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枪枪十环!主席台上炸了营。上校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枪靶,突然眼角一阵抖动,拿起望远镜对着原本挂着枪靶的墙看去,“你把墙打穿了……”

我脑子一时没转过来,愣愣地回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你赔,呵呵。”上校难得地笑了一下,“你把整个墙打烂了都没关系。小娃娃,你是怎么打得这么准的?”

“用手打的……”

从这天以后,我被破例分到了团直属警卫连。除了每天必须的出操、训练之外,就是给他们来几次一枪中红心的表演。后来,“表演”得絮烦了,我也偶尔“失手”一两次,打偏个五环、六环的。就这样,我名字还是出现在军区的特等射手名单里。

转眼又过了两个月,到了军区技能大比武的时候。我被团长当作大杀器留到了最后的射击项目。我人生的第一个转折也开始了。

大比武的射击赛场没什么悬念,我参加的项目是跪姿两百米距离射击。排在前面的是去年冠军六团的刘一元连长,我被安排在最后一名出场。由于我们团长的保密工作做得极好,别的团根本不知道有我这人的存在。

看着刘一元几乎以样板动作完成了举枪、瞄准、射击的过程,“啪,啪,啪!”五枪打完。报靶员一举红旗,“四十六环!”这是在我上场前最好的成绩,旁人看来冠军又非他莫属了。

刘一元回到队列时,我也是嘴欠,客气了几句“你枪打得真准。”刘连长看了我这个无名小卒一眼,“再练几年你也打出我这样的成绩。”我翻了翻白眼,还没来得及还嘴,就被靶场巡视员喊了出来“沈辣,出列!开始射击!”

我举起步枪,盯着枪靶开始出神,过程不重复,五枪过后,报靶员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在靶场巡视员的催促下,报靶员犹犹豫豫喊了一声“五十环!”

我后面的选手队列一阵嘈杂,成绩报上去后,主席台上也隐隐有爆发的前兆。果不其然,台上走下了一队人,为首的一个我看着很眼熟,我们团长跟班似的站在他的身边,他的军衔我认得——中将军衔,是军区副司令!

报靶员已经把靶子扛了过来,副司令亲自验看后,叫来我们团长小声说了几句。几句话后,我们团长原本笑呵呵的模样也变成了苦笑。我支棱着耳朵听了几句,就模模糊糊地听见了“枪枪十环”和“放在你们团白瞎了”几句话。

终于,副司令对我说话了:“你叫沈辣?小伙子枪打得不错,在部队好好干。”瞅了一眼我还是列兵的军衔,皱了皱眉头说“连士官都不是?”我们团长插了一句嘴,解释道“他是新兵,还没到晋升士官的年限。”

“那就破个例嘛。先晋升士官,再保送军校。”副司令发话了。我心中一喜,看样子我是破了沈家上不了军校的魔咒了。没想到副司令又来了个吃吐,“还是不行,小沈属于实战型人才,进军校学指挥就白瞎他这天赋了。”

还没等我心凉,接下来的人群里有人说话了,“要不把他送我那儿去吧。我那儿门槛高,既埋没不了他的天赋,又能适当提升他的军衔。”我转脸看了一眼,一个少将正跟副司令微笑道。

“不行。”没想到副司令看着那个少将直摇头,“你又不是我们军区的,凭什么来捡这便宜?”

少将呵呵一笑,“别这么说嘛,郑司令(我只知道他是军区副司令,还真不知道他贵姓),我来你们这儿不就是帮你挑选人才吗?再说,我知道你正在组建军区直属特务营,要不,我让我的人来你这儿,帮你培训半个月?”

老中将眯缝着眼睛思量良久,似乎在盘算这笔买卖划不划得来。郑副司令身后有人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听了呵呵一笑,转身对少将说“听说九月份,你那儿有一批人要退伍转业?先别着急退伍,让他们来我们军区再待两年。到时候我给他们提上两级,再转业对他们也有好处。你看看怎么样?”

