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程老说道，“叶韵正好在，我让他送我过去。”

唐明远说道，“好。”

又说了两句，程老就挂了电话，唐明远有个感觉，其实师叔对于师伯的死并不意外，唐明远缓缓吐出一口气，收了手机回房间，就见楚瑾正坐在床上发呆，迷迷糊糊的模样格外的可爱，唐明远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怎么不多休息会？”楚瑾总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楚瑾没有说话，唐明远到小厨房兑了杯蜂蜜水，他们房间特别隔出了小厨房，不能做饭只能烧烧水煮煮茶。

也不用楚瑾去接，唐明远坐在床上让楚瑾靠在他怀里，把一杯蜜水喂给楚瑾，楚瑾已经清醒了不少，喝了大半杯就不再喝了，唐明远把剩下的喝完，这才说道，“要下楼吗？”

楚瑾说道，“恩。”虽然这么说却没有动的意思。

唐明远伸手帮他按着头，就听见楚瑾慢吞吞地说道，“不能再睡了，要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这是回答唐明远早先的问题。

“小瑾好乖。”唐明远亲了亲他的头发夸赞道，“张婶炖了鸽子汤，我用汤给你下点面好不好？”

楚瑾想了想说道，“不太想吃。”

唐明远小声劝道，“去了皮的乳鸽，我尝了尝并不油腻。”

楚瑾这才点了点头，唐明远握着楚瑾的手，楚瑾说道，“师叔什么时候来？”唐明远没有告诉楚瑾他给程老打电话的事情，可是以楚瑾对他的了解，也猜到了唐明远会做的事情。

“估计已经在路上。”唐明远松开了楚瑾，楚瑾下床去卫生间清洗，唐明远给他找了衣服说道，“我和师叔说起师伯的死讯，师叔并不惊讶。”

楚瑾说道，“恐怕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唐明远嗯了一声，等楚瑾换好衣服，两个人就下楼了，程老还没有过来，张强已经把两个香炉都擦干净了，可是怎么看都还是香炉，唐明远说道，“等师叔来再说吧。”

如果都分辨不出来，他就直接请点专家过来研究，想来师门的药炉存在的时间更长。

程老和叶韵来的时候，唐明远正在打电话，是祁郑打开的，他知道唐明远回来的消息后，特意打了电话过来，因为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楚，还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

一进来，程老就注意到客厅里的那两个香炉了，眼神闪了闪他也猜到了，怕是这两个中有一个是师门的药炉，可是程老只看了一眼就不再关心，问道，“师兄的……课带回来了？”

楚瑾点了下头，说道，“师叔，我们去书房谈。”

程老点了点头，带着叶韵一起上了楼，唐明远也挂了电话，先去厨房端了茶水这才和楚瑾一起上楼。

哪怕是在自家师侄家中，程老也没有贸然进书房而是等在门口，楚瑾上前一步推开门，请人进去，师伯的骨灰就摆放在书桌上，程老一步走了过去，像是伸手想要碰触，可是在快要摸到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大师兄……”再也忍不住落了泪，哪怕早就猜到师兄已经不在了，可是只要一天没有亲眼看见他都能骗自己，大师兄还活着。

叶韵咬紧牙，也红了眼睛，可是到底没有见过这位师伯，并没有哭出来，他难过只是因为师伯是他师门的长辈。

楚瑾伸手握着唐明远的手，唐明远捏了捏楚瑾的手，告诉他自己没有事情。

许久程老才平复了情绪，看向了唐明远问道，“大师兄走的安稳吗？”

“师伯走的没有遗憾。”唐明远抿了抿唇，终是说了实话，“师伯想要和师父埋在一起。”

程老缓缓吐出一口气，叶韵上前扶着程老坐下，唐明远给他倒了茶，程老看着师兄的骨灰盒，“你不愿告诉我大师兄是怎么死的，我也不问……其实、其实大师兄哪怕有一丝的希望，也不会消失这么久。”

