腕,他反手一扣,就压着她的手肘,把她整个身子都抵在了沙发侧背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面色阴翳,嗓音低沉:“你是不是疯了?”这女人的一身刺刚被他拔光,不承想这么快又长出来了。
夏子若的胸口积郁着一团怒火,但眼下,被这个浑身戾气的男人牢牢地钳制着,她就连想反抗,都使不出一点劲儿,顿觉心里烧起来的那团火更猛了。
“霍季恩!”稍一失控,她就直呼出了对方的名讳,然后把自己的愠怒全用凌厉和颤抖的口吻宣泄了出来:“你才是疯子!你难道不知道今天子鹏和婷婷的车祸全是拜你所赐么!就算他们不该相爱,你也不至于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吧!”
霍季恩手上的力气半点没松,英挺的身躯竟是朝夏子若欺近过来,“夏小姐,我怎么卑鄙了?你说说看。”
两人之间骤然缩短的距离,顿时令夏子若的心狠狠一颤,她整个人都被来自这个男人的危险气息包裹住了。在这个无声对峙的瞬间,无论是两人鼻腔里充斥的消毒水气味,还是耳边隐隐回旋的医疗仪器运转的声音……周遭的一切似乎统统淡去了。只剩下彼此眼里那个小小的倒影如此清晰,一个火一样怒气中烧的女人,和一个冰一样冷酷寒冽的男人。
夏子若到底还是没有退缩,她杏目瞪圆,凶巴巴地盯着霍季恩,“你难道不知道这世上有着多少你意想不到的伤害吗?你居然派人跟踪自己的妹妹,还指使他们打子鹏……我现在想来都觉得后怕,万一他们受的不是轻伤,谁来担这个责任?”
原本忍耐力极强的女人,居然在霍季恩面前变成了一只炸毛的刺猬,夏子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也许,每个人都有激烈的一面,特别是想要维护什么的时候。
不过,她步步紧逼的犀利模样,竟没招来霍季恩的任何反驳。
相反,他眉一皱,倒像是因这番话愣住了。
有那么一刹那,霍季恩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中那丝微变的光。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再抬眸时,眸色已不如先前那般料峭,甚至还掺着一丝晦涩。
他悄然松开夏子若的手腕,就连声音都和缓许多:“你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这下你能消气了吧?”
夏子若被他禁锢住的身体蓦地一松,笼罩在头顶上的那团戾气随之卸去,她还在对霍季恩猝然松动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嘴上已经气呼呼地回道:“我看见你就生气!”撂下这么句话,她转身就走。
孰料,就在夏子若抬步的瞬间,她垂在身侧的手猛地再次被人拽住了。
刚放开她,现在又来,这男人不是有病吧!夏子若全身一僵,错愕地转过头瞪着霍季恩,“你又要干什么?赶快放开我!”
她这副一脸警觉的模样,落在霍季恩眼里,他只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你有这么怕我么?你刚才不是底气挺足的。”语带戏谑地说完,他再自然不过地松开了夏子若的手,“你跟我来。”
男人的此番转变太快,夏子若一时有点不适应,她疑惑地蹙了蹙眉,跟在霍季恩身后走出病房。
趴在门上偷听的姜平还来不及把耳朵挪开,房门已霍然打开,他吓得脚下一个趔趄,连连向后弹开好几步。
他正紧张兮兮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就听霍季恩不悦地点了他的名:“姜平,你把今天的事情给我解释清楚。”
霍季恩在和夏子若定下一月之约后,他便交代姜平,不用找人继续监视霍婷婷了,也别碰夏子鹏那小子。可今天这帮手下竟然背着他搞出这样的事儿,他能不气么。更何况,他还为此挨了夏子若一巴掌,想想都觉得窝火。
姜平最怕霍总发脾气,他赶紧苦着脸解释:“霍总,天地良心啊!我确实把您的新旨意传达给保镖了,可他们这些五大三粗的人做事总是没轻没重的……”
闻言,霍季恩冷眸扫向走廊里的几位保镖。
他们的身高都和霍季恩差不多,一米八五上下,块头却是比霍季恩的完美身材足了些,统一偏壮。可此刻,在老板面前,他们哪里还有一丝一毫的肃杀气势,全都心虚地低着头,活像几条霜打的茄子。
气势这东西,果然一比就出来了。
霍季恩抬手比划他们一下,“你们今天谁有份参与,给我站出来。”
五位黑衣人一时踯躅不前,他们顶着苦瓜脸相互看了看,然后才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老老实实地站成一排。
大魔头教训属下的场面跟黑社会似的,夏子若想不惊讶都不行了,她抬眸看了看杵在自己面前的这堵黑色人墙,顿感压迫,于是默默向墙根儿退了退。
不料,霍季恩还没完,他沉着嗓子吩咐这些保镖:“你们给夏小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