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宋雨樵看看仍在继续的通话时间,说,“别告诉我,连你也联系不上了吧?”
他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宋雨樵不能在电话里透露太多,说,“我现在得回单位一趟。你在哪儿?最近会飞析津吗?”
乔宇颂沉默半晌,道:“我最近在析津帮飞。今天休息。”
宋雨樵怔了怔,问:“帮飞?”
“就是,到析津的基地来飞这边的航线。”乔宇颂犹犹豫豫地说,“来一个月了。飞的国际线,大部分是港澳台和日韩。”
原来,早在一个月前,乔宇颂已经到析津来了。得知这个消息,宋雨樵刚才紧张的情绪忽然间荡然无存,他甚至有些茫然,只好应道:“这样……”
“嗯。”乔宇颂轻轻地应了,忽然又提起精神说,“小樵,今天周末,你去单位加班的话,大概忙到几点?”
宋雨樵被他突如其来的积极弄得懵了一下,说:“怎么?”
“你不是说想我吗?”乔宇颂说完笑了,笑声有些腼腆,“晚点儿我们见一面怎么样?正巧今天我休息。——不许说‘都可以’哦。”
听罢,宋雨樵的心咯噔了一声,失笑道:“好。但我不能确定时间,到时候联系你吧。”
“嗯,好。我等你。”说完,他挂了电话。
宋雨樵确实不能确定时间,正如他不能确定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事。
周末的SEE所和工作日看起来没什么区别,除非是上面规定必须要休假的日子,否则即便是节假日的深夜,SEE所的大楼依然灯火通明。
宋雨樵在日落前抵达了周书记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百叶窗放下一半,余晖照在玻璃上,黄灿灿的一片,却有一种陈旧感。
周书记起身道:“小宋来了?哦,顺便把灯开开吧。”
宋雨樵关门的同时,打开办公室的日光灯。
“呃,小宋,我就直说。你看看这个。”周书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宋雨樵,让他上面的消息。
宋雨樵没有照他的招呼坐下,站在他的对面,读罢群组里的消息,不禁皱起眉头。
“他们刚刚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公布他们的新系统,但现在上面认为其中的核心技术和SEE系统相同。目前已经展开调查。”周书记接过宋雨樵归还的手机,叹了一声,“不查不知道啊,原来单单就今天,我们所的网站就遭受了四百万次异常访问,目标都和你的SEE系统有关。现在网络安全,上面抓得很紧,刚才,就在一个小时前,所里有人接通外网,被所里的监查系统抓住了。”
闻言
,宋雨樵厉声道:“是谁?”
“研发八组的何秋萍,非常是还在研究处分决定,不过她个人得离岗停职半年,这是肯定免不了的。我和你作为领导,责任逃不掉,参照之前的案例,起码得诫勉谈话吧。”
房间里虽然开了空调,不过宋雨樵还是冒出冷汗。他沉吟片刻,说:“没办法,下属犯错,我肯定有责任。”
周书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挑眼看他片刻,用商量的语气说:“小宋,我想着……你是不是趁着小何这件事,先退出参与下一轮的SEE升级了?”
宋雨樵一愣,险些问“为什么”,但周书记此前提到俄国的事,又让宋雨樵有所联想。他试探着问:“俄国的事,上面要调查我?”
“不是说调查……”周书记顿了顿,重重一叹,“出这种事,谁都逃不掉。”
SEE的核心技术掌握在宋雨樵的手里,他是全世界最了解SEE系统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被怀疑在所难免,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吞下这份冤屈。
宋雨樵的头有点儿疼,说:“我没理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出卖给俄国。”
“这我当然知道,我们都相信你。但这个流程肯定是要走的嘛。”周书记或许承受着上面莫大的压力,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
流程?宋雨樵心中不以为然,但面上又不能表现出来。他想了想,问:“禁止我和境外联系,也是因为这个?”
“说了,不只是你!”周书记掷地有声地说。
宋雨樵语塞,良久,他问:“不让我参加SEE的升级,那接下来的半年我要干什么?闲着?”
“小宋,你是不是对你的职务和岗位有什么误解?”周书记费解地看着他,失望地摇了摇头,“你要明白,你不仅仅是一名科研工作者,你还是团队的领导!技术方面,你的水平当然没话说,可如果说管理一个团队,你真的是马马虎虎。否则,也不会出现何秋萍那桩事嘛!不能上外网、不能上外网……这都说了半年,她还明知故犯。你有责任,这绝不是说说而已的。我看你,还是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学习学习怎么管理团队,和同事们、下属们多沟通沟通吧。俄国那件事,你如果真的没做什么,上面自然查不到证据,真相也一定会水落石出。”
什么叫做“如果真的没做什么”?听见他这么模棱两可的话,宋雨樵真恨不得大声吼叫。不过,宋雨樵知道,周书记顶多只是一个传话的人,实际决定不了什么事,冲他嚷嚷没有意义。
宋雨樵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让自己咽下这口气,说:“好,我明白了。那没什么事,我回去了。”
“回去反思反思吧。小何的事,不管处分结果如何,你的检讨和思想汇报都要交的。还不如先写了。”周书记说完,连连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