唐明远没有说话，程老很少提起这个大师兄，唐明远心中一直也有疑惑，可是师叔不提，他也不好多问。

“我怨过大师兄，师父一生收了三个徒弟，我是最不争气的，师父最喜欢的徒弟是师兄，最骄傲的徒弟却是大师兄。”程老口中的师兄是唐明远的师父唐山，“师父一直觉得大师兄的成就会超过他，会带着师门走上一个新的高度，哪怕死的时候……师父还在等着大师兄回来。”

程老叹了口气，“其实我怨过大师兄，如果大师兄没有走的话，师兄会不会……算了不说这些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叶韵说道，“师父……”

程老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事，其实我早就想到，这么多年没有消息，怕是大师兄早就不在了。”

唐明远没有吭声，程老说道，“定下日子，我陪你一起送大师兄最后一程。”

“好。”唐明远说道，“不过，我想先处理一件事。”他要去见见那个刘硕，等处理完刘硕后，再给师伯下葬。

程老点了点头，“大师兄的骨灰盒就先放在我那里。”

唐明远犹豫了下就答应了下来，程老问道，“我看客厅有两个炉子，你是不是分辨不出哪个是师门的药炉？”

“是的。”唐明远说道，“师叔那有线索吗？”

程老说道，“没有，不过……哪怕几十年没有用过，药炉还是药炉，你可以试试。”

唐明远愣了下反应了过来，他这几日有些昏了头，一时之间倒是没有想到这点。

程老看着骨灰盒，忽然说道，“师兄弟三人，就剩下我一个了。”

叶韵说道，“师父，还有我呢。”

程老看了叶韵一眼，倒是没有说什么，他这个徒弟有很多毛病却很孝顺，“有没有空房间，让我和大师兄单独待一会。”

唐明远说道，“师叔就在书房吧，我带着师兄去别处。”

程老嗯了一声，挥了挥手。

唐明远三人这才离开，“去阳台吧？”

“好。”叶韵有些担心地看了眼书房的门，这才说道，“正好有点事想求小楚。”

唐明远看向楚瑾，楚瑾说道，“小远的师兄就是我的师兄。”言下之意，有需要帮忙的直接说，根本用不上一个求字。

叶韵点了点头，跟着唐明远他们进了阳台，坐下后直接说道，“我先给你们说说我家的情况，我妈是我爸的第二任妻子，我爸的第一任妻子是祖父好友的女儿，病逝后祖父未免我爸再娶的妻子家世太好威胁到我哥继承人的地位，这才选了我妈一个穷教授家的女儿，正巧那时候我姥姥病重需要一大笔钱，我妈就背着我姥爷和姥姥同意了，可是我爸真爱另有其人，外面还有私生子。”

还真是挺乱的关系，唐明远和楚瑾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过哪怕叶韵想要叶家的财产，就凭着他们的关系，楚瑾也愿意帮忙的。

叶韵接着说道，“我一直知道这些，叶家是我哥的，我想避开这些，就通过舅舅的关系，拜师学中医开了药膳坊，虽然叶家给我出了本钱，可是我在药膳坊盈利后，就已经把钱带着三分利还回去了。”

唐明远想到张师兄多次提过叶韵的家世比较复杂，叶韵也不爱回家，哪怕过年过节也更喜欢在张师兄家混着，“我爷爷死了。”提到祖父，叶韵口气里并没有多少感情，他妈一辈子的悲剧都是他祖父私心造成的，可是那些钱确确实实救了他姥姥，也是他妈妈做的选择，“我爸爸就把所谓的真爱连着私生子接回家了，因为我妈妈答应过爷爷不能提出离婚，所以我找到我爸，希望他能和我妈离婚，我和我妈愿意净身出户，可是我爸又不愿意了，哪怕不爱我妈，他也容不得我妈离开。”

“我哥不会帮我，我姥姥、姥爷和舅舅都是普通人。”叶韵冷声说道，“可是……张家也太平不到哪里，我不想让师兄为了我的事情为难，所以我只能来求你们了。”

楚瑾说道，“你想要叶家吗？”

叶韵眼角抽了下，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楚瑾说道，“不，我只是想带着我妈妈离开，让我妈妈过上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