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赖诚揉了下鼻子,“确实,他不怎么瞧得上我们。好学生都这样。他应该很想去实验班吧,但考不上,每次月考都差几分。”
萧遇安说:“除了你们这些找项皓鸣讲题的学生,还有哪些人经常接触项皓鸣?”
赖诚想了会儿,“没有了吧。”
萧遇安说:“他在班上是个‘透明人’?”
“可以这么说。”赖诚说:“但成绩不‘透明’,他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
“你刚才说每个班都会分到几个像项皓鸣这样的优等生。”明恕问:“其他几人都是谁?”
“文朝龙,齐小州,肖曼曼。”赖诚耸了下肩,“我们班就四个,太少了,平均成绩根本拉不上去。”
萧遇安走到茶几边,拿起摆在上面的习题书看了看,“准备出国?”
赖诚说:“当然,我不是读书的料,在国内考不上好大学的。”
“但你比你的不少同学都勤奋。”
“他们是垃圾,我比他们好一点。”
在赖诚与萧遇安说话时,明恕一直盯着赖诚。
片刻,赖诚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转过脸来,近似天真地问:“你们是不是觉得,项皓鸣的死和我有关?”
明恕挑眉,“为什么这么想?”
“不然你们为什么来找我?”赖诚说:“我又不傻。现在校园霸凌这么多,你们看到我给他转过钱,所以将我当做重点侦查目标。但我不是,我给他的钱就是讲解费,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其他人。其实知道他没了,我也很难受,我们班里另外三个好学生根本不愿意理我们,下学期就没有人再给我讲题了。”
明恕轻皱起眉。
赖诚后面这段话令他感到一股凉意。
朝夕共处的同学遇害了,赖诚的难受仅仅是因为下学期找不到人讲题。
萧遇安说:“既然你主动提到了校园霸凌,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项皓鸣在一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据你所知,有没有谁看不惯他?”
赖诚说:“我只能保证,他没有得罪过我。其实得罪没得罪谁,只有被得罪的人自己才知道吧,有时你当面骂一个人,都不一定会得罪对方,有时你根本没有和一个人接触过,他就莫名其妙看不惯你了。”
明恕说:“你还挺有想法。”
从赖家离开,萧遇安问:“怎么看赖诚这个人?”
“不像在撒谎,但是个难以对别人的苦难产生共情的小孩。”明恕说:“他给我提供了另一条思路——项皓鸣是班上成绩最好的学生,这也许会为项皓鸣引来嫉妒。但比较矛盾的地方是,凶手的作案手法极其残忍,反映出凶手的反社会人格。如果只是因妒杀人,大概率做不到这种地步。”
明恕顿了下,“不过也不排除嫉妒者本人就有反社会人格。”
萧遇安说:“项皓鸣在班上收钱讲题,赖诚认为可以接受,其他付钱的学生想法也许和赖诚差不多,但不排除其他人看不惯、瞧不起。”
一阵较之前猛烈的江风刮来,明恕被冷得一哆嗦,站在原地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萧遇安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准备给他系上。
“你自己戴。”明恕抬手挡。
萧遇安却没理他的推拒,直接将带着体温的围巾缠在他脖子上。
毛茸茸的触感抵在下巴,贴着皮肤的一面温度正好,有一股很浅的皮衣味道。明恕不自觉地吸了口气,“领导就是领导,做事都不征求下属同意的。”
萧遇安睨了他一眼,“没特权还当什么领导?这位下属有意见?”
明恕闷在围巾里说:“这位下属不敢有意见。”
从小区离开,势必经过物业管理中心,业主和物管的皮还没有扯完,而且因为记者来了,声势越来越猛。
“本质上是两边业主的矛盾,物管选择站在南区业主一边,现在就成了物管和北区业主的矛盾。”明恕听了会儿,理清了争执的原因,又道:“南区业主根本没有出面。”
萧遇安坐上驾驶座,“因为物管已经和南区业主达成一致了,物管成了南区业主的‘代言人’。”
“舆论一定会突出贫富对立。”明恕靠在副驾上揉太阳穴,“现在这情况,明显是物管没有处理好,开发商也有责任。”
萧遇安点开导航,“接下来去程小匠家。”
芳陇巷子土坑里的红纸屑以及剩余鞭炮被集中起来,肖满和另外的痕检师将它们分批进行成分分析,最终发现其中一部分并非是芳陇巷子居民集中采购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