少将听了微微一笑,没有丝毫犹豫就说“没问题,他们就靠郑司令您费心了。”

“费什么心?那叫双赢,双赢,呵呵。”

看样子郑副司令是捡了个大便宜。

我在旁边没有插嘴的份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转手了。射击比赛是大比武的最后一个项目,少将好像是怕郑副司令反悔,没有参加最后的公布成绩和颁奖大会,就急匆匆地带着我走了。再说一句题外话,那天我的射击成绩被取消了,刘一元连长蝉联了射击比赛的冠军。只是颁奖时,刘连长推说中暑,没有上台领奖。

出了比赛场地,我被直接带到了飞机场。由于走得匆忙,我的私人物品都落在了团部,虽不值几个钱,但再置办也麻烦。本来还想请假回去拿,但是刚说出请假的理由,就被随行的一位中校拦下了,“你那些东西别要了,以后会给你补偿的。”

五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下飞机时就发现,已经有三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停在飞机跑道上。

“上车吧。”少将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这一路上,少将的电话就没断过(他的电话是军用波段,和民用波段不发生冲突,在飞机上也可以使用),那随行的几个人也是各忙各的,我根本插不上嘴。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我说话。

四个小时的车程过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儿了,是不是出了首都了。难不成到了河北省境内?直到晚上十一点多,汽车才开进了一座军营里。吃了点东西后,我迷迷糊糊地被安排进营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睡醒后,我被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的主人是昨天随行少将的中校。中校说话前先拿出了一个信封,“这五千块钱是你落在原军区私人物品的补偿。”

五千!我心里一阵紧缩,接过信封时双手有些微微发抖。不是我没出息,只是长这么大,还没接触过这么多钱。当兵没几天,每月的津贴也就几百块钱,还不够自己花的。小时候过年,爷爷给了一百块压岁钱在我眼里就是一笔巨款了(在兜里暖和几天,我妈还得收回去)。

后来跟了三叔这么多年,他虽然是副营长,每月的津贴也就那么几个,还要拿出一半寄回老家养我爷爷。三叔的家底就放在抽屉里,和我说了要用钱就拿,可平时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我俩常年吃食堂,除了偶尔改善一下生活外,就是给我买点衣服、鞋袜什么的,三叔就是那一身军服,穿惯了就不带换的。

见我收下信封后,中校才步入正题。那位把我要走的少将是中国特种兵大队的政委李云飞将军。中校本人是中队长,我被分到了他的手下。也就是说,我现在起,已经成特种兵了。

等他介绍完我军特种兵的历史和意义之后,开始说了我感兴趣的话题。

“我们特种兵大队是全员军管制,你的军衔将暂定为少尉,一年后会重新评定你的军衔……”三叔是中尉,我刚当兵三个月,就已经只比他低一级了。以后我升了上尉、少校(我眼界小,没敢想更大的官),我三叔再见我时会不会敬礼喊“首长好”啥的?

就这样,我开始了特种兵的生活,不过这里比我想象的要无趣得多。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现在想起来,当时还比作拖死狗的新兵训练,在这儿连活动筋骨都算不上。

我不是跑不死的许三多,每天负重二十公斤的五公里越野就像是要了我老命一样。第一次跑了没有两公里,累得胃部食物倒流,躺在道边吐起了白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羊痫风发作。更绝的是每天吃完午饭,要举着挂了块砖头的步枪,摆两个小时的造型,累得我心里直骂,枪是打击敌人的,不是折磨自己的。

不过还好,每天还有一小时的时间练靶,那一小时基本属于我发泄的时间段。自打我第一次打完靶后,原本嘲笑我一天的老鸟们都张大了嘴巴:这个新兵蛋子除了十环就不会打别的吗?

快乐总是短暂的,一个月后,我被中队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他扔给我一份报告,上面除了射击项目之外,就没有一项训练是及格的,而且距离及格线还有老大的一段距离。中队长把我一顿好骂“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还不及格,你就给我滚回你的原部队去!”

一个月后,我的成绩还是变化不大,中队长还是那句话“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再不及格,你就滚回你的原部队去!”

