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无凛坐在床边的椅子里，低头翻着一份文件。

他看得很认真，一只手上还拿着钢笔，时不时批改两下，看完后合上，放到桌上。

正想接着看下一份，伸出去的手突然就顿住，身体都有些僵硬起来。

男人直觉一向敏锐，对别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非常敏感，此刻的这道视线几乎是一停到他身上就让他整个人都屏住了呼吸。

风默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云里雾里，他记得他走完了上辈子的所有回忆，终于死去，却完全没想过，他还会再次醒来。

只是醒来的第一时间，脑中就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他慌乱地半撑起身体四处张望，然后就对上了男人深红沉静的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风默茫然地坐起来，怔怔地看着对方，他原本思念得随时都会哭出来，此刻却反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见男人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不言不动，突然觉得有些委屈，他盘起腿拍了拍被子，低垂着眼慢慢开口，声音甚至带了哭腔，“枫无凛，你怎么不抱我？”

他找了那么久，就等着见面的时候男人主动来抱他，结果对方完全不动，风默伤心了。

他正要说话，就见男人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就往门口走。

风默呆愣地看着对方的动作，接着反应过来扁了扁嘴，眼圈就红了。

然而枫无凛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停了下来，听到青年的呜咽声，拳头捏得死紧，顿了顿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拳砸在墙上，直接回身走过去把风默死死抱进怀里。

“笨蛋，哭什么。”他双眼赤红，声音极为喑哑地骂道：“我去叫医生，又不是不要你。”

手臂收得死紧，男人几乎要把青年揉进自己身体里。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做出太过分的事来，毕竟青年刚刚醒，需要的是妥善的照顾，然而如今他的性格……说是不近人情已经是轻的了。

风默腰身被扣得极紧，身体被抱得发疼，却安心了下来，也不哭了，他艰难地抬手回抱着枫无凛，小声道：“你不能走，不能不要我。”

“怎么会不要你？”枫无凛贴近他的耳朵克制地亲了一口，“阿默醒了就好。”

在青年昏迷不醒的时候，他许诺了只要对方平安醒来，可以什么都不要。如今风默真的醒了，哪怕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天性的占有欲和暴虐，却依旧用了最稳妥的方式呆在风默身边。

只有不够喜欢才会肆无忌惮，他爱得太深，就更加不敢去伤害，只能小心翼翼把人圈进自己的保护范围，严严实实地护着。

“阿默，你睡了两个月零五天又四小时。以后都不要这样了好不好？”男人的声音沙哑又温柔，仔细听还能感觉到隐藏得极深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风默点头，“我不睡了。枫无凛，我很想你。我梦见你了，可是总是找不到。”青年的语气有些无助，“你以后……都不能藏起来了。”

“好。不会藏起来。”枫无凛顺着他的话答应，“我会一直带着阿默，再也不用担心找不到我。”

虽然事实是，他一样找不到风默，但是等待的从来就不止一个人。

“我都记起来了，枫无凛，我喜欢你……嗯，有两辈子。”风默在男人怀里蹭了蹭，“虽然我死了，但是，我回来了。枫无凛，你以后都要看着我。”

最好是一直一直地看着他，再也不给他消失的机会。因为离别太痛苦了，他已经没有第二次醒的机会了。

“枫无凛，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永远在一起。”

一辈子都呆在他身边，无忧无虑，带着他的爱护平平安安地活下去，眼里只看得见他，耳朵只听得到他，从里到外，都被打上“枫无凛”这个烙印。

他们从前世就注定了要永远在一起。

***

风默最后还是把自己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枫无凛，男人听后却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抱着他把人亲得晕头转向，才低声开口道：“阿默说的我早知道了。”

风默狐疑地看着对方，“枫无凛，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从梦境里杨瑾说的话来看，男人从头到尾都在伪装，这个如果说是因为规则的限制，那么还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会连他的事也知道？

“阿默，听过世界本源吗？”枫无凛把青年抱在怀里，低着头一寸一寸地亲吻他的脖子，却不带任何的情／色意味，反倒极为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