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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 唐酒卿 1547 字 1个月前

萧驰野奔在最前方,迎着蝎子擦身而过。天雷怒滚,雨声加剧,蝎子的铁锤还没有挨到重甲,就先被长刀削掉了脑袋。

东南方的离北铁骑就像是加固的铁笼,他们把蝎子“吃掉”了,让蝎子陷入更加深的包围,随后就像萧驰野那样,把蝎子用长刀就地绞杀。

铁骑齐刷刷的亮刀,紧接着就是脑袋滚落的声音。

哈森当即下命:“东突!”

不能再打了,骑兵的优势在这里消失殆尽,蝎子冲入铁骑包围只有被屠杀的份。哈森冒险突袭端州,他已经在这里丢掉了太多,必须即刻止损,尽快突围渡河。

后方的蝎子放弃再战,他们上马催促着拉器械的步兵,全部向东冲去。

哈森在雨中疾行,冰凉的雨水打在他的面颊,他盯着前方,在极速中杀出条血路。可是侧旁忽然响起马蹄声,浪淘雪襟分毫不让。哈森的弯刀在格挡里被撞出豁口,萧驰野的速度更快,两个人都在奋力疾驰,他们像炮弹般的冲在暴雨里!

哈森突到了最边缘,茶石河畔的戈壁就在前方,下水的骑兵跟埋伏在这里的禁军打得难分难舍,浅滩里红成一片。

哈森奔进河水里,浪淘雪襟照着战马的侧颈一撞,把哈森的战马撞得歪斜,他必须勒住缰绳来控马。萧驰野挥刀削断了哈森的缰绳,战马无力掉转身体,带着哈森翻进浅滩里。

哈森落地就滚,他的棱刺在跟沈泽川对打时丢在了濠沟边,此刻只有把弯刀和匕首。周围杀声震耳欲聋,他用空出的手舀起把河水,擦净被污血遮挡的双眼。

萧驰野也落了地,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哈森东望的目光,成为哈森和大漠间的山。哈森把卷刃的弯刀提到胸前,调整着呼吸,在萧驰野猛蹿而来的同时扑了过去。

刀锋碰撞时声音刺耳。

萧驰野抵住哈森,推着哈森向后。哈森勉强稳住身体,雨水打在刀刃,溅开那个刹那,他陡然撤刀,在狼戾刀前扫的空隙里闪身回避。

河水随着两个人的脚步“哗啦”四溅。

萧驰野面颊上残存着血,他只进不退的打法像是亡命徒,透露出强烈的进攻欲望。每次劈砍都让哈森手臂发麻,弯刀在狼戾刀密集的攻势里几乎要变作了废铁。

哈森在萧驰野的劈砍里猛然翻倒,他在快要落水的时候硬是撑臂把身体抬了起来,随即蹲身抬刀,再次格挡。

萧驰野没换姿势,就这样全力下压。哈森格挡的弯刀被压得缓缓下移,贴近他的肩膀,他甚至能感受到狼戾刀的锋利。哈森喉间逸出粗重的喘息,他被萧驰野压得腿部生疼,已经向下屈了。

哈森不会向萧驰野跪下。

十二部跪在大周面前,饿死了数不清的人。他走到今天,就是为了找到那条出路。哈森钟爱赤缇湖,却数年都睡在刀剑里,他从不向铁骑低头,他是翱翔苍穹的雄鹰。

哈森拼尽全力,扛着萧驰野的力道,在大吼里奋然架起了狼戾刀。他悍然前突,险些削到萧驰野的脖颈。

萧驰野猛地后退一步,接着屈肘撞掉了哈森的弯刀。身侧的马匹嘶鸣着摔倒,哈森翻转出匕首,在萧驰野进攻前再度前突。狼戾刀掉转不及,萧驰野松开刀柄,靠着右臂的臂缚格挡匕首,左手握拳把哈森砸翻进水中。

哈森摔起浪花,他咳着水,在萧驰野下一次到来前猛地扑身,抱住萧驰野的腰部,脚下钩绊,把萧驰野放倒落水。水花迸溅,萧驰野反拧住哈森的后领,从后卡住了哈森的脖颈。

哈森喘不上息,匕首捅出去的时候撞到了重甲,他立刻放弃,用匕首试探向萧驰野的双眼。萧驰野只能放手后避,哈森改为抱住萧驰野的手臂,跟着侧身,把萧驰野过肩摔了过去。

哈森摁住萧驰野的面部,让萧驰野在湍急的河流里无法呼吸。他夹住匕首,要割掉萧驰野的头颅。萧驰野反手握住了匕首,在锋刃陷进皮肉时蛮横挺身,撞到了哈森的下巴。

哈森双眼酸涩,就是这么一瞬间的破绽,胸口已经挨了萧驰野的肘击,他齿间没咬住血。萧驰野松开匕首,握血再度砸翻了哈森。

这一下太狠了。

哈森口鼻都在流血,他甚至有些头晕。厮杀声忽近忽远,大雨模糊了一切景物,他在撑臂时发觉自己的皮袖裂了,袖袋里的赤缇花随水漂出去。哈森没抓住花,花转眼就被马蹄踏烂了。

萧驰野重新拔起了狼戾刀,他双眸潮湿。哈森见过这样的狼,在那场大雪里,萧驰野就用这种眼神追了他几十里。

离北铁骑冲散了骑兵,他们沿着茶石河畔,让骑兵无路可逃。浅滩的河水通红,漂浮的尸体堆积在拐角,大雨泡白了所有人的面容,哈森没有等来他留在格达勒的援兵。

哈森在喘息里仰头淋雨,他越不过萧驰野的肩膀,看不到茶石河的对岸,他颓然地默念着:“天神庇佑——”

狼戾刀猛地插在浅滩里,血顺着刀刃散在河水中,哈森的身躯“扑通”地跪在湍急里,然后栽了进去。

暴雨喧嚣,萧驰野胸口起伏。背后的马蹄声都停了,苍茫的天地间,铁骑都望着他。萧驰野面朝茶石河,抬起提着红发的手臂。

漫长的寂静,只有激流的声音,

澹台虎蹚水走了两步,他扔掉刀,朝着前方哭道:“赢了!”

“我们……”铁骑们喉间发出压抑的哽咽,接着爆发震天的吼声:“我们是狼!”

长达半年的阴霾终于退却,贯穿南北的茶石河流淌着无数人的热血,离北在暴雨里要回了自己的尊严。

萧驰野攥紧拳,沉默地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