三个月后,我又听到了那句话“再给你一个月的……”

第五章 噩梦开始的地方

三个月后,我创造了一个奇迹,在除了射击之外的项目都不及格的情况下,我被分组了。被冠以世上最弱特种兵名号的我,被分到了号称精英小队的猎隼九人小队。接替了他们刚转业的狙击手。

可以想象猎隼队长当时的表情。听说他还到中队长办公室里拍了桌子,两人对骂了三个小时。不过已经成了既定事实,无可挽回了。

我到了猎隼小队后,每天基本还是以训练为主,队长王东辉的训练方式就一个字打!五公里的负重越野跑不下来?没问题,改成十公里的负重跑。什么?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一根胶皮棍出现在我面前,准确地说,是胶皮棍斜着和我的鼻梁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

王队长下手还不算太黑,留了八成力。起码没有把我的鼻子打断。不过就这样还是打得我金星乱冒,鼻水乱飞。王队长根本不给我喊疼的机会。揪着我的领子,连拖带打带着我开始了十公里的旅程。

最后六公里我是被王东辉背回来的,我的体重加上负重装备足有一百六十多斤,王队长还能一路小跑把我背回了营地。事后,我虽然挨了他的打,但对他跑不死的体力多少有点佩服。现在回想起来老王,你整个一磕了药的许三多!

自打这天起,每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就被王扒皮从被窝里提溜起来,背上二十公斤的负重,开始踏上五公里越野的征程(十公里打死我也跑不出来),只要跟不上老王的速度,他回头就是一橡胶棍……吃完早饭后,就趴在三十米长的铁丝网下面,来回匍匐穿越三百趟(刚开始的那几天,我的后背都是一道一道的,纵横相割,犬牙交错),这还不算完,饭后还要去室内散打训练场清清肠胃……还好每天有两小时的打靶时间让我发泄一下。

就这样,在老王橡胶棍的教育下,我勉强能跟得上特种兵训练的节奏了,虽然成绩还是在及格线上下徘徊。

过了不久的一天中午,我还在铁丝网下来回穿梭时,突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铃声。王东辉轻踹了一脚铁丝网,眼睛却看着远处的指挥楼说“出来吧,今天便宜你了。有任务。”

两个小时前,四名劫匪在抢劫银行后逃走时,被巡逻的警察发现。警匪发生了枪战,虽然没有成功击毙劫匪,但还是将他们逼回了银行。劫匪将银行员工和来存取款的市民劫持为人质。和陆续赶来增援的警察对峙起来。

由于事件发生在首都圈,属于重大突发事件,按着惯例首都公安局向我们中队求援。半个小时后,老王带着我和其他七人赶到了现场。

老王制定的行动计划是经常训练的老套路,狙击手(我)开的第一枪是信号,他和队友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去击毙歹徒。

我在银行对面楼上选择好了最佳的狙击点,耳麦里传来了老王的声音“辣子,最好能干掉墙角那个拿五连发猎……”

“啪啪啪啪!”

没等他说完,我已经连续扣动了四下扳机。

“操!你着什么急!我这儿还没准备好!”老王气急败坏地喊道。等他们冲进银行时,已经找不到目标了,除了那些还在瑟瑟发抖的人质外,就剩下地上躺着的四具尸体。

我的第一场处女秀堪称完美,从第一枪开始到最后一枪停止,用时只有两秒多一点(听说时隔不久,中队长要把我从猎隼小队调走,老王又去他那儿拍了桌子才把我留了下来)。回到大队后,队里安排了我去做心理辅导(第一次开枪杀人后的必要程序),得出的结论是沈辣同志的心理素质极佳,这次连续击毙四名歹徒对我的心理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这之后,老王开始真正重视我,虽然每天的训练强度没有什么变化,可是那根橡胶棍再也不见他拿出来过。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这两年我是在不停训练和出任务中度过的,虽然还是普通一兵,可军衔也从少尉变成了中尉。三叔却从中尉变回老百姓——他转业了,去了一家国企坐了保卫处的副处长。我探亲去了他那儿几趟,再看见三叔时,他虽然很是替我高兴,可他眼中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这次我们中队全员来到了云南和缅甸的交界处。到了地点后,中队长带来了公安部缉毒处的孙处长,两人交代了这次行动的部署和目标。

孙处长给每个小队长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人是个半大老头,“这个人叫莫特,柬埔寨人,现在是金三角最大的毒品带货人。有证据表明他将超过一吨的毒品藏在中缅边界的某处地方。只是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个藏毒地点的准确位置。不过我们缉毒处得到情报,最近几天莫特会带着一个重量级的买家到他的藏毒地点,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这次的目的是探明并摧毁这个藏毒窝点,将这些毒贩一网打尽!”

他说完后,中队长开始分派任务,“这次行动的主角是猎隼。你们负责跟踪目标,找到藏毒地点后发出信号。其余小队分散隐蔽形成包围圈,等待猎隼发出信号后发起攻击,务求将犯罪分子一举歼灭!”

