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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 唐酒卿 1506 字 1个月前

来的却是韩丞。

潘祥杰强装镇定,掩着宽袖,对韩丞说:“事情尚未到那一步,太后已经忍不了吗?弃卒保车的办法绝非上策!薛修卓跟世家势不两立,今日就是砍掉我们潘氏,大家也都跑不掉。”

潘祥杰装了一辈子老糊涂,跟在花思谦和魏怀古后边做缩头乌龟,在朝堂上动不动就下跪求饶,如今却能把话说得清晰流利。

韩丞扶着刀柄,说:“你此刻伏诛,给大家留下喘息的余地,谁敢不念你的恩情?我保你嫡系不死,来日还有机会重振旗鼓。”

潘祥杰看那刀光步步逼近,不禁提高声音:“你今日杀我,不过是逼着薛修卓加紧脚步!丹城没了,遄城还能苟且几日?”

“废话少说!”韩丞额间也出了些汗,他挥手下命,“太后早知你会为自己留下退路,这账烂成一团,你倒是记得清楚,烧掉这院子!”

潘祥杰扶着门,看家眷啼哭,在乱糟糟的情势下大喊道:“这些账,我早就让承之誊抄过,你烧吧!你此刻杀了我,这些账仍旧会落到薛修卓手中!”

“潘蔺叛国已成实迹,”韩丞拔出刀,“他不是偷偷摸摸地放走了姚温玉吗?姚温玉如今是沈泽川的谋士!你们潘氏勾结叛党证据确凿,他的话,有几分可信?他就是沈泽川留在阒都的细作!”

潘祥杰在推搡间跌到地上,他高喊着:“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我为尔等甘做走狗,今日就落得此等结局!韩丞,今日我死了,你又能活多久!”

韩丞带着八大营腰牌,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在火势骤涨间走向潘祥杰,举刀就要砍。岂料后边的戚尾更快,没有去绕长廊,而是直接蹿过屋脊,从上猛扑而下,带着韩丞翻滚出去。

潘祥杰趁此机会猛然举起账本,朝着院门口疾呼道:“大帅救我!”

韩丞挣扎间扔出八大营的腰牌,也喊道:“天子脚下,都军为大!戚竹音兵马止步城郊,岂敢阻挠我八大营行事?”

“我请大帅捉拿罪臣,既有刑部票子,又有兵部调令,怎么不行?”薛修卓甩开袍摆,厉声说,“扑火拿人,连同韩丞一并拿下!”

韩丞说:“我奉太后懿旨,你敢?!”

庭院内的八大营当即拔刀,猛地迫近薛修卓一步。

戚竹音靠刀鞘拨开刀刃,在后说:“八大营既然是都军,就是天子之军。储君要我前来佐办案务,你却偏偏要听太后的?”

韩丞原本以为潘祥杰是在诈自己,谁知戚竹音真的来了!他敢在薛修卓来前杀人,仗的就是自己握着八大营,能够威胁内阁,可如今戚竹音的兵马就停在城外,真的打起来必定吃亏。

韩丞气焰一矮,咬牙说:“自然……听凭储君安排。”

八大营刀尽归鞘,看着戚竹音的亲兵入内,押走了潘祥杰和韩丞。那火烧了没多久,轻易被扑灭,薛修卓挥开烟尘,拾起几本没有烧完的账本。

***

太后惊闻变故,听到薛修卓拿走了账本,不禁跌坐在榻上。她眉间紧皱,恨道:“潘祥杰这混账!”

潘祥杰竟为了苟住性命,拖所有人下水!

“储君呢?”太后恢复从容,“好嘛,薛修卓有本事,要跟哀家鱼死网破,那就让他瞧瞧他手上的‘真命天子’够不够硬。”

太后说着把佛珠撸了下来,掷进了焚烧的铜盆里,溅起无数烟灰。

***

韩丞被拿住后就闭眼睡觉,他面对着墙壁谁都不理,拿准薛修卓还不敢动自己。潘祥杰又恢复老模样,攥着袖子坐在桌对面呜呜咽咽。

“交代……交代的……”潘祥杰擦拭着眼泪,“但先叫我吃口饭,延清,我饿得很。”

这老滑头是想拖延时间,拿着账本要挟太后,等着太后捞人。

梁漼山虽然是管税赋的,但也见过这些刑审,知道这些老家伙个个都不好审。他熬了一宿,这会儿嘬了两口酽茶,得到薛修卓的默示,便说:“煮面下菜也要时间,老大人慢慢讲。”

潘祥杰看见梁漼山,像是不生气,只说:“崇深跟承之那般熟悉,是知道我的,”他摸着腹部,愁眉苦脸地说,“在家中就挨不得饿,这会子脑袋里乱得很。”

“我哪能让老大人费神,”梁漼山搁了茶,“你回答我就是了。我昨日算丹城余粮,发现仓廪充实,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赶在户部复查前从别处买了粮食来冒充余粮?”

“我哪管粮食,”潘祥杰无辜地摊开手,像是急了,“我管工部呀!这些粮食详情,你问问丹城的督粮道,或是潘逸。”

“我早就问过了,”梁漼山把册子翻开,给潘祥杰看,“他们都交代了,你们把粮食卖给了颜何如。丹城卖了,其他七城也卖了吧?”

“我连丹城的账都不清楚,哪知道其余七城的?”潘祥杰知道这东西十有八九是梁漼山拿出来诓自己的,他说,“他们既然都交代了,延清,你公办嘛!呈报内阁,给元辅也瞧瞧。”

薛修卓说:“早朝要议事,赶在卯时前就呈报了。”

潘祥杰听他说呈报了,一时间分不出真假。

梁漼山从袖子里摸出刑部票子,说:“不然哪能把老大人请到咱们这来?自然是按照律法章程走的,刑部都给批了。”

潘祥杰盯了票子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