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夏日里沉眠_分节阅读_95(1 / 1)

“一个人在家,保重身体。”他叮嘱着早已经白发苍苍的母亲:“就在家里呆着,不要再出摊了,咱们不缺这钱。”

“你也是,平时多注意休息,不要太累。”徐母不放心地说道。

“等今年打完全明星,我就退役,回家来陪你养老。”

徐母戳了戳他的额头,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把我儿媳妇找到,就别回来。”

徐沉没有说什么,告别了母亲,转身走进车站。

车站广播响了起来,到上海的动车已经进站,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木雕,放在手心,盖伦依旧威风凛凛,他将它放在座位边上,眸色深邃地凝望着它。

就在这时候,一个小男孩被木雕吸引了过来,他模样清秀,唇红齿白,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宛如夜空璀璨的星星。

“哇!是盖伦啊!”小男孩眼睛里泛着光,惊喜地看着徐沉:“叔叔,这是你的吗?”

“是啊。”徐沉淡淡一笑:“喜欢吗?”

“喜欢!我最喜欢的英雄就是盖伦。”

“为什么呢?”

“因为盖伦肉啊,不容易死,而且还可以保护别人。”他喃喃说道。

“你才几岁啊,这就玩游戏了,家长不管吗?”徐沉觉得挺有意思。

“我十岁了!英雄联盟就是我妈带我玩的啊,她真的超级厉害,带我玩ADC,她辅助我。”小男孩说起来一脸自豪。

徐沉突然笑了笑:“你妈真是个…好母亲”

“我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小男孩一脸自豪:“妈妈说,我爸爸是世界最厉害的ADC!所以让我也玩ADC,可是我不喜欢,太脆了,而且好难。”说着他低下了头:“我妈总说我没有遗传到我爸爸的天赋。”

徐沉摸了摸他的脑袋,笑说道:“没关系,有机会来上海,叔叔教你玩ADC。”

“嗯!”小男孩重重地点头。

徐沉将木雕收回背包,顺着人流走进了检票口。

“徐念,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一个长发的女人走过来,她留着垂刘海,生来一张娃娃脸,皮肤白皙,模样非常耐看,伸手捏了捏小男孩脸上的嘟嘟肉:“不是让你在卫生间门口等着妈妈,这里这么多人,万一走丢了怎么办?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

“刚刚有个叔叔,拿着一个特别好看的盖伦的手办。”徐念夸张地说道:“超级喜欢哎!”

“你的手办还少吗?房间里都已经堆满了!”她牵起了他软糯的小手。

“可是那个叔叔得手办是木雕的!”

就在这时候,广播响了起来:“请乘坐K152X前往成都的旅客去三号口检票进站。”

她拉着男孩的手朝着检票口走了过去。

“妈妈,咱们每年都去九寨沟,我腻都腻死了。”坐上火车之后,小家伙端坐在对面,皱着眉头对她说道。

“那你自己在家呆着。”她毫不客气地说道:“带你出来玩儿,还嫌这嫌那,你跟你爸一个样子。”

“说起来,我爸爸到底在哪里呀?”小男孩好奇地问她。

“想知道么?”

“想呀!”

“你坐对面那辆车,去上海,满大街都是你爸的照片。”她笑了笑,指着车窗对面的那列前往上海的D598X。

然而那一瞬间,她的心突然抽了一下,呼吸滞住,车窗对面的男人,背着帆布背包,穿着深蓝色的连帽卫衣,坐在车窗前,他容颜一如往昔岁月,只是鬓间,多了些微斑白,原来时光未曾将他遗忘,她也没有。

就在这时,他似乎有所察觉,缓缓转过头,看向对面列车。

“咦?叔叔!”小男孩在车窗里不住地冲他挥手。

徐沉清浅一笑,也对他挥了挥手,还从包里拿出来盖伦的木雕,放在桌上,仿佛也在和他打招呼似的。

陆眠背靠着窗帘,大口地喘息着,每次呼吸,都扯动着心肝脾肺,生疼…

列车缓缓开走,两辆列车最终错开,宛如一条相交线,在这一点交汇,而最终,却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徐沉转过头,拿起了桌上的木雕,他的手抑制不住地颤抖着…

蠢货,窗帘是纱质透明的,以为背过身去,他就看不到了吗?

动车行驶了二十分钟,下一个站,他下了车,立刻买了下一班去成都的车票。

列成行驶了一天一夜,在第二天清晨赶到了成都东站。他未曾停歇,去了茶店子车站,坐上了前往九寨沟的班车。

母亲说,只要想,总会找到的…

会吗?

他不敢确定…

九寨沟,宝相寺。

虽然是乍暖还寒的晚春时节,高原上气温依旧很低,小男孩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寺庙的大门口,双腿交叉着,看着人来人往的香客。

寺内香火鼎盛。

陆眠走这铺地的枯枝落叶,沿着山道,走进宝相寺内,手拂过了那一排排的转经筒。

为什么每年都来,她说不清楚,只是有这么个念想,便来了…

念的是什么…

想的又是谁?

她的嘴角漾起一抹极其苦涩的微笑。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陆眠回身,一袭素衣小沙弥对陆眠双手合十。

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小师傅,受教了。”陆眠同样双手合十,对他还了一礼。

“施主,是一位有缘人,让我将这句话转述于你。”小沙弥对陆眠说道。

“哦?”

顺着小沙弥手指的方向,一棵菩提树下,他对她遥遥微笑,紧接着突然大风起,摇晃着树梢,沙沙作响,树叶四下飘落。

她追了他十年,又躲了他十年。

当再见到他的时候,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足够心如止水,但是一颗心却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地疯狂跳跃着,向她极力想要冷静的大脑发出抗议的呼声。

徐沉缓缓走进她,每走一步,脚下都会传来枯枝败叶的细碎沉吟。

若在见你,事隔经年,我将如何致意,以沉默,以眼泪。

陆眠转过身去,背对着他,缓缓闭上眼,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他伸出双臂,从背后紧紧将她圈入怀中,用尽全身的力气。