“是!”一百多号人齐刷刷地答道。中队长点点头说“猎隼的人留下,其余各小队各就各位。”

看着其他几队特种兵离开,确定了周围没有多余的人后,孙处长掏出了一张照片递给老王,说“你们传阅看一下,这个人是我们缉毒处的卧底,交火时请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照片传到我的手中,这个“无间道”是个黑胖子,他属于扔在人堆里一眼就能认出来的主儿。这是张证明照片,难得这个胖子还能笑出来,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嘴雪白的小碎牙。

传看了一圈后,孙处长将照片收回。中队长的目光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遍后说“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看到老王没有出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前迈了一步说“您还没有说会有几名犯罪分子,还有他们武器装备的情况?”

中队长看着我点了点头说“具体情报不详,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不会低于五人,可能会携带自动步枪,嗯,不止一支。”

我们九个人听了没什么反应,比这场面大的我们猎隼见过也不止一次。不过十来个人,几把仿ak47,几个毒贩子而已,充其量是金三角的雇佣兵。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确定我们再无疑问后,中队长叫来了当地公安局派来的向导,说“你们先去和向导熟悉一下地形,天黑以前要到达指定位置隐藏起来。”

这个地区属于亚热带丛林,又赶上现在初夏的季节,天气闷热潮湿,空气吸进肺里都感觉湿漉漉的。向导带着我们一行人在树林里转悠了一圈,把主要的山路都走了一下。

向导是个护林警察,姓林,名字叫什么我们没问,他也没说。四十多岁的年纪,人很老实。只知道低着头在前面领路。看来来时已经被人嘱咐过,不该问的别问。除非是有人主动问他,才回答两句。

走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听见前面有流水的声音。老王边走边问向导“老林,这山里还有泉水?正好过去休息一下。”

“不是泉水。”向导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那边是瀑布,也没什么好看的,就不过去了吧。”

紧跟着向导的李炎一听来了情绪,“还有瀑布?老林,去看看吧,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瀑布是什么样子。”后面的张云伟和李家栋也跟着起哄“去看看吧,到瀑布那儿凉快凉快也好。”

“这位首长,不是我不带你们去,只是……那个地方邪门得很。”看样子林向导有点急了,说话都不太利索了。“邪门?有我们王队长邪门吗?”说话的是刘京生,他瞟了一眼老王,坏笑道“三十大几了,还没有媳妇,够邪了吧?”他和老王是同年兵,两人不分彼此。

“刘京生,你说话能不能别带上我?不刺激我你就不会说话?”有外人在场,老王有点下不来台。这些人都是经历过生死,最不相信的就是“邪门”的事了。当然,只有一个人例外,刚才听到老林说到瀑布邪门,我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脑子里不停地出现小时候的“阿姨”和几年前“水鬼”的画面。

“老林,你说说那个瀑布到底怎么个邪门法?”

林向导叹了口气,伸手在上衣口袋里摸来摸去,却没掏出什么东西。这个动作看着熟悉,我微微一笑,掏出半盒“军威”扔给他,“老林,抽这个。”

林向导接过烟盒,掏出了一根在鼻子底下闻了一下,“呵呵,军威,我们市面上可看不着这种烟。”说完也不着急点上,抬手将香烟夹在自己的耳朵上。将烟盒作势要扔回给我。

“你拿着抽吧。”我摆摆手,“这种烟是特供军队的,我那儿有的是。”林向导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客气了几句之后,把半盒烟放进口袋里。刘京生看他没有点烟,顺手掏出打火机递给他,“老林,点上吧。”林向导把火机推了回去,“可不敢抽烟,现在是山火频发期,真着起火可不得了。我们干护林警的有习惯,上山不带火。”

林向导的步伐慢了下来,说到了正题“刚才说的那个瀑布,这里的苗人叫它吃人潭。以前的不算,我在这里做了二十年的护林警,几乎每年都能在瀑布下面的水潭里打捞到死人。就我见到的死人都能把水潭铺满。”

“开玩笑吧,老林,这里深山老林的一共才多少人?哪死得了这么多人?”宋春雷一脸的不信。“春雷,你插什么嘴?别妨碍哥几个听神话故事,老林,你别理他。后来怎么样了?”刘京生嬉皮笑脸地说道。

