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骆亦无数次问“凭什么”,却没有人能够给他一个答案。
小时候,外祖母总是笑着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
骆亦对这句话曾经深信不疑,长大后才明白,这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谎言。
白英是他见过的最善良的人,白英遭遇的却是最残忍的事。
上天善待过白英哪怕一次吗?
楚家坐拥金山,而钱财能够买来权势。楚家将那罪恶的手术隐瞒得滴水不漏,若手术不是在B国进行,若医疗团队里没有Q.E大学的教授,若没有konto的帮忙,骆亦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能不能挖出那泯灭人性的真相。
迟明岳教授,不到四十岁,Q.E大学医学院公认的天才,教学与救死扶伤两不误,早几年甚至跟着军队赶赴战火纷飞的国度,拯救那些无辜的民众。
迟教授的办公室里,摆满了学校、各国政府、国际组织颁发的荣誉证书,感谢他的精湛医术与赤诚仁心。
但谁又知道,这心怀大爱的医生,在救人的同时至少与十三起国际非法心脏移植手术有关?
富人的钱能够买命,能够买一个荣誉满载医生的灵魂。
七年前,楚信所做的心脏移植手术,是迟明岳的第五起非法手术,正是这个严谨、严厉的教授,将心脏从白英的身体里挖了出来。
将几张百元钞票放进流浪汉的纸箱子里,骆亦走出了下穿隧道。
忽然,他很想看一看迟明岳认罪时的录像。
静历市不像冬邺市,几步一个咖啡馆。骆亦沿途找了一会儿,才看到一家打着动漫旗号的咖啡馆。
这样热闹可爱的地方,他向来是不喜欢去的。但周围又没有别的可落脚的地方,这里是唯一的选择。
咖啡馆里放着甜腻的日文歌曲,骆亦点了一杯美式,坐在角落里,给一个不常用的手机插上耳机线。
画面开头摇晃得厉害,不久镜头对准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男人半躺在治疗椅上,双眼空洞,眼角淌着泪。
画面外传来冰冷的机械音,“楚信的手术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点头。
机械音:“心脏呢?心脏是谁的?”
男人木然地说:“楚家送来的人,名叫‘白英’。”
机械音:“为什么是白英?”
男人说:“他们是兄弟。”
机械音停顿很久,画面静止得近乎诡异。
骆亦没有拖动进度条,眼中杀气毕现,握着手机的手浮现出绷紧的青筋。
机械音:“白英是怎么死的?”
男人沉默,继而叹息。
机械音:“你明知他不该死,明知不该做这样的手术,还是取走了他的心脏!”
男人张了张嘴,“我……我习惯了。”
机械音:“习惯什么?习惯杀人?”
男人低下头,“对不起。”
机械音:“你还做了多少类似的手术?”
男人说:“一共十三例。”
机械音:“患者都是像楚信这样有钱有势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