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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进酒 唐酒卿 1415 字 1个月前

为什么?

萧驰野在错综复杂的线路里反问自己。

寅时过得太慢了,萧驰野在军帐内不断地问时间。他在原地徘徊着,揉掉了胡乱画出的线。他逐渐不再沿着萧方旭的路走,他把自己放到了哈森的位置上。

哈森是个成熟的猎手,他熟悉离北的马道,这点在图达龙旗的时候就充分显示了出来。他消耗了朝晖,暴雪成为了他的遮蔽物,他能够在雪野里进退自如。

萧驰野停下来,重复着适才那句话,一股寒意直蹿而上,冷得他手指僵硬。

优秀的猎手不会轻易暴露出目的,他们耐心十足,弱点都是诱敌的伪装。哈森在雪野里进退自如,那他一定对北边的路线了如指掌,他知道哪段路适合伏击。哈森来到北边战场半年,他每天都在跟离北铁骑打交道,这些时间都是在练习,他已经摸清了萧方旭的节奏。

这是个圈套,哈森就像套住萧驰野那样,套住了萧方旭。他根本没想在暴雪里偷袭常驻营,他对二营也没有兴趣,他绕了如此大的圈子,目标叫作萧方旭。

萧驰野猛然扯开帐帘,迎面撞到了晨阳。

晨阳踉跄退后,来不及行礼,急声说:“骨津回来了!”

萧驰野看向外边,不仅骨津回来了,蒋圣也回来了。萧驰野疾步走近,推开横挡着自己的铁骑,不断地寻找,但是没有,萧方旭不在其中。

蒋圣伤得很重,他是被抬回来的。萧驰野看见那被砸烂的头盔,神色一变,狠声说:“操!”

“是蝎子,”骨津用衣角使劲地擦着脸,哑声道,“主子,他们藏在铠甲背后,带着我们的腰牌,伪装成离北铁骑,在图达龙旗的旧驿站里蒙骗了所有人!”

“我爹呢?”萧驰野拽紧骨津的衣襟,一字一句地问道。

“……遇袭,”蒋圣半面脸都是血,他耳鸣严重,屈指扒在边沿,含混地说着,“变生肘腋,太快了……”

骨津把唇咬得泛白,他在萧驰野的目光里,艰难地说:“我没有找到,主子……”

萧驰野推开骨津,他吹响了口哨,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带浪淘雪襟。他几步到了马厩,牵了匹马就上。

邬子余想拦住萧驰野的马,他说:“总督没有调兵权,贸然北上要革职查办!我们得先传书二营,向——”

萧驰野没有看邬子余,马鞭抽响,他像是利箭一般冲了出去。

“他妈的!”邬子余在原地摔掉了头盔,冲左右喊道,“快去二营传报!”

萧驰野在苍茫大雪间奔驰,风撕扯着他的衣袖。他沿着马蹄印冲向西北方,寒意砭骨,持握缰绳的手很快就冻得紫红。马受不了这样的疾行,他只能在大雪里徒步。他凭靠嗅觉追到了风雪深处,穿越满目狼藉的战场,在天黑时找到了萧方旭。

萧驰野冻僵的手指盖住了眼睛,他仓促地擦拭着什么,可是喉间无法控制地逸出了声音。鸿雁山的风吹着萧驰野的发,他无助地站在这里,最终失声痛哭起来。

“还给我……”萧驰野滑跪在地,痛不欲生,朝空无一人的战场哽咽道:“还给我!”

哈森带走了他父亲的头颅。

第186章暴雪

天地的界线模糊不清,暴风雪临袭战场,把鸿雁东山脉彻底覆盖,游目间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哈森原本已经离开了,但是今夜风雪太大了,他担心在雪野中迷失方向,只能再度回到废弃的驿站。哈森这次率领的蝎子们都长着酷似大周人的脸,他们已经卸掉了那层用来伪装的铠甲,正围坐在一起喝茶。

“周……”其中一个擦拭着腰牌,在火光里努力地辨别,“这个人姓周呢。”

“我的姓傅,”另一个也举起腰牌,“是大境的男人。”

“狼都来自大境,”带有刀疤的络腮胡子环视这些玩闹的后辈,最后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哈森,“今夜你击杀了狼王,哈森,以后你就是北边战场的王。”

北边战场一直属于狼王,萧方旭以其强悍占据着鸿雁山的最顶端,他在过去那二十年里,令边沙十二部闻风丧胆。在座所有人都对他的传说耳熟能详,今夜他们全胜而归,击杀掉的不是凡人,而是离北的神。

哈森吃着茶,闻言对乌力罕露出腼腆的笑容。

哈森似乎总是这样内秀,但今夜以后不会再有人胆敢轻视他。乌力罕已经能够预料到,未来几年时间,边沙将会以怎样的速度横扫离北。他们对现在的离北太了解了,萧既明重伤不愈,萧驰野羽翼未满,主将凋零严重,离北面临着过不去的凛冬,而哈森为此等待了很久。

乌力罕说:“但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出乎意料,”哈森双手捧着碗,想起自己的战利品,“我听着他的传说长大,他在我父亲口中战无不胜。”

“俄苏和日会为你自豪,”乌力罕想了片刻,“今夜被你斩首的还有离北铁骑。”

哈森喝掉了茶,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