林向导并不介意两人话里话外的调侃,“这些死人基本上都不是当地人,有的已经死了很长时间才从水潭里浮出来,当地苗人就算大旱都不敢去那里挑水,听见瀑布的声音就马上回头了。瀑布那里早就成了他们的禁地了。”“切!”宋春雷还要反驳,话还没出口就被老王呵斥回去“宋春雷你闭嘴!老林你别理他,接着说你的。”

“去年我还亲眼看见水潭里捞出来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当时还没有被水泡浮囊,眉目鼻眼看得真真儿的。当时市里的公安局和外事办都派人来了,查了三个月都没查出来他是从哪儿来的。最后被局里定性是外国游客在游玩时不幸落水身亡。”

老王虽然不信邪,可也被说得半信半疑的,问“死了那么多人,公安局就没查查?”“查了,哪敢不查?”林向导掰断了一根挡路的树枝,“查了多少次了,还从外地水警那里调来了水鬼(蛙人),反反复复在水潭里泡了半个多月,也没找到什么线索。最后就这么不了了之。”

“那也得把这块地区封了吧,再有人淹死怎么办?”说话的是李炎。

“哪敢不封?”林向导苦笑了一声,“十二年前就封了,瀑布周围都上了铁丝网,就这样还是年年有人死在水潭里。昨天才把铁丝网撤了,说是为了配合你们的什么任务。”

李炎又说道“你们公安局就没派个人在这儿守着?”

“派了。”林向导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我们局在铁丝网的唯一开口处设了岗亭,这十多年我一直在这儿守着。这里不是旅游区,除了偶尔有几个苗人外,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难怪,我看了林向导一眼,本来还以为你话少,敢情是这么多年给憋的,你原本是个话痨啊。

刚才听见他说年年都有人死在水潭里时,我脑子里就出现了几年前那张被水泡得惨白的那张大脸,我问“老林,你说这么多人是死在水潭里,到底是淹死的还是怎么死的?”

“我说辣子,你真信啊,当神话故事听听就行了,你还当真了。”刘京生非常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我打了个哈哈,说道“听着解闷,再说了,我也是批判性地信。”

老王虽然半信半疑,但这次的行动事关重大,不敢有半点纰漏,他转头对林向导说“老林,那个瀑布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去看一看,你带路吧。”林向导不再坚持,叹了口气,向前走了几十米,拨开一米多高的杂草,露出了一条十分隐蔽的土路,他说“从这走吧,二十来分钟就能到。”

我看出了不对,“老林,你不是说没什么人去瀑布那里吗?怎么会有条路?”林向导解释道“这还是那次发现外国人的死尸时,市局、外联办,还有驻外办来了一大帮人踩出来的,年初的时候大旱,草还没长出来,这条土路就显眼了。”

“走吧,去看看瀑布那儿的地形就回去。差不多也快到埋伏的时间了。”老王发话了,我们九个人跟着林向导顺着土路走了下去。老林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的,闷着头走在前面,原本敞开的话匣子又关上了。

走得越近,瀑布的水流声就越大,这一路上没什么人说话,老王他们虽然不信是鬼神作祟,但看得出来,通过林向导刚才“声情并茂”的讲述,已经让他们心里凉飕飕的。我就更别提了,距离瀑布越近,我的头就越疼,好像有一股力量要从天灵盖里冲出来。这感觉似曾相识,想起来了,上次遇见水鬼的时候也是头疼了好久。

“到了。”林向导带我们走到了土路的尽头后,又穿过了一片一人多高的野艾蒿林。一座三四十米高的瀑布终于出现在我们面前。水流从三十多米高的悬崖上直冲下来,落到下面足球场大小的水潭里。瀑布的雾气在阳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彩虹。

“这瀑布哪像死过人的?”这白痴话是宋春雷说的,“哪有什么浮……”他想说浮尸来着,可话说了一半整个人就僵住了。距离我们五十米外的浅滩上,有个东西正在那漂着。

不会这么巧吧。正在我们眼发直的时候。老王已经硬着头皮走了过去,队长到底还是队长,这胆量还真不是吹的。我们几个跟在他的后面。我感觉握枪的手上已经见了汗,头疼又加重了几分。

走到跟前终于看清楚,根本不是什么浮尸,是个一人多高的木板。

第六章 花果山 水帘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