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路笑了起来:“嗯,那就叫阿海了。”
“你呢?”男人突然问。
于路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你问我的名字是吧?我叫于路,你管我叫阿路就行。”
男人看着桌上的鱼露,勾了一下嘴角:“好。”
他俩正吃着饭,又有人来吃东西了:“老板,蚝烙还有没有?”
于路一边停下吃饭:“没有了,只剩下炒粿条了。”
对方听说没有蚝烙,正准备要离开,旁边桌上的客人说:“兄弟,这家的炒粿条比别人家的蚝烙还好吃,你们不尝尝?”
正要离开的客人停下来:“炒粿条什么味,我还不知道吗。”
“那就算了。”坐着的客人笑了一下。
正要离开的客人突然又停住了:“老板,那给我们来两份炒粿条吧。”
于路放下筷子:“好,马上来。”
男人——不,现在叫阿海了,伸手拉住了于路:“我来。”他也听见刚才客人的对话了,招牌才刚打起来,可不能自己给砸了。
于路看着他,然后点了下头:“那就辛苦了。”
阿海已经扒完饭了,又匆匆喝了一口汤,起身去了炉灶边,又开始炒粿条。于路看着他,心里觉得有些怪对不住人家的,当时就记得买伤药了,都没问问他身上舒不舒服,他匆匆扒完饭,然后跑过去问阿海:“你身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阿海扭头看着他:“嗯?”
于路说:“我说你有没有觉得身上哪里痛,或者头疼?”
阿海伸手指指额头:“没有,就是伤口有点痛。”
于路说:“那好,要是身上哪里不舒服跟我说,我给你买药。”作为一个老板,不能光压榨员工不是,人家还没要工资呢。
这晚上基本上都是阿海在忙活,他炒的粿条令人赞不绝口,不少人都跟于路说:“你家的粿条炒得不错,明天还在吗?”
于路一边收钱一边笑嘻嘻的回答:“在的,在的,我每天都在。”
忙到九点多,粿条都卖完了,于路终于可以收拾摊子回家了,于冰早就趴在三轮车前座上睡着了,这孩子白天没睡午觉,晚上就睡得早,总是他还没忙完就睡着了。于路虽然心里有愧,但是他们这样的人家,能够生存下来就不错了,还能讲究生活质量么。他小心地将于冰抱起来:“阿冰,醒来了,跟阿伯回家了。”
阿海过来,从于路手里接过于冰,抱在自己怀里。于冰睡得很沉,一直都没醒,于路看着他们,说:“坐好了,我开车了啊。”
阿海嗯了一声。
于路开着车,晚风吹拂在脸上,非常舒服,他觉得心里热热的,有一种叫做喜悦的东西在汩汩往外涌,很快就要把他填满了,不知道是高兴有人陪伴,还是高兴今天赚得不少钱,今天赚的可以赶得上他平时干两天的了,这还是原料不足的情况,要是够的话,那起码要翻几番。这样一来,三天凑齐一千块钱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坐在一旁的阿海突然说:“炭烧生蚝。”
专心开车的于路愣了一下:“啊?对,这里有不少人做炭烧生蚝。”
阿海说:“你呢?”
于路有点明白他的意思了:“你说让我也做炭烧生蚝?”
“嗯。”
于路说:“做烧烤要做到很晚,阿冰太小了,他熬不了夜。再说我做的炭烧生蚝味道赶不上别人家的,所以生意也不那么好。”
阿海说:“少一点,先试试。”
于路没有再迟疑:“好。”阿海的手艺好,估计炭烧生蚝也不会差。
回到家,于路先给老黄打电话,让他给自己多准备点生蚝,然后抱着于冰去洗澡。等将侄儿安顿好,阿海已经将车上的东西搬好了,于路说:“你的衣服没有洗,我还给你找一身衣服吧,一会儿你把你的衣服都洗了,明天才有换洗的。”
阿海点点头:“好。”
于路拿衣服的时候,又想起来对方连换洗内裤都没有,自己也没有新的,便给他拿了条自己只穿了几次的裤衩给他,出来的时候,看见阿海光着上身,弯着腰在水龙头边泡衣服,于路说:“衣服来了,你去洗澡吧。”
阿海直起腰来,身上的肌肉饱满结实,连腹肌都有,人鱼线斜斜地消失在裤头下,真是一副令异性脸红尖叫、同性羡慕嫉妒恨的健美身材。于路瞟了一眼,在他身上没看见什么伤,便说:“洗脸的时候注意伤口别沾到水了,一会儿我再给你重新贴膏药。”
阿海点了下头,拿着衣服进澡堂去了。于路家的澡堂子和厕所都是修在房子外面的,还好这儿冬天不冷,洗澡也并不是什么难熬的事。于路自己则赶紧脱了身上的衣服,只穿了条裤衩,开始浸泡搓洗起衣服来。
他正蹲在水龙头下搓洗衣服,然后听见一个女声在后面叫:“阿路!”
于路吓了一跳,略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去看对方:“是你啊,阿芬。什么时候回来的?”来的是罗玉芬,她和于路算是青梅竹马,不过此刻早已嫁作他人妇。
罗玉芬看见于路穿着十分清凉,便站在那头没好意思过来,嘴里说:“天气都这么凉了,你怎么穿那么点衣服,当心着凉啊。”
于路也没转身过来,依旧维持蹲着的姿势:“我一会儿就去冲凉。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罗玉芬说:“就想回来看看你……和大家。”
于路赶紧起身,去拿了件宽大的T恤和沙滩裤套在身上,说实话,他真不想穿衣服,还没洗澡,全都是都是汗渍和油污,脏死了,但是不能当着女人的面穿个内裤吧。“你过来坐吧,我还得去洗衣服。”
于路知道此刻完全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满脸都是油汗,又穿着老头衫,将落魄潦倒的形象诠释得淋漓尽致,如果在几年前,他可能还很注重自己在她面前的形象,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那个必要了。
穿了衣服的于路继续搓洗衣服,罗玉芬一眨不眨地看着弓着身子干活的于路,觉得他还老样子,一点都没变,依旧那么温和俊秀,还是那么有担待,默默地将一切艰难困苦都承担起来,毫无怨言地照顾着弟弟和侄子,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嫁给他,都会是最幸福的人吧,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呢。罗玉芬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伸手揉了一下:“于冰呢?”
于路笑了一下:“睡了,小孩子都睡得早。你孩子带回来了没有?”他这是纯粹没话找话说。
“没有,就我自己回来的。”罗玉芬说。
于路听出对方的声音有些不对了,扭头看着她:“怎么了,你?”
罗玉芬强笑了一下,用手挡了一下嘴角:“没事,我就是被小孩子吵得心烦,回来散散心。”
于路听她这么说,便笑道:“有空是该多回来看看嘛,陪陪你爸妈。”
罗玉芬深吸了口气,换了话题:“你最近还好吧?”
于路想起今天上午被人逼债的事,苦笑了一下,说:“就那样子,还过得去吧。”
罗玉芬还想说点什么,黑暗中有人叫了起来:“阿芬,回来问你个事!”说话的是罗玉芬的爸罗茂刚。
罗玉芬并不动,只是问:“什么事啊?”
罗茂刚语气不太好的说:“大晚上的,你一个女人到处跑什么,赶紧回来!”
罗玉芬咬着下唇,声音大了起来:“我哪里到处跑了,阿路又不是别人!”
于路扭头看了一眼罗玉芬,晕黄的室外灯落在她的脸上,嘴角那一块明显颜色深一些,他这才仔细地看她的脸,脸颊上也有一些地方颜色看起来不一样,像是被人打了。他犹豫了一下,问:“你的脸怎么回事?”
罗玉芬听见于路这么一问,就忍不住掩面抽泣起来。
罗茂刚压抑着怒火说:“你赶紧给我死回来,你一个嫁了人的女的,跑到人家单身汉家里哭,像什么话?”
罗玉芬一言不发,起身往外走,但并不朝家的方向去,而是往海边去了,于路看着罗茂刚追了上去,就站着没动,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估摸着,罗玉芬是在婆家受了欺负,跑回娘家来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澡堂门开了,阿海走了出来:“我好了,你洗吧。”
于路看着顶着一头潮湿短发的男人,他眉角的创口贴已经揭了,便说:“好,我洗好了来给你上药。”
第7章 第七章 卖疯了
尽管不知道阿海会在自己家里住多久,于路还是专门给他收拾出了一间屋子,那房间原来是于林住的,已经空置了好几年。于路用鸡毛掸子扫着灰:“你暂时就住这间,也没来得及打扫,等哪天空了再说吧,先对付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